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第215章 決勝
第215章決勝
「五十騎?」
楚仕雄忍不住問道:「去打哪?」
「哪裡有人就打哪。」
陳三石吩咐道。
「我知道了。」
楚仕雄點頭,對於他們洪澤營來說,當初虎丘山八百斥候也能沖營,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當夜。
陳三石仍舊在專心修鍊。
直到黎明破曉,他才率領五十餘騎,悄然離開城池,直奔著距離最近的西齊大軍營寨而去。
……
官渡地區。
一馬平川。
敵我雙方以數百里的「官渡」平原為界限,各自在後方的城池當成駐紮,但平原之上,也有一些先鋒軍隊作為警戒,而且出於重視,西齊僅僅是先鋒軍中,就留有一名武聖和一名鍊氣九層的後期修士。
年過九旬的縉雲,便是執行落葉谷任務的散修,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名少年。
「師父,喝茶。」
少年端來一杯茶水,裡面的茶葉好似青龍般遊動,靈光熠熠,他嬉皮笑臉地說道:「這是我跟李道友打賭弄來的,你放心喝。」
他的這位師父是個茶痴,偏偏走的匆忙,沒帶茶葉,凡俗的茶又實在粗糙。
「你小子,整日滑頭滑腦,當心將來吃虧。」
縉雲嘴上說著,卻藏不住眼中的欣慰。
他一個家族落魄淪為散修的修士,能夠在將死之時得到一個衣缽傳人,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小子。」
縉雲抿了口茶水,放下茶盞,叮囑道:「這一戰結束之後,築基丹就能到手,到時候,老夫會假裝服下築基失敗而死。你拿好築基丹,遠遁萬里,千萬不要再露面,否則的話築基丹反而會給你惹來殺身之禍。」
「師父……」
少年於心不忍:「不然,你老人家就把築基丹吃下吧,我還年輕,將來可以自己再想辦法弄到築基丹。」
「老夫九十有八,鍊氣修士表面上壽元一百二十,可其實六十歲之前不築基,氣血經脈就會衰敗,越往後希望就渺茫,我就算是吃下築基丹最多也就只有百分之一的幾率築基,還是不浪費了。」
縉雲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東勝神洲有祖脈現世,我輩散修想得到築基丹,難如登天,你可要好好把握,休要再說胡話。」
「師父,弟子知道了……」
少年眼眶有些發紅。
他本凡俗之人,偶然間遇到師父,得以踏上仙途。
在同境界修士還在為幾顆丹藥打生打死的時候,師父卻已經幫他謀划好築基丹。
師徒二人說話間。
外面忽然傳來嘈雜之聲。
「縉仙師!」
「不好了!」
「有敵襲!」
「……」
……
先鋒大營外。
西齊武聖柴祚遠翻身上馬,匆匆來到大門外:「怎麼回事?!」
「柴將軍,敵襲!」
「有多人?」
「五、五十人。」
「五十人,你確定不是斥候?」
「柴將軍,他們朝大營衝過來了!」
「什麼?!」
不等柴祚遠安排部署,就看到一里多地之外,在馬蹄踐踏之下激起的漫天灰塵,為首一騎,一襲白袍在狂風中獵獵鼓動,手中拿著一張漆黑的大弓。
陳三石!「嗡——」
這五十人和他們相距尚且有六七百步之遠,一道箭矢卻是已經激射而出,遠遠超過尋常弓箭該有的射程。
柴祚遠早就聽聞此人的箭術,哪裡有膽子去接,趁著距離還遠,直接拋棄戰馬,一身的武藝爆發到極致,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瞬息之間朝左側狂奔出百餘步,才稍稍鬆口氣。
然而……
當他停下來之後,才感覺到那道「殺意」一直跟在身後,從來沒有消失過。
回首望去。
只見箭矢就在二十步之外,攜帶著滾滾的黑煞,真氣翻湧之下展開雙翼,好似一隻黑色的鳳凰轟面而來。
躲也躲不掉?!
