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條慘金色的大道（2）

事實上，驚怖大將軍亦早已以強大的實力和財力，與朝廷上的佞臣奸官暗通勾結，一切作為，早已為朝廷默許，且對他加官晉爵，再次詔封為「鎮邊大將軍」，任其胡作非為，以練軍保疆、外拒寇侵為由，秣馬厲兵，跟從者眾，獨霸一方，橫行三省四十一縣，叱吒一時。

眼下大局已定，接下來的三年之內，驚怖大將軍要好好地去做一件事了。

自始算起，他加入「龍盟」十八年，創「大連盟」共十五年，可是這件事，他在三十三年前就極想做了。」

但他一直忍到今天。

——到底是什麼事，能令一味霸悍、目無餘子的驚怖大將軍，忍心耐性地等到今天？」

歲月是英雄最大的敵人。

——不管對英雄好漢還是凡夫俗子，歲月的掠奪總是一視同仁。

且不管驚怖大將軍算不算是個英雄——至少驚怖大將軍本身絕對當自己是個英雄。

——不論自己是不是英雄，但一個人能把自己當做英雄總比當狗熊來得好過多了。

——但真正的英雄，只是拿來犧牲的。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為他明知犧牲也願意犧牲：犧牲對他們而，是一種完成。充英雄的狗熊則不然：他們英雄其外，狗熊其中；有福共享，有難你當；雖兩肋插刀，又有所不為；鋤弱扶強，除良安暴；錦上添花，不遺餘力；落井下石，義不容辭。所以他們多能無災無禍，長命富貴，不理千古萬古，家喻戶曉。只不過，狗熊也好，英雄也好，大將軍年紀慢慢大了，死亡漸漸近了，有很多事，得要著手了。

大將軍狂怒的時候，雙手足以撕開一頭獅子；他盛怒的時候，一掌把一頭奔馬劈成兩半；他惱怒的時候，一聲大喝足以把他身邊幾個天才震成白痴；他暴怒的時候，曾一口咬掉了他寵妾的一隻正好在他面前夾餚的玉手。

可是大將軍比誰都明智。

——在這條武林中人趨之若渴求之若飢的慘金色大道上，一舉手一投足，乃至悲怒嬉笑、分分合合、起起落落，甚至以氣功擁抱、以內力下棋、以膽氣豪賭，以豪氣痛飲，都只是上了台就要演的戲。

除了武功好，還要會演戲。

——有時，會做人要比會做事更重要。

大將軍深諳這些道理。

——像求「不死葯」這種事，只有秦始皇這種笨蛋才幹。

他明知人不能不死，他只求慢一些死和活得比任何人都痛快一些。

他一向都是火氣極猛的人。在未得志之前，他當然也懂得吞聲忍氣。在得意之後，他只對上級和面對大事時沉得住氣。到了現在，他誰的氣都不必再受，誰在他面前都得屏住了氣！隨著年紀愈大、年歲愈老，他的火氣似乎也隨脫落。他的脫如經剃度，他更像是一名高僧了。

可是等到他已掃除一切障礙、獨步天下的時候，他的氣惱又返璞歸真，回復到當年境。

——忍了好久的事，終於可以放手大幹了。

（大將軍要乾的到底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