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這個送給蔣歷怎麼樣，我覺得合適。」
顧也很自然的接過來她手裡端放的娃娃放到小籃子里。
「你看好就成。」
崔軼白他一眼，動身往前去。
你看好就成？然後最後挑了一堆自己喜歡的，結果捨不得往出送？崔軼嚴重懷疑顧也是在敷衍她。
「你有想好什麼時候回去上課嗎？是按照華哥定的那個時間來，還是你需要再休息幾天？」
「後天就去上課。」
倒是回答的很快。不猶豫。
崔軼抓起一帶包裝極其少女心的粉紅色糖果放到籃子里。
她想把這包糖送給華哥，學校雖然禁止過這種花里胡哨的節日，她悄咪咪的給他放到桌角總沒有問題吧。
「我今天給爸爸打電話了，他給我說了一段話，我印象好深啊。真的，超級有道理。」
顧也好奇。
「嗯？什麼？」
崔軼轉身看看小籃子裡邊放的東西，窗花娃娃小襪子……基本上是置辦全乎了。
「他說，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偏愛這種東西，誰也不是例外，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被孤立的無處訴說，雖然很難過，但是很明顯，我們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顧也到前邊結賬。
「說的對啊。」
崔軼悄咪咪地湊到他身後。
「你猜他還跟我說什麼？」
「他他他，他跟我說，其實就跟顧也只喜歡你一樣，一個道理。嘿嘿嘿。」
(*σ`)σ
顧也羞紅了耳朵，不好意思得摟她到身前喊她小點聲。
「噓……」
「哎……說的也對！」
呀~越來越不要臉了。
……
第二天。
窗檯邊落一片枯葉，從深秋飄落至此，附著一層霜，悄然了生命跡象。
鍋里熱粥沸騰，床上小小一團仍然熟睡。
顧也沒準備喊她，吃過飯，背著滿滿當當的書包動身上學。
到了下午考完試，又背著滿滿當當的書包，逃了自習回家。
崔軼抱著大狗等在路口處，葵花看到顧也就變了臉色。
嘖。能有什麼好臉色。
他又回來了，單身狗又要被拋棄了，誰知道它的可憐和無奈。
「來，快來，就知道今天你還要等著我，我裝了暖水袋給你。」
顧也小跑到她眼前，從厚厚的衣服兜里掏出一個暖乎乎的小熱水袋放她手心上。
崔軼傻呵呵地笑。
「真暖。」
「豬豬，你的書包怎麼這麼多東西，你是不是忘了把咱們買的東西送給他們了？」
崔軼往後瞟一眼，掂量掂量那個鼓鼓囊囊的小書包，感覺跟昨天晚上剛收拾出來的書包重量差不多。
「不不不，這裡邊都是他們給你準備的。」
顧也卸下書包，拎起來在身前，拉開拉鏈扯開給她看。
崔軼受寵若驚，眼底亮了幾顆小星星。
「都是我的嘛？」
「嗯哼。」
顧也單挑眉，向她確認。
崔軼摸摸那些送給自己的小東西。
這麼久了，除了顧也明擺著喜歡她追求她，除了毛柒照顧她，哪裡還有人送她小禮物，哪裡會有人想到她的感受呢。
「真好呢。」
崔軼翻翻看看。
這裡有葛默涵送的書。
文帆送的鋼筆。
蔣歷送的毛絨娃娃，和代替她姐姐送的手寫信。
她帶笑，把書包垮到自己身後，輕鬆愉快。
……
晚間
清風明月白月光，偶然飄過一朵雲，乘著月光，彷彿為操勞的聖誕老人打掩護。
崔軼搬出小桌子，放在陽台正中間，旁邊放兩塊厚厚的棉墊子，招呼顧也把飯菜放在這裡，挨著葵花。
「那邊會有一點兒涼的，你不怕自己肚子疼嘛？」
今天她從地下室翻出來一個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買的插電的暖氣，跟她談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告訴她的，這下有了大用途。
「我不怕哎。」
顧也啞笑，把餐桌上的碗碗筷筷都收羅到陽台這邊，拎著葵花的狗糧，敲敲她寫滿了得意的腦門。
……
「其實都過去了，對吧？」
小城中心廣場人潮洶湧，商場門口高大的聖誕樹掛著小燈，閃著花花綠綠的光，樹下有情侶擁吻。
噫……羞羞。
〃〃
顧也攥著崔軼手掌的手緊了緊。
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
「粥粥，我知道你自己走過一段很難很陰暗的路，我沒有時光機器，不能回到過去找你，但是現在我來了，我想，我會一直陪著你。」
「就像那天我告訴你的，我是來愛你的。」
如果我不能回到過去拯救你，那我現在就一直停留在你身邊治癒你。
你有多陰暗都無所謂，我只想義無反顧的擁抱你。
崔軼停下，鑽進他懷裡，厚厚的棉服包裹下，像兩個粽子抱在一起。
顧也安撫地拍拍她的後背。
他能感受的到，她頂著所有的壓力向他而來，那麼沒有安全感的一個孩子，現在堅定的選擇了他。縱使她在別人眼裡有千萬種過失，只要她願意，他就永遠陪她在這裡。
「顧也，有你真好。」
這一次，她很認真。
怎麼說呢。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這麼多不夠好，她盡可量溫柔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很慶幸自己給別人帶來的是正能量，即使她自己過得也很糟糕很壓抑。