柴祚遠大駭,拔出腰間佩劍,硬著頭皮去格擋。
「轟!」
旁邊的士卒,只聽到雷鳴般的巨響。
緊接著就看到他們的將軍躺在地上,七竅流血奄奄一息,面部在煞氣和蛇毒的侵蝕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沒多久就徹底一命嗚呼。
「殺——」
與此同時。
陳三石率領的五十騎湧入大營當中,開始亂沖亂殺。
先鋒大營陷入到混亂當中。
【無雙】!陳三石一連射死上百人之後,手中的兵器從黑蛇弓變成龍膽亮銀槍,在血與肉的廝殺之下,戰意層層疊加。
先鋒大營,也有一萬人左右。
約莫在斬殺敵軍七八百之後,楚仕雄等人開始四處放火,先鋒大營的前半部分變得火光衝天。
與此同時。
一名鍊氣後期的修士踩著一隻仙鶴飛來,手中拿著拂塵,在高空之中,簡直和傳說中的仙人一模一樣。
「陳三石?!」
縉雲自然認識白袍,他單手撫摸著鬍鬚,冷冷道:「沒有修士傍身,你竟然敢送上門來,也好也好,殺了你,一切就都結束了。」
話音未落。
他已經雙手結印,腳下的白鶴髮出一聲唳鳴,張開長喙吸收陣陣法力,然後竟是將法力轉化成一道道金光劍氣噴吐而出。
陳三石不躲不避,銀龍繞身遊動,直接把所有的劍氣咬得粉碎,而後呼嘯間直衝雲霄,寒芒直逼修士面門。
縉雲冷哼一聲,手中拂塵驟然放大,猶如天柱倒塌般傾軋落下,和衝天而起的銀龍悍然相撞,陷入到僵持角力當中,法力和真氣相撞,餘波肉眼可見地激蕩開來,形同空間扭曲。
縉雲蒼老的雙手維持著法印,源源不斷地往法器上加持著法力,面龐上漸漸流露出詫異之色:「蛻凡武者,竟能和老夫抗衡?!」
「蛻凡?」陳三石聲若洪鐘,「你再看看,我是何境界?」
「轟——」
只見!
白袍力量涌動之下,他的長槍之上,驟然間燃燒起熊熊烈焰,更是有一抹赤紅色的火焰不知何時升起。
縉雲的拂塵在接觸到的瞬間,就開始不可阻擋地焚燒起來,法器本就是木屬性法器,被這烈焰完美克制,短短兩個呼吸之後就燒成灰燼,眼看著火焰就朝著手臂吞噬,不得不連忙將其丟掉。
他再看著眼前火焰纏繞的白袍,瞳孔震顫起來:「你、你已是真力?!」
作為法修。
縉雲對武道了解不多,只知道常規武者在真力境界之後,能夠通過呼吸法運用五行之力,眼前白袍的模樣,分明就是真力武者。
也有概率是某種火系法術。
可在此之前,並沒有聽說過白袍還是個法修。
廝殺之中,縉雲哪裡還顧得上用探查術查看,本命法器焚毀之後,當場嘔出一口鮮血,駕馭著仙鶴就要逃走。
對面軍隊糧草馬上就要斷絕,不久之後就會徹底崩潰,到時候就能夠穩穩佔據邙山祖脈完成懸賞任務,得到築基資源,豈能這個時候死在此地。
方才。
一擊交手之後。
縉雲的本命法器損壞。
但陳三石也從半空落回到地面。
武者,是不會飛的!這本來就是他們巨大的缺陷。
白鶴唳鳴扇動著翅膀,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西方飛去,只需要再支撐上片刻,就能夠遇到趕來的支援的其他道友。
地面上。
白袍騎著白馬窮追不捨。
但終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直到靈光流轉。
白馬嘶鳴宛如龍嘯。
於是乎白駒過隙,掠天而起,竟是一躍來到百丈高空,陳三石又以白馬借力,二度騰空,再起百餘丈,在滾滾真氣加持下,長槍遨遊天際,終於是追上白鶴,四象真氣接連閃過,最終合而為一,化作神威天龍。
「轟隆隆——」
老修縉雲臨時施展出來的防禦法術,頃刻間如琉璃般四分五裂,胸口爆開一道血窟窿,身下的白鶴更是在真氣的絞殺下斷絕生機,翅膀僵化如木,連同主人一起筆直地墜落地面,只留下幾根羽毛在空中緩緩飄蕩。
