第117章 木石前盟終成雙

卻說顧姨娘病好了不久，寶玉的會試也發榜了，乃是高中了二甲第一名的傳臚，這等名次入得翰林院自是不在話下，未來的仕途眼見是光明大道。

喜報一傳，賈府上下頓時喜氣爆棚，老太太，太太皆扯著寶玉高興地嗚嗚抹淚，邊哭邊笑邊說；鳳姐當時便呼喝著下人到處張羅起來，到各府上遞帖子，將府里處處用錦繡鋪張，又擺開流水兒的宴席，召來唱大戲的戲班子助興自不必說，那熱鬧比起元春封妃還要多了幾分興頭。

也難怪，在時人眼中，女兒哪怕是做了皇后，也只是枝葉之榮，把兒子培養成個頂門立戶的進士老爺，以後能做高官，那才是家族發展的根本。

自東府的老太爺賈敬得了進士功名之後，賈家幾十年都沒再出過一個正宗的兩榜進士了，就算賈老爺如今官運亨通，高居二品，賈家也難在貴族圈裡稱個書香門第，無形間便低了一頭。如今寶玉高中，簡直是能讓賈府脫胎換骨的大事啊，賈老爺就連走路都虎踞龍盤起來，那得意可是從頭洋溢到腳。自家的好兒子，雖然平日里愛玩了點，可是個貨真價實的讀書種子呢，以後必是個能做大事業的。不信，同僚們家中那些要麼紈絝，要麼讀死書的孩子，哪個能得上這麼顯赫的功名啦？

顧姨娘可看得真真的，寶玉就算再好好學習，成績好到天上去，也不是個情願當「讀書種子」的料，怕是朝堂上的種種榮耀，在他心裡都比不上林妹妹的嫣然一笑吧。這回肯拚命考出個傳臚來，想的肯定不是什麼為官做宰的光榮，而是要爭取個理由早日迎娶林妹妹呢。

說起來，這一對兒木石前盟的小兒女，自訂婚後也是好久未見了，還不知兩下里相思成什麼樣。如今雙方年紀正當時，寶玉也算是在正統道路上混成了個青年才俊，這婚事，也到了該辦的時候了。再說，婚禮呀，喜事呀，辦得越多越好，正是她這個當小媽的可以藉機向老爺收點喜錢的好機會呢。

其實不用顧姨娘多嘴，人家寶玉正宗的老爸老媽，見兒子出人頭地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急著迎娶兒媳婦進門。對以百子千孫為榮的老爺太太來說，雖然已經有了孫子賈蘭，可繼續，連續，一直要抱孫子的迫切心情，那可是一點都不少。

於是顧萌萌無語地看著喜氣外溢，一張老臉笑成個慈祥好爺爺的老爺，邊大聲讀著，邊龍飛鳳舞地給林大人寫請求讓黛玉快些嫁過來的信，用她聽不大懂的漂亮文言，寫的卻是什麼讓我們趕快親上加親吧，再等下去，不但小兒女浪費不起青春連我老頭子也等不起了啊（這是個毛），親家啊，還是讓咱兒女趕快成親三年抱倆，讓我們可以早點抱孫子吧……等特家常俗氣的內容。她忍不住心中各種吐槽，老爺，急著抱孫子這種俗到要命的行為，是一個人心態變老了的表現，人家寶黛一個好好的流傳千古不染人間煙火的純美愛情故事，就這麼讓你這個心急火燎趕著讓兒子傳宗接代的爹給弄庸俗了啊，老爺你簡直是藝術殺手，太沒有美感啦！

不過，賈老爺的思想雖然庸俗不堪，但生活得很藝術的寶玉這次卻肯定是站在老爹這一邊的，最著急娶林妹妹的可是寶玉自己啊。當時一聽考中的喜訊，寶玉根本就顧不得拜座師訪同年，連跟爹都來不及多說話，徑直就跑到林府拜望姑父求表揚去了。顧姨娘可以做證，寶玉從老爹跟前跑出去那速度快得，讓賈老爺笑成一朵老牡丹花的老面皮都僵了僵，那神色明晃晃是在控訴，難道自己這個爹在兒子眼裡就這麼沒有存在感嗎？要不是當著太太的面，顧萌萌恐怕就要當場捧腹大笑了。

