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五十四回:歡樂
第181章五十四回:歡樂
說是同學會,其實參加聚會的同學並不多,只是特別要好的幾個朋友聚了聚。
吃過火鍋以後,他們就沿著求學路來回地走。一群年輕人肆無忌憚地壓著馬路,幾乎可稱是浩浩蕩蕩地從街頭衝進。喧鬧聲聲,眾人說得氣氛熱烈,有些還手舞足蹈。
魯松嘿嘿笑道:「我們這是不是行為藝術?」
呂琳囧囧的一抓頭髮,說:「我們沒到那種程度吧?那個什麼……是不是收斂一點?」
「我看,我們這都跟遊街示眾差不多了。」衛海特意湊到陳燕珊身邊,說著話還對她擠眼睛。
「遊街示眾?」魯松哈哈大笑,「衛海,你這傢伙,不會是控牢獄吧?還遊街示眾呢,我們沒這麼凄慘!」過得片刻,他想著又覺得樂:「嘿嘿,衛海,要游你游去吧,我們這叫踏青!」
秦秣忽就轉過頭,用一臉悲劇的表情看著魯松。
魯松被她看得有點心裡發毛,抖了抖肩膀,咳嗽著說:「大姐頭,你、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看著怪恐怖的,你別嚇唬人。」
「唉,我只是在回想你當年背詞典的成果。」秦秣眨了眨眼睛,「松子,踏青的含義,你要不要回憶一下?」
魯松卻鬆了一口氣,臉皮很厚地說:「嘿嘿,大姐頭,你這就是老土了。現在流行沒文化你知道吧?有文化的都是恐怖分子,像我這樣的,什麼都不懂,我就是最憨厚的!」
「踏青不就是郊外遠足嘛。」陳燕珊偏過臉,「松子,我鄙視你,虧你還是中文系的呢。」
魯松一臉委屈:「我容易嘛我?又不是我要學中文的,還不是那什麼分數不夠,學校調劑,然後就把我給調到中文系去了!唉,這年頭,人在江湖飄,此身不由己啊!」他說著話還擠眉弄眼,那語氣那表情,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頓時又引發一場爆笑,眾人抓著手擠作一團,東倒西歪。
秦秣笑得直往後面靠去,方澈攔腰扶住她,在她耳邊輕笑著說:「我看松子未必就不知道踏青的意思,他這是故意要逗你挑他的刺呢。」
「你就知道?」秦秣將頭微往後仰,說話間氣息不經意拂過方澈脖頸處。
他低頭笑笑說:「他要是看見你,不挨你幾句訓,他就渾身不舒服。還好我已經先下手為強,這小子估計自己都弄不明白這點心思。」
「怎麼可能?」秦秣抓著他的衣襟,站直身體,「真要是這樣,你還跟我說?」
方澈便牽住她的手,復又俯身到她耳邊說:「反正我已經先下手為強了,這小子根本就沒有競爭的機會,他就算有那麼點想法,現在也會很自然地被扼殺在萌芽中,就連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察覺到。秣秣,我這是得意。」
秦秣側頭去看他,見他五官表情沒什麼變化,但那眉毛卻是微微揚起,目光一片閃亮,果然是很得意的樣子。
一群人走在路上,笑鬧也是一團,在這一整團中,他們對視一笑,竟有著與這一切相融的小小旖旎。
行走,獨行與結伴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尤其在這些夥伴還都是同學少年的時候,那種意氣風發的姿態真是有如滔滔江河匯聚。彷彿便可以高歌前進,衝垮掉任何世俗的桎梏、現實的羈絆。
他們走在路上,所過之處引來不少目光。不過這些傢伙臉皮疊加,那可真是比城牆還厚,但凡有路人目光往這邊的停駐時間稍長,魯松便會吹口哨,而蘇東強則發出尖叫的怪音。
情緒被眾人感染,陳燕珊趁著混亂,忽然一咬牙,伸手拽住了衛海的衣袖,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身邊拉。
「臭阿海,你有什麼想法沒?」
衛海愣愣地反問:「什麼想法?」
陳燕珊氣得想磨牙,但餘光一瞥,見到秦秣與方澈溫馨喜樂的樣子,心裡頭的衝動又被激起。
「你聽著,」她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字一頓,「你、要、是、敢現在當眾向我表白,我就答應你!」
衛海繼續發傻,過得片刻,他又很不確定地問:「珊……珊珊,你剛才說什麼?」
陳燕珊氣得狠狠在他腳尖上一踩,怒道:「我不會再重複第二遍啦!」
「敢當眾?」衛海喃喃低語,前面陳燕珊說的話朦朦朧朧又在他腦子裡繞了一遍,他忽然驚喜,「珊珊,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陳燕珊一跺腳,甩開他的手臂就脫離了人群大步往前走去。