死!陳三石也開始下落,過程中重新落在馬背之上,在轟隆聲中平穩落地。
上部八景神洞開其七,實力早就愈發逼近真力境界,還有異火相助,再加上【無雙】,殺一名鍊氣後期修士,自然不再像之前那般麻煩。
「師父!」
少年看著老人的屍體,雙目頃刻間布滿血絲,然而不等他做出下一步舉動,箭矢就直接將其貫穿,死死釘在地面。
陳三石走上前去,從縉雲屍體上搜出一個儲物袋。
「殺——」
混亂中。
楚仕雄等人殺的興起。
「撤!」
陳三石看著西邊天穹之上朝這邊逼近的身影,下達命令。
「撤?好。」
短暫的遲疑之後,楚仕雄立即照做。
五十餘騎僅僅戰死四人,其餘人全部順利離開。
……
西齊。
中軍大帳。
「仙師!」
「不好了!」
「……」
鍾無心闖入大帳內:「兩個時辰之前,陳三石領著一伙人馬衝到先鋒大營,殺了先鋒將軍和那位老仙師。」
「散修縉雲。」
韓湘抬眸問道:「是鍊氣後期,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殺?」
荒原對陣的時候。
陳三石就憑藉蛻凡境界,斬殺萬人非但不力竭,反而愈戰愈勇,最後更是殺死鍊氣後期的司空宸,不可謂是不妖孽。
但那也是需要時間的。
當時司空宸也壓制白袍許久。
所以韓湘才會把縉雲安排在先鋒軍中,陳三石真敢來,只需要先將其拖住,然後就會有其他修士趕過去圍殺。
只是這次殺得這麼輕鬆?莫非……
「末將也不知道。」
鍾無心說道:「只是聽說,廝殺之間,縉雲仙師提到過什麼真力境界,陳三石出手的時候,還有火焰纏身,可能……是傳說中的武聖之上?」
武聖之上!
真力境界!
「這麼快……」
只見一直泰然自若的韓湘,聽聞此言后明顯變得嚴肅幾分。
那日殺司空宸,他便猜到白袍很可能在開啟景神的過程當中,只是想不到會這麼快,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但這個陳三石,從來就沒有合理過……
「此人竟是突破真力?」
鍊氣圓滿境界的朱圭開口道:「此人蛻凡圓滿尚且能擊殺鍊氣後期,如今步入真力境界,只怕廝殺起來,會非常難纏。」
「無妨。」
韓湘眼中的忌憚漸漸消散,他觀望著棋盤:「攻城掠地非一人之事,大軍崩潰之後,就算他一人活著,也無力回天,到時候再徐徐圖之便是。」
「也就最後幾天了。」
鍾無心說道:「而且我聽說,前兩天他當眾燒掉督標軍中和我們來往的密信不做追究,之後又開倉發糧,讓手下的將士頓頓吃飯,用這種方式來強行穩定軍心,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們是強弩之末。今日襲擊先鋒大營,應該只是著急,想要趕緊試探出我們的破綻。」
「不可大意。」
韓湘捏著棋子,幽幽道:「暗中往塢城調派兵力,還有那名真力境界的武修也調過去,以防萬一。」
……
數日後。
晝夜修鍊的陳三石放下長槍。
平均算下來,他每次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夠洞開一尊景神,最後一尊景神也不例外,這個速度,哪怕放在修仙界,也是最絕頂的天才。
但還是不夠……
時間並不站在他們這一邊。
一回到軍營。
就看到童曉初來報:「大人,最多再有兩天,糧草就要耗盡了,好消息是那個廖方馬上就要來了,王竣仙師臨走之前,說最遲今晚。」
「這個混賬。」
滕樂在旁邊罵道:「說好的日子一拖再拖,簡直是擺足架子!」
最後。
兩日!