唉，那時候老爺那無辜又無奈的委屈小眼神啊，說不定肚子里連「男生外向」，「兒子早晚是別人家的」「有了媳婦忘了爹」之類的話都嘀咕出來了呢。

顧萌萌默默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老爺，不能讓他在「孫子癖」中越陷越深。要是他只指望著寶玉快點給他養孫子也就罷了，反正寶玉馬上妻妾俱全，不說黛玉如何想，襲人金釧怕是早就磨拳擦掌地想給賈府的添丁事業做貢獻啦！老爺若是還覺得不夠，再想要孫子的話，就鼓勵他折騰賈環去，可不許做摧殘祖國花朵的事，把她的四哥兒五哥兒年紀小小就早早塞給那些虎視耽耽的女孩子們！

見寶玉高中龍榜，賈家求娶甚為殷切，林如海也沒有理由延遲女兒的婚期了。他知道黛玉和寶玉青梅竹馬，雖然黛玉一向端嫻，在他面前，也不怎麼說寶玉如何如何。但每次寶玉上門，黛玉不得不守著未婚夫妻不相見的禮不出來見人，可那坐立不安的神情，連他這個粗心的爹都看得出。更別說，這回寶玉高中的消息一傳過來，黛玉那喜色，可真是壓都壓不住，對寶玉那小子，明顯是一片真心啊。

再看寶玉頻繁往林府跑的頻率，對黛玉那不是一般地上心，自家女兒還真是尋了個情投意合的佳婿呢。

於是林如海慨然與賈老爺相約，乾脆就乘了寶玉的喜氣，給這對小兒女於下月吉日完婚。

高官嫁女，新進士娶婦，這婚事自是馬虎不得，兩府里的當家人說不得又是一番忙碌。林如海疼惜女兒，雖是清貴之家，給黛玉嫁妝的分量卻是十足，田地，銀兩都賠得十分豐厚，除了一直侍奉黛玉的紫鵑，又用了包括雪雁在內的六個丫頭充做陪嫁。傅夫人與黛玉早成了文友，處得極好，也不肯為了些財物在丈夫和繼女面前爭競失了身份，不但不攔著林如海為女兒錢包大出血，還不顧自己懷著第二個孩子的不便，親自為黛玉操持出嫁的種種事務，事事都辦得妥當的很。黛玉心裡也暗地感激，與傅夫人關係更是親近。

寶玉見好事將近，心情那是好到飛起，他已受命上任了翰林院庶吉士之職，其實就是以新進士身份在翰林院實習，做些不太忙的文書工作。他人逢好事精神爽，愣是把這份有些枯燥的活計做得風生水起，不但寫的文章常得上官稱讚，就連需要社交技能的那些拜訪權貴，交接官員的俗事，心情一好，做起來都不是那麼令他煩心了。再加上寶玉有個強大的尚書爹，哪個官員會不識時務地專門挑他的刺？於是寶玉「當官」新技能順利點亮，開始向著朝廷有為公務員的道路穩步前進。

對早就定下的寶黛婚事，大家都覺得早點辦了是順理成章。唯二心中忐忑的，怕就是襲人和金釧兩個寶玉的房裡人了。她們雖然與黛玉熟悉，但林姑娘一旦做了主母，身份，利益就都變了，是不是還會象以前那般好好相待她們可不好說。就算林姑娘文雅得很，面上不隨意打罵她們，但既是同事一夫，事關二爺，林姑娘可不是個心大的。想要給個通房小鞋穿，那還不是一套一套的來啊？

那寶二爺對林姑娘的情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等林姑娘一進門，二爺還有幾分心思到她們身上？這以後的日子，真是吉凶難卜了。

