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離開公司很傷感

兩人默默吃完。

陳迅把碗筷收拾好，洗乾淨，放架子上瀝水，然後再次提起離婚的事情。

「陳迅，你真想跟我離婚？你沒吃錯藥吧。」楊夢雪見陳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很好奇的問。

「對。」

「為什麼？」

陳迅打開床頭櫃，把病歷找出來，翻到最新的那一頁：「醫生說了，存活期六個月。」

楊夢雪看到病歷上寫的診斷結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哭出聲來。

原來，這個女人還是有一點點在乎我！

陳迅也想哭，心中某種堅硬的東西在慢慢融化。

楊夢雪忽然撲進陳迅的懷裡，緊緊的抱著陳迅：「對不起，老公，真的對不起，我對你關心太少了」

陳迅眼睛紅了，澀澀的：「沒事。」

都這樣了，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非要離婚嗎？」楊夢雪抬起頭，淚眼朦朧。

「對，房子我打算賣掉，房款分一半錢給你，另一半我留給我爸養老。車我打算賣掉，錢也分一半給你，其他不值錢的東西，我就懶得細分了，你要都拿走。」

「為什麼非要離婚？」

「離婚了，你重新找人也方便，如果我死了，你一個寡婦，名聲不好聽。」

「我不離。」

「隨便你，我馬上去派出所。」陳迅看了看時間，去長豐派出所的時間還來得及。

「我不離婚你就去派出所？」楊夢雪懷疑陳迅的癌症沒長在肺部，長在腦子裡了。

「這兩天你可能沒法用車了，車被人砸了。」

「......」楊夢雪腦子有點跟不上，一會兒派出所，一會兒車被砸了，這弄的是哪一出？

陳迅出門，步行半個小時，來到長豐派出所。

接待陳迅的警察看了看錶：「陳先生，對方還沒來，要不你先做一下筆錄？」

「沒問題，做完筆錄我就去上班。」陳迅說。

警察在電話里給陳迅講過，昨天有人報警，說手機被人偷了，通過視頻電話，將小偷的頭像截圖，作為報警證據發給了警察。

手機定位在長豐公園附近，因此報警也在長豐派出所。

兩個警察，一個問一個做記錄，其實錄音就可以，記錄主要是方便確認簽字。

「請問你昨天下午5點37分是否在長豐公園。」

「不確定是不是37分，我五點多應該是在長豐公園外圍，沒進去。」

「你去長豐公園幹什麼？」

「從醫院出來，路過」

「你是否偷竊過手機。」

「沒。」

「報案人給她失竊的手機發起視頻通話，是你接的嗎？這視頻通話截屏是怎麼回事？」

陳迅覺得這兩個警察有點幼稚，問些話都不著邊際。

「你們別繞彎子了，我直接說經過吧，我從醫院出來，步行回家，路過長豐公園，看到路邊有椅子，坐著休息，電話響了才發現椅子上有手機。」

「打電話的人二話不說，就說我偷了她手機，還要我送過去，我當然不可能給她送回去，把手機放原處，我就回家了，後面發生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兩個做筆錄的警察相互看了看，懷疑陳迅在說謊。

「你們不會憑藉著對方一張通話視頻截圖就認為我是小偷了吧，我服了，現在警察素質都這麼差？」陳迅開始毒舌。

問話的警察自尊心發作，馬上反駁：「怎麼可能，截圖只是作為報案材料，我們通過人臉識別找到你，在事實沒弄清楚之前，我們不會輕易下結論，如果真當你是小偷，我們就直接出警了。」

