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送水
青月低頭,「是,奴婢領命。」
領完命,青月便走到院子里,在陽光最烈的地方跪了下來。
曲靖暉回身看向屋子裡的其他婢女道,「好好照顧大小姐,要是誰敢再疏忽了,可就不是罰跪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眾婢女惶恐應聲,「是。」
候府曲輕舞房中
曲輕舞聽完夏響的話,面上閃過一絲驚喜,「你說的是真的?青月當真被罰跪了?」
夏響點頭,「是真的,我在聽到消息后不信還親自跑過去看了一眼呢。青月果然被罰跪在院子里,現在奴才們都在說她呢,她向來得大小姐看中,平時大小姐對她的好跟對姐妹一般。沒想到,現在居然被罰跪,還跪在大小姐的正院中,連臉都沒了。」
「姐妹
?什麼姐妹,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她配嗎?」曲輕舞冷聲說。
夏響嚇得忙道,「是奴婢失言了。」
曲輕舞淡聲道,「你倒也不算失言,曲輕歌平日里對她確實好,好的沒了章法。奴才這東西,你要是越了規矩對她們好,只會讓她們心越來越野,越來越管不住。」
夏響聽著曲輕舞話語里的鄙夷跟瞧不起,默默的沒有說話,畢竟她就是曲輕舞口中的奴才東西。
曲輕舞自然在意不到夏響的心理,她又問道,「曲輕歌還沒醒?」
「還沒,給大小姐醫治的大夫走前說大小姐傍晚的時候才會醒。」夏響回說。
曲輕舞眼裡帶了絲笑意,「居然病的這麼嚴重?」她說著起身,「走,我們去看看她去。」
這要是去得晚了,人醒了過來,肯定不會再讓青月跪下去。
她要早些過去趕在青月起來前,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才行。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不能就這樣錯過了。
曲輕舞想著嘴角也揚起了一抹笑意,這可真是老天都在幫她呢。原來還想著青月對曲輕歌忠心耿耿的,從她下手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可她的計劃里,青月是重要的一環。
原本她還在煩惱要怎麼拿下青月呢,曲輕歌對她不薄,普通的錢財必然是收買不了的。
現在倒好,青月犯錯被罰,心裡肯定多少有些怨言的。
她再從中做些什麼,那這事就簡單了啊。
曲輕舞領著夏響走進曲輕歌的院子里,果然看到青月在院子中間跪著。這會烈陽高照,生氣炎熱,已經跪了一個時辰的青月早已滿頭是汗、嘴皮泛干。
「這可憐的。」曲輕舞面上憐憫,心裡卻歡喜不已。
曲輕舞走到青月旁,夏響替她撐著的傘遮住了些烈陽,青月微眯著眼睛抬頭看向曲輕舞。
曲輕舞對著青月輕嘆了一聲氣,「瞧你這可憐的,你等等,我進去看看姐姐,也替你跟姐姐說兩句好話,讓你去祠堂里跪著就是了。」
青月喉嚨滾了滾,艱難的咽了咽沒有的口水,聲音沙啞乾澀,「多謝二小姐。」
「你這嗓子就別說話了。」曲輕舞說完提步走向曲輕歌的屋裡。
曲輕舞進了屋看了眼昏睡中的曲輕歌自然不會讓人將她叫醒,不說叫不叫得醒,若真叫得醒,到時候傳到大伯的耳中,知道她強行叫醒昏睡中的曲輕歌,愛女如命的他還不知道要怎麼對她。
曲輕舞看了眼曲輕歌后直接出了內室,她看到外室桌上的茶水,讓夏響倒了杯拿上,跟自己進了院子。
曲輕舞再一次來到青月的面前,她蹲下身子將手裡的茶水遞到青月的面前,「姐姐她人還昏睡著,我本來叫醒她替你說兩句好話的,被凌吟攔住了。你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其它的我也幫不了你。」
青月看著曲輕舞手裡的茶水,口乾舌澡的她忙接過來一口飲盡,因為喝的太快有幾滴水落在了下巴處,青月不舍的用手抹了抹,用舌頭舔盡用舌頭填盡。
曲輕舞見狀微嘆了聲氣,「瞧你渴的,你等會,我再去給倒一杯來。」