……
京城。
萬壽宮。
幔帳之後。
隆慶皇帝悠長厚重的聲音響起:「官渡還未取勝?」
「回陛下的話。」
嚴良嘆息道:「我等已經盡全力供應糧草,但遲遲不見勝果,糧草耗盡,只怕也就是在這兩日了。」
「嗚呼!」
隆慶皇帝感慨道:「可憐我大盛朝十五萬忠魂,戰事結束之後,封陳三石為趙國公,其子世襲罔替。如果還能把他屍首找回來的話,以王爵之禮厚葬。」
「老臣,回頭就告訴禮部準備。」
嚴良恭恭敬敬地說道:「陛下也不用太過傷心,如今的一切都是忍辱負重,等到陛下在仙途再進一步,什麼李家、什麼升雲宗落葉谷,我大盛朝就再也不用看他們的臉色了。」
……
中覺殿。
晉王曹煥和諸多官員待在這裡,氣氛一片死寂。
「鎮南王的人馬,仍舊無法收復三府。」
戶部尚書田光頹喪地說道:「按照時間推算,前方糧草耗盡,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兩日之後,十五萬大軍,付之一炬!這、這得損失多少銀兩!」
吏部尚書尹鳴春同樣是長嘆一聲:「此戰過後,我大盛朝要丟失五分之一的疆域,二十年內都難以恢復西境的元氣。」
「兵仙韓湘!韓湘!」
眾人咬牙切齒。
誰能想得到,這次真的就連那名白袍,都要兵敗如山倒。
「嚴大人!」
兵部尚書明青鋒突然開口:「你,你可有跟三府的將領寫信!那些人可有不少都是你嚴家的門生!」
嚴茂興怔了下,而後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自然是寫信了!可是有什麼用?!此次並不是單純是兩軍對陣,而是有仙人參與,仙人拿仙丹給他們,我能怎麼辦?明青鋒,你少拿『門生』兩個字說事!」
「夠了!朝廷危難之際,你們還有心情互相攻擊?!」
晉王曹煥雷霆大怒:「有這會兒功夫,不如好好想想,督標軍戰敗之後,該如何把損失減少到最小!」
「殿下,你放心。」
明青鋒說道:「有中原軍隊和鎮南王在,他們絕對無法從嘉州打入中原,會在天縱山脈一帶被攔下來!朝廷養精蓄銳,將來未必沒有反擊的機會。」
他說完,就開始和兵部的官員們一起規劃接下來的部署。
「六哥,借一步說話。」
曹芝走過來。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說嗎?」
晉王曹煥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領著他來到殿後:「十二弟,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六哥。」
曹芝鄭重道:「你難道不覺得,這次事情很古怪嗎?」
「古怪?」
曹煥聽著自己走後,殿內又隱隱約約響起的爭吵聲:「十二弟,難不成你也懷疑是嚴閣老?這、這怎麼可能呢?」
「有什麼不可能?」
曹芝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這是我手下錦衣衛查到的線索,在三府反叛之前,吳郡府杜孝臣的子女就全部消失了,但是並沒有送去西齊,而是暗中送來京城,如今就圈禁在京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內。」
「什麼?」
曹煥看著字跡,怒意盎然地說道:「如果真是如此,嚴家父子該千刀萬剮,該誅九族!可、可是為什麼?他嚴家父子位極人臣,就連我這個監國皇子處理政務的時候,都要徵詢他的意見,內閣同意之後才能夠執行,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要叛國?」
「六哥!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曹芝沉聲道:「你真以為,嚴家父子有這麼大的狗膽,敢做這種事情?」
「你……」
曹煥直視著燕王的雙眼,彷彿從中看到答案,頓時一個踉蹌險些癱坐在地,他難以置信地說道:「十二弟!你我關係雖好,但有些話也不能亂說!」
「六哥,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曹芝說道:「前太子當初,為什麼要在紫薇山殊死一搏?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大位?」