她儘力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但在其他人眼裡，她依舊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過來她疏於交際，心累無處訴說。
顧也來敲了敲她得心門，帶她離開那個心房暗角，頭一次，她覺得外邊的世界這樣敞亮。
原來不管多麼孤傲灰暗的人，碰到溫柔，也想躲一躲。
後來，她想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沒有顧也會怎麼樣。
她會安安分分的像其他高中生一樣讀書學習，拒絕情書，被扣一頂難追裝清高的高帽。
她會最後一個知道崔冉的病情，在沒有妹妹的日子裡獨自扛過黑夜和遺憾，應該還會和父母吵架。
她會一個人面對姜安的侮辱，走不出陰影，進不到新生活。
她還是會一個人走過一段難熬的旅途。
但是好在，顧也來了。
他說『我來愛你了』
勝過所有。
……
【這是蔣琪的微信】：你又出什麼事兒了？你又欺負人？
崔軼擦擦臉，抓起來差點摔進洗手台的手機看一眼。
【一隻菜雞】：我沒有，你又知道了。
雖然聯繫的挺遲，但是崔軼也好奇蔣琪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蔣琪的微信】：？你看不起我？你以為我在三中是白混的？
【這是蔣琪的微信】：嘖嘖嘖，你可是個狠人吶，把那小姑娘收拾成那樣了？我聽說她以前可豪橫了。
崔軼冷哼一聲，豪橫是沒有說錯，那些年，姜安也是威風的很，身後總有一堆跟屁蟲，從外邊回來又勾搭上許恆叄，小算盤打得精。
【一隻菜雞】：她豪橫？恕我直言，也就那樣吧。
後邊還附加的一個很是不屑的表情包。
仇家要豪橫，那崔哥就要更豪橫。
她也想過不計較這件事情了，但是明顯姜安不是老實人，那就這樣吧，見招拆招。
蔣琪在手機屏幕這邊撇著嘴笑她。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看她哪哪都不順眼，現在就稀罕她這股兒豪橫勁兒。
【這是蔣琪的微信】：你後來怎麼處理的這事兒？你不會進局子了吧？
【一隻菜雞】：放心，沒有，我安好的很。
廚房裡飄來飯菜香，蔣歷做的飯，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吃起來還不錯，今天蔣琪加班，吃飯也就晚一點。
「姐，你笑什麼呢？」
蔣歷把菜端到餐桌上，瞅她在沙發上呵呵傻笑。
「笑神經病……」
……
時間匆匆忙忙，日子平平淡淡，轉眼到了年關。
崔勉和白婧不知道能不能抽時間回來，通過好幾次電話，還是沒有一個準確的消息。
往年毛柒都會回鄰省過年，不過今年她沒有回去，當然是要留下來陪崔軼啦。
年三十這天，顧也的父母也沒有趕回來。
幾個好夥伴臨時決定一起吃年夜飯。
天邊時不時開一朵煙花，鞭炮齊鳴，幾個男生在客廳端著手機打打殺殺。崔軼和毛柒穿著圍裙在廚房搬個小板凳包了好幾屜餃子，好幾種餃子餡呢。
外邊再是熱鬧，他們跟她們，都沒有時間去看。
葵花躲在顧也懷裡。
嗚……誰還不是和害怕炮聲的大寶寶了。
其實它剛才最一開始去找的是崔軼，但是她怕它給她舔一手哈喇子，又覺得它矯情，就給它攆走了。
葵花：哼唧，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耶耶耶！！！我是十五殺哦。」
毛柒沒忍住笑，就算這個聲音再隔的遠一點兒，她也能很快聽出來這是誰，因為除了江紀沒人會賤成這樣。
王酒跳到沙發的一端，騎到江紀身上，掐著他的『狗脖子』。
「啊！你搶人頭，我要打死你，混球兒。」
「哎呀哎呀，小酒要友善，不能這麼暴躁，要不然找不到對象啊……」
話音落下，外邊嘻嘻哈哈笑成一團，熱鬧的很。
崔軼有一次意識到，不是自己不喜歡熱鬧，只是自己不喜歡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熱鬧，這一大家子，就算是大家圍坐在一起不說話，也是一個很舒服的存在。
「你剛才嘗了沒有，鹹淡怎麼樣？」
毛柒把手裡一屜餃子下了鍋。
「嗯，嘗過了，好吃的很，不虧是我的阿軼。」
她捏著手指頭給崔軼比心，硬是給崔軼看起來一身雞皮疙瘩。
噫……讓人害怕，真膩歪。
「滾。」
顧也接近她身後，低頭磕上她的腦袋。
「我來炒菜了，粥粥。」
安辰從廚房外跳跳噠噠的進來。
「我學了一個菜，我來大顯身手了啦。」
「……」
場面有一瞬間尷尬。
王酒和江紀拽著安辰的后衣領，不管他怎麼掙扎，把他整個拖出來。
「你可別丟人了，讓我們活著吧。」
？？？
「你們什麼意思？」
江紀打開音響，用最快的速度放了一首《好日子》。
這樣就聽不到那個傻子嚷嚷了。
安辰：……我在心裡罵你們，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