青月聽到曲輕舞這句話,忙將手裡的空杯子遞給曲輕舞。
曲輕舞拿著杯子轉身遞給夏響,「去吧,再去屋裡倒一杯來。」
「是。」夏響接過杯子轉身走進屋內。
曲輕舞手裡拿著傘,移了移傘遮到青月的頭上,「這次的事情我聽錯了,你確實錯了。但我想了想,你從獵場里回來就忙著姐姐院子里的事情,一直不得休息。有所疏忽也是正常的,大伯這般罰你實在有些過了。唉,可惜姐姐她人也一直昏睡著,不然肯定不會讓你這麼跪著的。」
青月低著頭,聲音沙啞:「奴婢做錯了,該罰。」
此時進去倒水的夏響走了過來,一臉為難的將手裡的空杯子曲輕舞看,曲輕舞見狀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夏響心疼的看了眼青月,然後道,「凌吟她不讓我倒,她說青月犯了錯就該罰。候府沒允許她喝水,她就不能喝水。」
這樣的結果曲輕舞早就猜到了,畢竟剛才她端著水出來時,凌吟眼裡的不贊同清晰可見。
正因為猜到了,她才故意又讓夏響端著茶杯進去一趟。
不這樣,怎麼讓青月對凌吟心生不滿呢。
既然青月不會一下子背影曲輕歌,那她就慢慢來。
「凌吟不讓?她這是什麼意思!」曲輕舞皺眉看著青月,「凌吟平日里跟你的關心不是很好嗎?怎麼你喝杯水,她還阻攔?」
青月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青月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她做的是對的,我是在受罰,確實不該喝茶。」
曲輕舞看著青月雖然嘴裡這麼說,但眼裡還是透露出了不悅。
而青月的這個反應對於曲輕舞來說,正是她要的。
曲輕舞嘆氣:「話這麼說是沒錯,但如果反過來,是她在受罰。你不僅不會攔著人給她送水,反而會親自去給她送水了。」
青月抿嘴不說話,眼裡的不悅與怨怪之意也明顯了些。
曲輕舞見狀又道,「你呀,把別人當姐妹,別人可不這樣想。」
青月仍是沉默不語。
曲輕舞起身從夏響手裡拿過茶杯,然後道,「算了,我這個人就是看不得忠僕被人欺負。你等會,我親自去給倒杯水來。我好歹也是候府的二小姐,她就算是姐姐最看重的婢女,也不敢攔我。」
青月聞言抬頭看向曲輕舞,很是在意她那句「姐姐最看重的婢女」。
曲輕舞假裝不知青月在意,拿著杯子轉身走進屋裡。
很快,曲輕舞端著杯子回來了,杯子里裝著水,她蹲身遞到青月的面前,「喝吧。」
青月忙伸手去拿,在往回拿的時候曲輕舞並沒立即鬆手。
青月不解抬頭,曲輕舞看著她說,「慢點喝,我也只能倒來這一杯水。剛才我倒水的時候,那凌吟還跟我口角了幾句。她那個人平日里不愛說話,沒想到也是個膽大包天的,竟敢頂撞我。這是看你被罰了,覺得自己要獨享姐姐寵愛,立即囂張了起來。」
曲輕舞也確實沒說慌話,剛才她進去倒水的時候,凌吟一直頂撞於她,氣的她恨不得罵人。
曲輕舞說完鬆開了握著杯子的手:「姐姐要傍晚才醒來,這杯水你自己看著喝吧,我也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
青月看著手裡的杯子,捨不得的,輕抿了一口,潤潤嗓子。
曲輕舞見狀嘆氣:「唉,瞧你可憐的。」
青月低頭不語。
曲輕舞起身:「好了,你先跪著吧,我就先回去了。」
曲輕舞深知做什麼事都不能操之過急,比起收了錢財一下子就為她所用的人,像青月這種不認錢財只認感情的更可靠。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慢慢讓的青月感覺到被凌吟排擠,被曲輕歌放棄。
只要成功了,那一切就簡單了。
青月寶貝一樣的看著手裡的茶水,然後抬頭看向曲輕舞,鄭重其事的道了聲謝,「謝二小姐。」
曲輕舞擺擺手不在意道,「都是小事,我不過是心疼忠僕受委屈罷了。」