「休要胡言亂語!」
曹煥把信藏起來:「你說嚴家父子我信,但你要說他們後面還有人指使,本王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好。」
曹芝說道:「即便如此,難道還要留著嚴家父子,繼續霍亂超綱嗎?」
「斷然不能!」
曹煥打定主意道:「十二弟,你繼續去收集情報,等到證據充分之後,我自然會使出全力,搬倒嚴家父子!「只可惜……
「我大盛朝十五萬將士,還有那一員白袍,要就這麼白白的枉死在嘉州!」
……
嘉州。
官渡。
糧草耗盡的最後一日。
「督師!」
童曉初慌裡慌張地沖入賬內:「來了,廖方終於來了,但他不肯進來,非要你披著黑袍,親自出城相迎!「什麼?他來真的啊?」
汪直勃然大怒:「不用理他,他既然來了就由不得他,直接抓進來拷打一番就什麼都說了。」
「行了。」
陳三石叫住他。
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他起身,抓起一件黑袍披在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帳
……
城門。
「時間緊迫。」
王竣看著面前酒氣熏天的男人,只覺得和曲元象一般令人生厭:「你的條件我也都答應了,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我說了!必須要姓陳的親自出來接我!」
廖方穿著一身嶄新的白袍,他指著城牆上的將士們說道:「我要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白袍!姓陳的要是不出來,或者沒穿黑袍,就別想從我的嘴裡,知道破敵的良策!」
王竣身邊懸浮的飛劍嗡嗡作響。
不曾想,廖方居然不怕,他目眥欲裂地說道:「你也用破劍嚇唬我?來啊,殺了我,殺了我你們十五萬人一起死在官渡,動手啊!」王竣咬著牙閉上雙眼,沒有再說話。
「嗡隆——」
終於。
城門洞開。
一隊隊人馬率先出來,在城門外排成兩列。
最後。
是三軍統帥陳三石,在白袍外面又劈了一身黑袍,快步走出城門。
見狀。
廖方似乎有些訝異。
他心中不禁感慨。
難怪短短几年的時間裡,陳三石就能夠名揚天下,連這種屈辱都忍受得了,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城牆之上。
目睹這一幕的鄱陽老弟兄們當場就開始罵街。
其中。
朱仝一言不發,拎著戰錘就要偷偷摸摸下城牆。
好在關鍵時刻趙康發現,一把將其死死按住:「你要做什麼?」
「幹什麼?老子弄死他!」
朱仝爆發勁力。
趙康險些壓制不住。
轉眼間,他們從鄱陽走出來也有四年的時間。
四年,足夠一個人成長蛻變。
尤其是兩年前開始,陳三石開始瘋狂給他們投喂靈禾藥膏以及各種各樣的寶葯,就算是再廢物境界也在不斷攀升。
朱仝、王力他們都已經是通脈境界。
「你給我住手!」
趙康連同馮庸一起按著他的腦袋:「憨貨,我們現在就靠著這人提供情報呢,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好不容易,才總算是把他按住。
城門外。
陳三石率先開口:「白衣廖先生遠道而來,陳某人軍務在身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呵呵,哪裡哪裡。」
廖方雙手負后,揚起下巴道:「我等領兵之人,豈會在乎這種小事?」
「酒席已經備好。」
陳三石做了個請的手勢:「廖先生還請隨我入宴。」
他親自領著廖方,來到城池內,作為中軍大帳的宅院內。
酒菜是殺了當地衛所的耕牛得來。
對此招待,廖方甚是滿意。
他只是喝了杯酒,並沒有吃菜,幽幽道:「三石兄,你湊這麼一桌酒菜,不容易吧?」
「是啊。」
陳三石坦然道:「城內糧草不多了。」
「不是不多。」
廖方篤定道:「根據我的推算,應該已經耗盡了!最多後天就要斷糧!」
「廖兄真是神機妙算。」
陳三石順著對方說道。
「你……」
廖方挑著眉毛:「可有破敵之策?」