其實寶玉對這兩個陪著他長大的通房，也是很有感情的。隨著年齡增長，他也通了不少人情世故，看出了襲人和金釧的擔心，不免想要好好安撫安撫她們。本來寶玉的多情偏於精神之愛，又還有幾分孩子心性，雖與兩個丫頭圓房已久，*的實事卻是稀疏的很。如今為了安慰兩人，夜裡少不了先後抱了，逐一甜言蜜語地哄她們，多說些海誓山盟的許諾。情到濃處，枕席之間免不得夜夜行雲布雨，以慰兩人之心。襲人金釧得了寶玉如此寵愛，心下方才稍定。

喜日到時，黛玉鳳冠霞帔，端地是妝容如仙，辭親上轎，動作言語千般不舍。那彩妝盈路，潑天富貴，種種珍異陪嫁自是不消多說得。京城裡誰人不知，今日里林大人嫁女，賈尚書娶婦，皇上特意許了賈公子這位新進士的婚假，讓他從容娶親。這婚事幾乎與那戲文上才有的「翁做高官婿狀元，洞房花燭皇榜前」一般了，這樣風光，可謂是榮耀一時無兩。直到很久以後，這場喜事都是京城人家口中充滿欣羨的談資。

卻說一對新人在熱鬧里拜過了天地高堂，被送入洞房后，待得高燒起喜燭，揭了紅蓋頭，寶玉黛玉終於喜孜孜相見，訴說起自定婚後久別的相思，兩人坐在喜榻上噥噥軟語，話兒說都說不完。

眾人只道這對小夫妻自小就好，今日里圓房，還不知要如何相親相愛才夠。卻不知兩人皆是更注重情感之人，久見后只想好好說說話，哪裡顧得與別家新夫婦一般，急不可耐做那些陰陽調配之事？這話直說到天將明時，寶玉怕累壞了林妹妹，要與她到榻上去睡。黛玉懷羞，自己和衣躺下，又不許寶玉近身。

寶玉愛她至極，哪裡會違逆於她？乖乖地也和衣在黛玉身後躺了，一動不動，絲毫不敢擾了她休息。直到天明新夫婦該起身去拜見長輩了，寶玉還捨不得令進來伺候的喜娘將黛玉喚醒呢。那幾個喜娘見洞房內是如此情狀，各個心中忍笑不止，又嘆自家這痴心的小爺，男子中真是個難得的，寶二奶奶可真是好福氣。

這一晚，在老爺受了佳兒佳婦的拜，把兒子兒媳送進洞房，回到顧萌萌的小院休息后，顧萌萌毫不客氣地伸手收了老爺十兩銀子的「喜事稅」，才允許他上榻休息。賈老爺兀自因為兒子的喜事激動的翻來覆去睡不著，被打擾了的顧萌萌揉著有些睏倦的眼睛，一點都不留情面地小聲地粗俗打趣，「老爺還不睡，不會是在羨慕你兒子吧？寶玉當新郎呢，今晚合該不睡覺，老爺你都是個老人家了，哪裡還有精力學人家寶玉？做新郎的好事，你年紀大了就別想啦！睡覺才是正經！」

大概是沒有了秋桐這樣的有力「情敵」競爭，顧姨娘現在對老爺說話比以前更加隨心所欲，不講「婦言」了。不過她的話明顯沒起到催老爺睡覺的作用，老爺一聽「做新郎」，心中痒痒的一團老火發作，更是沒了睡意。乾脆一骨碌坐起，欺上她身來發了威，不服老地狠狠將本想要睡覺的顧姨娘這樣又那樣，oo又xx了一通。動作間將那春意姿勢盡展，老爺的老情趣可是強過少年郎，不多時就將顧姨娘弄了個嬌聲輕喘，遍體酥麻。這番恩愛，暢美可是絲毫不遜色別家新人。

這正是，小戀人思情，老夫妾重欲，父子皆諧心上人，這番里說詩道詞言相思，那壁廂陰陽互補人成雙，都是喜，一夜濃情不分離。誰不羨，賈家風情數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