曲輕舞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傍晚,太陽落山後,曲輕歌果然醒了過來。醒過來的她聽到青月被罰跪的事情,立即讓人去將青月叫了起來。
跪了整整一天的青月,顫抖著雙腿來到曲輕歌的面前,跪地請罪。
曲輕歌看著這樣的青月也是心疼不已,「好了,你快起來去休息吧。這幾天也不用你來伺候著了,等你的腿好了再來伺候。」
青月心懷感激:「謝大小姐。」
曲輕歌看著青月,「沒什麼謝的,只是你往後當差也要小心些,別再犯這樣的錯了。再有疏忽,我也是要計較的。」
「是,奴婢明白。」青月回說。
曲輕歌擺手,「好了,去休息吧。」
曲輕歌的病得快,去得也快,休息了兩三天身子便好了,倒是跪了一整天的青月,膝蓋休息了整整五天還隱隱的有些疼,膝蓋處的青紫也還沒完全褪去。
曲輕歌向來體恤青月,便讓青月再多休息幾天。
再青月又休息幾天再回來伺候曲輕歌時,突然發現,曲輕歌不像以前那樣,院子里的事情、生活的瑣事都叫她,只有需要出府的事才叫凌吟子。
現在,大小姐幾乎事事都叫凌吟去做,出府也總是忘記帶她出去。
就比如今天,大小姐又要去秦將軍府替秦將軍看傷,但只帶了凌吟出去。
往常,都是帶她跟凌吟兩人的。
一再被忽略的青月終於受不住了,她小跑著來到府外,剛好看到凌吟扶著曲輕歌上馬車。青月立即走過去,幫忙著一起扶著青月。
曲輕歌看到青月後,出聲問道,「怎麼了?院子里有什麼事嗎?」
青月搖頭,「沒事,只是大小姐,奴婢想跟在您身邊伺候。」
曲輕歌聞言道:「不用了,你的膝蓋剛好沒多久,就不要跟著我跑來跑去,有凌吟跟著就行。」
青月有些著急道,「大小姐,我的膝蓋已經完全好了,伺候你沒任何問題的。」
曲輕歌看著青月略無奈道,「因為只準備帶凌吟出門,我也只讓馬六備了兩人馬車,你要是跟著實在有些擠。但要是再換個馬車,就耽誤時間了。下次吧,下次你再跟我出門。」
「可是……」青月還想說話看到曲輕歌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不敢再說了,面帶委屈的退後一步,「那我在府里等大小姐回來。」
曲輕歌看著青月這表情也有些不忍了,她想了想道,「今天天氣不錯,你剛好把我的醫書都拿出去曬一醒。」
曲輕歌想著找點事給青月做,她也不會太失落。
青月點頭應聲,「是,大小姐。」
曲輕歌坐上馬車帶著凌吟離開了。
青月站在原地看著馬車越來越遠,
眼眶微微泛紅,心裡也湧起了一絲不甘。她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才轉身回府。
回院子的路上,青月再次跟曲輕舞遇上。
養膝蓋的這幾天,曲輕舞幾乎每天都派夏響偷偷來看她,問候她的情況,所以現在青月對曲輕舞的排斥也沒那麼強烈了。
「二小姐。」曲輕歌對青月屈膝行了個禮。
曲輕舞開門見山道,「怎麼了?大姐姐這次又沒帶你出去,你難過了?」
青月聞言忙抬手擦了擦紅了的眼角,「奴婢沒有,奴婢留在府里還有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就非你不可?」曲輕舞嘆了一聲,「你說說你還要嘴硬到時候,我先前跟你說,大姐姐她現在現看中凌吟一些,她能文能武什麼都能做。你呢,偏偏還不信。」
「你看你就是休息了幾天,立馬不一樣了,現在信了吧。」
青月沉默著不說話,默認了這一切。
曲輕舞見狀正要繼續說話,青月突然抬頭看她,「凌吟本來就比我厲害,大小姐這麼做也是對的。只要大小姐還留著我,需要我做事,不管是貼身重用的大丫鬟,還是院子里的掃地的末等丫鬟,我都可以。」
曲輕舞沒想到青月會這麼做,心裡又煩燥又氣,真是個死腦筋的賤奴!
曲輕舞道,「當真?我不信。」
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她就不信做了大丫鬟,享受到了大丫鬟的臉面跟待遇,還能做回末等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