「廖先生必有良策。」
陳三石說道:「還請廖先生告知於我。」
門外。
聽著對話的趙康都有些噁心。
他們家大人,早就知道問題的關鍵在於找到對方屯糧的城池,結果還要捧著這廝說話。
「呵呵~看來,威名赫赫的陳督師也有看不透的時候啊。」
廖方得意地說道:「告訴你吧,不光是你們大盛缺糧,大齊的糧草,也所剩不多,只需要把糧草焚毀,三十萬大軍,彈指可破!「我再問你,你可知道,韓湘把糧草囤積在哪座城池?「又不知道?「還是我來告訴你吧。」
「啪——」
他右手重重落在輿圖上:「塢城!「不久之前。
「大齊才強征過一批糧食,為了方便運輸和調動,全部都囤積在塢城之內,只需要把塢城打下來,韓湘那廝就會兵敗如山倒。」
「原來如此。」
陳三石頷首。
跟他猜測的一樣。
塢城是最適合屯糧的地方。
當然,此人的確認同樣重要。
「不過,塢城之內,好像有一個武聖之上的仙師,還有兩萬多守軍,城池也算是堅固。」
廖方拿出一張信紙:「我把裡面的戰鬥力都寫下來了,能不能打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所有的信息得到最後的確認,陳三石拿著信紙,就要起身離去。
「等等!」
廖方頗有些緊張地說道:「陳大人以仁義聞名天下,應該不會幹卸磨殺驢的事情吧?」
「你儘管放心,事成之後我會奏明朝廷,你是首功,五年之內國公之爵,朝廷也不會吝嗇,總之……」
陳三石頓了下:「只要廖先生不違反軍紀,答應你的,都一定會做到。」
他沒有再浪費時間,快速離去。
「嘶哈——」
廖方喝了杯酒,嘖嘖道:「此計若成,我廖方將聞名天下!」
……
軍營之內。
陳三石下令,把所有的糧食吃光,又殺了一批當地衛所最後剩下的牛羊,讓十五萬將士吃飽喝足。
緊接著,他就開始做最後的部署。
塢城的守備力量並不弱,想要過去還需要繞路,不可能大軍一起出動。
經過縝密的思考後,陳三石點兵點將:
「童曉初聽令!
「你率領兩名修士再加一萬人馬,製造聲勢佯攻廬府,待到韓湘率兵來攻打我耕陽府大本營,就反過頭來前後夾擊。」
吸引注意力是必要的。
「末將領命!」
「滕樂聽令!「你率領兩名修士再加兩萬人馬,在城外八十里的峽谷設伏,阻擊到最後一個人為止,什麼時候看到塢城火起,什麼時候才能撤退!」
「末將遵命!」
「汪直、楚仕雄、魏玄、宋桂芝!」
陳三石聲音鏗鏘:「你們隨本帥一起,率領洪澤營將士,再從督標軍中挑選七千精銳,隨我一起攻打塢城!」
「是!」
「好!」
「遵命!」
「……」
「王竣、曲元象聽令,你們率領十萬兵馬留守耕陽府!」
「等等……」
王竣困惑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兩人不用去進攻?塢城之內,可是有一名真力境界武者,你可還是蛻凡。」
他聽說前幾日。
陳三石領著人馬出去殺了一通,對外宣稱自己是真力境界。
可終究是假的。
「是啊姓陳的。」
不久前從京城回來的曲元象,鄙夷地說道:「你就不怕韓湘親自去找你?一個鍊氣圓滿,一個真力,殺你不成問題!」
「他會找我。」
陳三石淡淡道:「但本帥的生死,就用不著你們操心了,你們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守好耕陽府!這關乎到你們自己的宗門任務!」
即便是燒掉塢城糧倉,也不代表西齊大軍立刻會全軍覆沒。
如果這個時候,韓湘他們率軍攻打掉耕陽府,全殲本部大軍,局面仍舊會是大盛劣勢,西齊優勢。
所以,此戰守城極為關鍵。
「狂妄。」
曲元象倒也沒有抗命,只是說道:「反正你一死,老子就跑路!」
「陳兄放心。」
王竣保證道:「無論如何,我也會守住城池的。」
他在宗門內的地位不上不下,想要得到築基丹,此生恐怕也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怎麼可能不以命相搏。
「有勞。」
陳三石抱拳,來到沙場之上。
夜色當中,他在火光之下,白袍銀槍格外醒目,聲若雷震,響徹天幕:
「十五日前!」
「我曾經告訴過你們!」
「會在十五日內決出勝負!」
「如今,我將兌現承諾!」
「今夜——」
「只需要拿下一座小小的塢城!」
「西齊三十萬大軍,就會灰飛煙滅!」
「此乃!」