陳迅點頭：「嗯，這還不錯，說明腦子沒進水。」

兩個警察狂汗，這人有社交牛逼症嗎？不怕得罪警察？

「好了，說完了，還有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去上班。」

「沒了，你再等十分鐘吧？報案的人可能遲到了。」

陳迅看這牆壁上的掛鐘，顯示時間是3點半。

他三點到的，派出所打電話也約的是三點。

「你們為什麼不讓報案人也3點到？」陳迅有點不耐煩。

「我們約的她2點50到。」警察解釋。

「好吧，再等十分鐘。」陳迅看警察很無奈的樣子，心中有點同情。

「謝謝陳先生理解，我們片警要是都遇到你這樣的好市民，平均能多活10歲。」

兩個警察對陳迅好感升級，又知道陳迅有正經工作，買房買車，基本上確定陳迅是被誣陷的。

3點40，報案人沒來。

兩個警察把陳迅送出門口。

陳迅到公司，屁股沒坐熱，電話又來了，是長豐派出所的。

「陳先生，報案人到了，您現在方便來一趟派出所嗎？」

「我要上班。」

「好的，那就不打擾了。」

陳迅正要掛電話，忽然聽見裡面傳來尖銳的聲音：「你們也聽見了，他就是小偷，偷了我手機才不敢來對質的，快把他抓起來，你們警察都是吃屎長大的嗎，馬上去給我抓人，小心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陳迅差點笑場，說警察吃屎，還說警察吃不了兜著走，這女人百年難遇。

掛完電話，陳迅打開電腦，查看郵件上的會議通知。

項目會議在十分鐘后舉行。

項目成員慢吞吞來到會議室。

項目經理打開一個叫proiect的軟體，上面排滿了項目進度，細化到每天該做什麼。

開發，測試，美工，等等，全都安排到位。

「時間安排有點緊。」有開發人員提出質疑。

陳迅也看到了。

這個計劃表面上沒任何問題，實際上，軟體開發隨時可能會遇到技術問題，因此，開發進度必須留緩衝時間，否則，就只能靠加班完成。這個計劃看上去安排合理，其實把加班時間都包含進去了。

「陳迅，你覺得如何？」項目經理讓陳迅發言。

陳迅唯唯諾諾，從來不敢提任何反對意見，按照以往，陳迅一定會說：聽領導的。

陳迅說：「把我從開發人員中去掉，我要請假。」

「請假，項目這麼緊你要請假？請什麼假？」項目經理差點跳起來。

「年假。」

公司可以請假的類型很多，最常見的是病假，事假，年假。病假工資八折，事假工資全扣，年假正常發工資，公司每年都有一周年假，陳迅3年沒請年假，累計到現在，總共21天，加上周末等等，剛好一個月可以不用上班。

項目經理怒了：「陳迅，這個項目你是主要開發人員，如果你請假，整個項目都會被耽誤，如果你對我不滿，可以當眾說，也可以私下說，我在項目上對大家卡得緊，爭取待遇方面，各位可從來沒落下。」

項目經理說的是事實，為了給陳迅爭取工資，他敢跟老闆吵架。

陳迅一陣感動。

原來，還是有人看重我的。

「我們這個團隊在一起，合作過好幾個項目，彼此熟悉，彼此信任，我就不隱瞞大家了，這次把年假休完之後，我會辭職。」陳迅很淡定的說。

「辭職？」所有人都驚呆了。

陳迅在公司，老老實實，很少說話，但是幹活不差，臟活累活苦活，基本上都扔給他，他從沒推過。

「你找到新工作了？」項目經理問。

「我得癌症了，肺癌，晚期，醫生說，平均存活期6個月，如果擴散，3個月內走人。」陳迅的話比辭職更讓大家震驚。

「同事一場，大家以後多吃，多玩。祝福大家少加班，多加薪，對了，盡量別抽煙。」陳迅笑著說。

陳迅的笑容有點凄涼。

這些年，大家在一起，雖然辛苦，但其實關係非常融洽，做技術的，人都相對簡單，沒那麼多彎道道。

測試組是三個女人，三個女人全都哭了。

幾個男同事也紅了眼。

陳迅也想哭，他忍住，說道：「晚上我請客，去川渝大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