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上乾淨了沒有?
g叫完又覺得很不應該,那是他七叔,不是她七叔,她應該叫懷親王。她不大好意思去看宋煜,她察覺到他正低頭看著她。
「你叫誰七叔。同孤什麼關係你就跟著叫七叔。」宋煜不滿意。
「我一時口快。」
「你撩扯誰呢。」宋煜輕斥。
懷親王說,「煜兒,去歇歇腳,一會兒叫人給你送葯過去,女孩子嬌氣正常,你有點耐心。不然把人嚇跑不和你處了。你知道自己不苟言笑長得凶吧?」
一句話說得在場人都笑了。
沈江姩看看宋煜,就覺得他不說話時頂好看,一說話吧就特別凶,尤其對她,也是她小時候轄制他太多,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總歸是她辜負了他。
又有幾個人朝這邊看來,有人說道:「不介紹未來太子妃給我們認識一下么?」
宋煜說,「她害羞。」
沈江姩心想,我不害羞能行么,你介紹我是周夫人,咱倆屬於不正當男女關係,不直接嚇死在座各位?
宋煜將沈江姩抱進一處雅間,這地方有個小私廚,外間一張大桌子,幾處軟榻,頂奢靡,權貴的銷金窟。
他們前腳剛進來,後腳下人就把藥物送了進來,下人說:「懷親王問要不要廚師過來伺候?」
宋煜回:「不需要。要了會叫你們。」
那下人把葯擱下就有眼色地走了,把門也帶上。
宋煜把沈江姩擱在一張柔軟的坐榻上,隨後蹲下身,將她襪子脫了,脫的過程中襪子和傷口粘連,宋煜也沒有猶豫,緩緩地給扯下來脫掉了。
過程中沈江姩呲著兩排小白牙說著疼疼疼,終於露出光溜溜的兩隻小腳丫來,血乎乎的,他等三個時辰的氣怒也在折磨她的過程中暫時歇下了。
「夜市就這麼好逛么?」
沈江姩明白他還在生氣她今日遲到爽約之事,便沒有狡辯,也沒有說自己眼下急需籌錢的煩心事,總歸每次見到宋煜時,自己都十分潦倒,但他說二百文都沒必要給她花,何況她需要的是二萬三千兩,而是輕聲道:「你輕點脫我襪子...」
「我輕不了。」宋煜拿過葯給她腳底塗藥,藥水蟄的沈江姩直皺眉,宋煜到底放輕了力道,又說,「我該打斷你腿,這樣你就不能亂跑磨的四處水泡浪費我藥水了。」
沈江姩又糊糊塗塗把他的討厭當關心了,「宋煜,你幾時要回府去陪東宮的她?」
「轟孤王走啊?孤王一走,你就又可以去夜市瘋跑了?你爹被關大牢,就沒人管得住你了是么。不是你爹在大獄,你今夜哪裡會過來孤這裡報道。」宋煜用紗布將她的腳纏住,包成兩隻大粽子,然後將那雙粉呼呼的靴擱在她腳邊。
沈江姩確實最怕父親,小時候調皮,一提你爹來了,她立刻就老實,「沒有轟你啊,就是問問。」
「子時前。」宋煜說。
「和我一樣的時間。」沈江姩說。
宋煜目光複雜地睇她,他哪裡有門禁,誰會給他設置門禁,早叫人告訴邱夢今晚他有應酬需要晚歸。
沈江姩不知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她,讓她有種被疼愛著的錯覺,但他怎麼可能愛著不守信用的她。
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很溫暖,如果他不那麼凶她就好了,畢竟今天下午她經歷了很不好、很現實、很殘酷的事情,她三天內籌不齊二萬三千兩銀票,趙母就要去牢里探監逼死她妹妹,她沒有任何眉目從哪裡籌錢,「宋煜...」
「怎麼?」
沈江姩想了想,還是沒有提借錢的事,開不了口,他最困難的時候她並沒有做什麼,她已經得到一雙粉粉靴,她不可以奢望更多,於是百無聊賴:「你一直看我幹什麼呀?」
「我看你還能想幹什麼?」宋煜笑的頗為內斂。
「你想得到我扳回一局,那你又遲遲不救我父親。」沈江姩幽幽道。