「百年未有之奇功!」
「爾等!」
「可願隨本帥一起,建功立業,誅殺齊賊?!」
「我等願隨!」
將士們齊聲高呼:「建功立業——」
「誅殺齊賊——」
「殺——」
「殺——」
殺聲震天。
「轟隆——」
耕陽府城門洞開。
洪澤營再加上督標軍七千精銳,總共累積兩萬兩千人,沒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
西齊大軍。
演武場,高台之上。
韓湘站在火炬下,觀摩著面前的棋盤。
修士朱圭、鍾無心等人,在下面集結大軍,安排著接下來的兵力分佈。
按照他們推算。
大盛的糧草已經耗盡。
接下來,只需要大軍壓境,圍上幾十日,運氣好的話,只需要二十日,十五萬督標軍就會主動出城投降。
「韓師兄!」
也就在這個時候。
一名修士御空而來:「出了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那個負責核算糧草賬目的廖方今天卯時騎著快馬出逃,然後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你說什麼?!」
韓湘原本正要落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你是不是欺辱於他了?」
「他、他喝酒誤事!」
修士解釋道:「還經常在背後辱罵我等,所以就嚇唬了他一下。」
「蠢貨!」
韓湘猛地起身,怒喝道:「既然羞辱了他,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殺掉?!要留此後患!他如今,肯定是投奔陳三石而去,已經告知敵方,我軍糧草囤積在塢城!」
聽聞此言。
鍾無心、宮郁,以及諸多將領和修士,都是大吃一驚。
「這可如何是好?!」
宮郁如臨大敵:「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難不成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
韓湘雖然對同門的作為導致節外生枝感到憤怒,但是並沒有因此而慌亂,他沉著地看著面前的棋盤,連續交替黑白落下幾顆棋子,擺出面前的局勢。
他開口道:「想要抵達塢城而不被我軍沿途的城池守軍發現,最多不會超過兩萬五千人,實際人數只會更少。
「我們的下一步棋,有兩種落子的方法。
「一,立刻率領大軍前往塢城,但是時間緊迫,最多也只能有五萬人及時趕到。
「二,趁著他們的主要戰鬥力襲擊塢城,我大軍傾巢而出,攻打攻打耕陽府。」
「韓師兄,不能去塢城!」
朱圭強調道:「那個陳三石蛻凡境界尚且能斬殺一萬人而不力竭,殺起鍊氣後期來更是毫不費力。而且他攻打塢城,肯定會把升雲宗鍊氣圓滿的修士帶過去,我們五萬兵馬,只怕是未必能穩操勝算!「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攻打耕陽府,他們的大軍尚且在城內,城破之後一個不留,這場戰爭也就會立馬結束,連一個月都不用再等!「我們就能夠回宗門復命了!」
他頓了下,湊到兵仙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韓師兄,還有一點你別忘了,去攻打耕陽府最多死點這些凡人『棋子』,但是去跟陳三石硬碰硬,你我都是有可能喪命的!」
說到底。
他們大多數人來到此方世界的目的,是為追尋長生,而不是鬥法搏命。
「傳令。」
韓湘腦海中,回蕩著荒原之戰中白袍殺敵的畫面,最終下定決心,重重落下一子,聲若洪鐘:
「全軍出擊!「直奔……
「耕陽府!」
……
荒野中。
陳三石率領洪澤營快速前進。
魏玄跟在身側:「陳兄弟,咱們真的不需要帶個鍊氣圓滿嗎?塢城內可是有真力武者的,真氣真力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事實上。
陳三石也就差最後一線,便能洞開上部第八景神。
但他不能再等了。
廖方怕死,又想要面子。
所以非要把他本人接到大盛這邊來以後,才肯透露情報。
廖方消失,韓湘很快就會察覺。
沒時間修鍊了。
但……
戰鬥本身就是修鍊!