大家本來是挨在一起走著,現在陳燕珊忽然越眾出前,眾人的腳步便是一頓,俱都驚訝地望著她,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秦秣正跟呂琳說笑,聽她用著各種誇張的語氣詞說:「我們宿舍是不準養寵物的,那個什麼哎呀,每次宿管查房的時候,我要把我家牙牙藏好,就跟地下黨似的。你不知道呢,我家牙牙現在已經鍛鍊出來啦,有時候我不在,它都會自己躲貓貓。」
「你家牙牙本來就是貓貓,它躲貓貓?」秦秣忍不住又笑得肚子抽疼。
呂琳揮揮手說:「反正,在宿管面前,宿管就是貓,我家牙牙就是老鼠。」
秦秣:「……」
這時候陳燕珊跑到了前面去,呂琳睜大眼睛,語氣忽然一緊:「珊珊要行動啦!」
便見衛海也從人群中衝出,幾步快跑到陳燕珊面前,一轉身又張開雙臂攔住她,大聲道:「珊珊,你等等,我有話要說。」
數不清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同行的年輕人們一致壓低聲音,議論開來。這些傢伙大多觸覺敏銳,一下子就發現了八卦。
魯松又竄到呂琳身邊,嘀咕:「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呂琳側頭,兩個八卦黨相視一笑,頓覺心有戚戚焉。
「你要說什麼?」陳燕珊語調冷冷,但腳步卻是停得十分爽快。
「我、我、我……」一連說了三個「我」字,衛海聲音一卡,舌頭又彷彿被繞住,只能徒自著急,卻硬是說不出話來。
陳燕珊更怒:「不說我就走啦!」
她欲待繞路離開,衛海忽然跨前一步拉住她,聲音頓顯激動,猶如連珠放炮:「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珊珊!我也特別想牽著你的手,我……」他嘴唇一閉,本來是想要再說點浪漫的情話,奈何實在是沒那細胞,腦子裡有無數的話在圍繞來回,卻不是太肉麻就是太乾巴,他想來想去,反而什麼都說不出口。
陳燕珊已經半垂下了頭,那表情似喜似嗔。
眾人起鬨:「答應他!答應他!」
「珊珊?」衛海眼見陳燕珊的表情幾近默許,心中便欣喜欲狂。他雙手握成了拳,想要再做點什麼,又覺得手足無措。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再繼續傻下去的時候,他卻猛地轉身衝進旁邊一家店裡。
那正好是一家文具店,衛海在那長長的玻璃櫃檯前跑過一圈,實在看不到什麼能夠用來幫助表白的東西,那額頭上的冷汗便在這冬日裡直往外冒。櫃檯后的中年店主瞧著有趣,便笑道:「小夥子,你想要表白是吧?我給你推薦個東西怎麼樣?」
文具店裡能買到什麼可以在表白時候送人的東西?衛海被他這一問,腦子卻越發混亂,只連連點頭:「那你快說。」
「就這個,你送這個筆記本給她,你看這封面上的圖案是一顆心,你把你的心放在空白的筆記本上,讓她想在上面寫什麼就寫什麼。」這店主笑眯眯地將筆記本放到櫃檯上,「怎麼樣?這主意不錯吧?」
「那我還得再買支筆。」衛海搓了搓手,在旁邊筆架上取了一支淺藍色的簽字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二十塊錢,急匆匆往櫃檯上一放,便抓著本子和筆直線往外面跑。
「珊珊!」他大喘一口氣,也沒及看清陳燕珊滿臉的驚愕和窘態,將筆和本子往她手上塞去,一邊好像背台詞一般大聲說道:「珊珊,以後我的心就在你手裡,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陳燕珊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她小嘴一扁,哼道:「這麼個傻本子就代表你的心?你的心也太脆弱了吧?我要是稍微用點力,戳破了撕壞了揉碎了怎麼辦?」
「我……」衛海張了張嘴。
「反正怎麼處置都是我的事情了,不准你多說!」陳燕珊將本子和筆往自己隨身包包里一塞,緊接著又把包包放到衛海手裡,伸手勾住他的臂彎,喜滋滋地道:「你人都是我的啦,幫我提包包很應該吧?」
魯松在後面歡呼一聲,帶頭鼓起掌來。掌聲很快從凌亂到密集,又有人高叫:「請客請客!衛海請客!」
秦秣仍然與方澈交握著手,她唇角帶笑,忽聽方澈低聲道:「你送給我的那個泥人,什麼時候能化開?」
「嗯?」秦秣心中一跳,隱隱猜到方澈恐怕是什麼都看到了。低頭想了想,她便笑問:「你還要再回MIT讀幾年書?」
方澈握著她的手一緊,稍頓之後答道:「等這次的工作完成,下學年回MIT,最多再過一年我就能畢業。」
「不是四年嗎?」秦秣疑惑。
「我可以提早修滿學分。」
「那……」她側首一笑,「等你畢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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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