「賣身救父,不賣身誰救你父親。你天天要見二刻鐘又是想幹什麼。」宋煜反問。
「我只是想施針。」
「孤王知道你只是想施針,你不必澄清這樣快。」宋煜輕斥。
沈江姩小聲說,「到底點不點菜啊...不至於到子時也吃不到飯吧...」
宋煜抱著手臂,「你點菜是了,那不是手邊有菜單。」
沈江姩抱著菜單看了一圈,目光在雲吞上轉了幾圈,又覺得半夜雲吞慢,不如吃面,但不喜歡面,「我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你呢?」
「我打算包雲吞吃。」
「那我也要雲吞。」
「我知道。」
「你為什麼不叫廚師?」
「嫌廚師礙事。」
「廚師礙什麼事?」
「你說廚師礙什麼事?礙我事。」
宋煜說著便步去小廚房,把手洗乾淨,在冰窖里取出現成肉餡,和一些麵粉,將麵粉倒進白瓷碗里,加了些水在大碗里,將衣袖捲起,手放進麵粉和水裡將兩者混合揉成麵糰,然後在案板灑了些麵粉,將麵糰拽成小劑子,然後拿起小擀麵杖開始擀雲吞餅,做著不符合身份的家務事。
沈江姩將兩腳穿進那個粉呼呼地靴,柔軟的質地使她的腳不那麼犯痛了,她點著腳尖來到小廚房門口,這裡是給客人專門配的小私廚,以免菜單上沒有喜歡的,可以臨時發揮。
廚房很小,小到兩個人立進去會顯得擁擠,沈江姩卻走了進去,便那樣立在宋煜身邊看他擀餛飩皮,逼仄的空間,他們離的很近。
宋煜的動作很像她阿娘,也很像她祖母,像她家賢惠的女人們,不是說長的像,是感覺像,總之很溫暖,有家的感覺。
她小時候和宋煜打商量,長大了他娶她,他說那怎麼娶,脾氣瞎大還又懶又作又讒的,她說她可以學煮飯的嘛,宋煜猶豫半天才說那行。
「我來吧。」沈江姩輕聲說,「我會煮飯了。這幾年我學會了的,什麼都學會了。」
宋煜心裡很疼,曾經自己捧在手心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什麼都學會了,他扭頭看看她,「不用你。去外面等吃吧。你再把廚房給點著了。我還得陪七叔一座酒樓。」
沈江姩突然很想哭,別開眼睛,把眼裡的眼淚給逼回去,險些告訴宋煜當年自己並非自願改嫁,自己一直想著宋煜,但說了又能怎樣,還想舔著臉做人家的正夫人么,怎麼可能,宋煜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不會撇開邱夢而選擇她。
宋煜待熱水燒開,將雲吞放入鍋里,拿湯勺去撥鍋里的雲吞不讓粘鍋。
沈江姩看得出來,他這七年過得不好,這嫻熟的煮飯動作不是第一次自己動手了,而他最苦的七年,她在周府被周家人哄騙著,過得倒也虛假的繁榮,起碼自己沒斷腿,起碼自己沒死了親娘。
外面天冷,屋裡暖和,這個小廚房被白色的水蒸氣淹沒,霧蒙蒙的。
宋煜拎著湯勺回身看她,「怎麼不出去等,這裡都是煙。」
沈江姩不知怎麼了,素來矜持本分的她,在這個擁擠的空間里,從後面用手臂環住了宋煜的腰身,將面頰靠在他的後背,聽到他心跳一瞬,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她今晚很無助,她最近一直很無助,而宋煜總是在她無助時給她希望。
她任性地說,「我哪裡也不去,我就要在這裡。」
宋煜被她抱住一瞬,身體猛地僵住,「沈江姩,你今晚出什麼事了?」
「不想說那些。」沈江姩在脆弱和孤單的驅使下,犯錯了,「子時我不走,子時也不准你走。讓你的邱夢獨守空房。」
宋煜舉著湯勺回過身來,另一手上還有麵粉,便沒有往她身上抱,而是就那樣低下頭睇著她,問她:「身上乾淨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