而且。
是最好,最有效的修鍊!「陳兄弟。」
宋桂芝也好奇地說道:「而且你為什麼確定,韓湘會選擇先攻打耕陽府,而不是先來支援塢城?」
「一方面,是因為來得及趕往塢城的兵馬不夠多,另一方面……」
陳三石沉聲道:「我會親自告訴他,讓他死個明白!」
言談之間。
抵達目的地。
黑夜中,一座不算大,但算是堅固的城池聳立在前方,猶如攔住去路的一頭巨獸。
陳三石勒馬停下。
大軍隨之停下。
他拿出從修士們手裡收集來的儲物袋,從裡面取出一台又一台的攻城器械。
儲物袋裝糧草,對於十幾萬大軍來說,吃不了幾天。
但用來裝些器械,是足夠的。
自從參軍入伍以來。
陳三石每一次率兵打仗,都是以騎兵出奇制勝為主,但這次,卻是需要攻城。
他命令所有將士下馬,把馬匹交給千尋統領。
「弟兄們!」
「就在前方!」
「我自當作為先鋒,為你們開路!」
「拿下此城,大破西齊!」
兩萬兩千將士們齊聲高呼。
「大破西齊,大破西齊!」
「殺——」
「……」
陳三石拿出玄珠。
自從。
上次狼居胥山之後,玄氣就暴漲許多,屯住在耕陽府的時候,也在迅速增長。
他可以斷定,玄氣的來源和打不打勝仗沒關係,而是和類似於民望有關係。
總之。
其中積蓄的玄氣,足以支撐兩萬兩千人使出一次天書陣法。
經過大軍一夜的奔襲。
此時此刻。
已經是卯時。
夜幕正悄然褪去,天際微微泛起魚肚白,東方的天空漸漸染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晨光如流水般傾瀉而下,薄霧在金色光芒中若隱若現,天地間一切都顯得靜謐祥和。
直到陣陣殺氣衝天而起,連帶著才亮起的天光,都變得有些渾濁,沉重!「全軍!」
「列陣!」
「鏗——」
陳三石拔出腰間鎮岳劍,直指朝陽,聲音震動山河,殺意直衝雲霄:「乾坤土河地龍陣——」
天書中的陣法,早就被納入到大盛軍隊的日常操練當中。
休說是洪澤營,就是跟著來的七千督標軍將士,也都無比熟悉。
在陣旗的指引下。
兩萬兩千人很快列陣完成,他們各自佔據陣法位置,隱隱和天地大道相合,牽動著西部地區的荒原大地。
玄珠中的玄氣盡數湧出,加持大陣的上方。
霎時間。
兩萬將士彷彿感受到自己和大地融為一體,他們能夠操控地龍一般。
「洪澤營!」
「衝鋒!」
「攻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