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七章
星辰寥落,長夜寂寂。爐子里的火星忽明忽暗,映出女子一張木訥的臉,葯氣熏蒸下,蘊濕的鬢髮緊貼著臉頰,梅香隨意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卻沒有半點出去透透風的意思。
藏身於黑暗中一個人影冷冷的盯著梅香,已經半個月了,自從第一次在葯里動手腳被梅香發現后,從揀葯到煎好端到王婉面前,梅香都親力親為,讓寄雨沒有半點下手的機會。宮中幾度催促,今日終於傳出消息,公主口諭,殺!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似乎受不了小廚房裡濃重的藥味,小丫頭站在門檻處,她看了眼昏暗的廚房和地上的影子,無端端的竟有些心裡發毛,提高了聲音問道:「梅香姐姐,王姨娘的葯好了嗎,前面在催呢。」
屋子裡仍是一片靜悄悄,小丫頭探進半個頭張望了下,忽然聽到句:「快好了,這就去,你先回去吧。」人在這剛才怎麼不答?小丫頭不滿的嘟嘟嘴,應了聲「哦」就快步離開了。
聽到屋外徹底沒了人聲,梅香才微微動了動眼睛,她保持著起身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只因為脖子上正架著三尺寒鋒,稍不留神,鮮紅的血液就會噴薄而出。
執劍的是個年輕女子,遮住了面容,只餘一雙眼睛比劍上的寒芒更冷。
果然如公子所料,對王婉動手的並不是府里的人。梅香思忖著,也對,當初查出的葯分明是宮中出來的,后妃爭鬥中悄無聲息落胎的好東西,若不是她娘當初是隨皇後進宮的家奴,又是公主的乳母,見多識廣,她也學了一二,只怕半點不會察覺。
「姑娘的劍收一收吧,梅香一條賤命不值錢,打草驚蛇耽誤了姑娘的事就不值當了。」
寄雨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爐子上的葯沸了,咕嚕咕嚕的打著蓋子,溢出的葯湯澆在炭火上,發出「嗞啦嗞啦」的聲響。
梅香瞥了寄雨一眼,又說道:「姑娘容我把葯倒一倒,王姨娘等著用呢,遲了只怕是要生疑的。」
寄雨將劍往後撤了撤,示意她過去。梅香倒是從容不迫,葯湯均勻的倒在白瓷碗里,雜亂的心緒也在靜悄悄的梳理。一包葯突兀的砸在藥罐旁,梅香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不動聲色。
「倒進去,讓王婉喝下,就無你的事了!」寄雨面色冷凝,隨後她會親手送她去黃泉路,同為朱家家奴,背主那是天大的事情。
將葯碗放進早備好的托盤裡,梅香回頭道:「主子未發話,一介婢子豈敢妄為。不過主子也吩咐過我,若見到姑娘,便請宮中那位三日後酉時到望月樓一會。這東西姑娘還是先收回去吧,總會有用到的時候,也不急於一時。」
寄雨的眼神如刀子一樣像是要狠狠刮掉她幾層皮一般,許久,才緩緩收回了劍。
梅香微微頷首,手指靠著葯碗試了試溫度,才端著托盤不疾不徐的走出去。出了門,只見燈籠在夜風中晃晃悠悠,她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定了定神,才發覺衣裳早讓冷汗濕透了。
在屋外整理好儀容,梅香才低眉順眼的進了內室。
「今日怎麼這樣晚?」王婉抬首冷道,她如今已是近四個月的身孕,卻裝作一副久病不起的模樣,臉色蠟黃,腕骨纖細,寬大的衣裳罩下來,卻也能將人瞞過去。只是性子越發的尖刻,問的咄咄逼人,見梅香真一板一眼的答起來,她卻擺擺手又不耐煩聽了。
望了那葯一眼,在王婉嚴苛的目光下,梅香識趣的端起葯碗,灌了一口,才將葯遞給她。王婉這才不緊不慢的飲了,拿帕子擦了擦嘴。
梅香又遞上溫水,跪著將痰盂托起,王婉漱了口,臉色也好上許多。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這偌大的府邸卻是危機重重,我們母子的性命如今是都交託到你手上了。」王婉依靠在床榻上,聲音難得的有幾分溫軟。
「姨娘言重了,伺候姨娘,是奴婢的本份。」梅香恭順答道。
王婉似是想起什麼,取了枕下的一方帕子,裡面包著的卻是一對翡翠耳墜:「這個,就賞了你吧。」梅香急忙推辭,連稱不敢。
王婉卻道:「上次若不是你發現那葯里的古怪,這孩子怕是早就去了。這是你該得的,如今我也只信得過你了。」
梅香這才跪著接了,王婉忽然「哦」了一聲,見她訝異,才又開口道:「說起來,這還是謝家公子送於我的,如今拿著卻不合適了。我是個沒福的,有梅香你這般妥帖的人在身邊,我這心裡也算是好受些。」
梅香臉色陡然一白,頭都快貼到地上,王婉這話,是純粹的拉攏還是試探,亦或是警告?無論哪種,都意味著她心裡那點小心思都被王婉看得通透了。
「奴婢不敢,公子把奴婢給了姑娘,奴婢就是姑娘的人了,斷不敢有二心。」
王婉卻只是笑道:「這說的哪裡話,我自然知你忠心,不過你到底是個女兒家,我還能留你一輩子不成?你是個妥帖的人,我這裡的差事不過是一時的,哪有借人家的人借一輩子的道理。」
梅香只木訥不言,這幅樣子落到王婉眼裡自然又是小女兒情態,王婉不著痕迹的掩去眼裡的厭惡鄙夷,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別說攀高枝了,連想都不該去想的。面上卻愈發親善,如今還用得著她,這事了結之後,這丫頭也留不得了。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肚子里的這塊肉,聽說皇后已比前些日子好些了,眼看著楚豐生辰將近,朱初珍勢必是要回府的,這孩子怕是留不得了。
王婉半眯著眼,也罷,反正一開始就沒打算要,留他幾個月也算是盡了母子情分,至於最後,娘找個人給你陪葬黃泉路上也有個伴了。別怪娘心狠,實在是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更何況……
「也不知這府里是誰神通廣大得了消息,竟迫不及待的要我兒的命。」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被梅香發覺之後竟再無動靜,怕是還沒弄清楚虛實不敢妄動。她只怕那人得了正經消息在楚豐那裡告上個欺瞞之罪,這些個妻妾哪個是省油的燈?
待梅香將托盤葯碗收拾回小廚房,那女子留下的痕迹早被整理乾淨。她也不免思忖,宮裡頭的哪位主子和王婉結了怨。公子應該是心中有數的,有個名字都在嘴邊打轉了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握在手心裡的東西只覺得硌得慌,攤開來,玉石水潤,梅香卻只是冷嗤了聲。
還是老實做事,把消息傳遞給公子要緊。算起來公子等了快十天了,那人也算沉得住氣。
望月樓佇立在城西江側,上下八層,是士族子弟,雅士文人吟賞風月的好去處。逢月圓,但見水天一線,明月初升,遠處重山成剪影,近側楊柳影婆娑。
望月樓頂樓今日來了貴客,掌柜出來后,親自招呼了下人未得吩咐不得叨擾,這才忙自己的去了。
樓下燈火通明,清歌動聽,喧嚷一片。樓上卻是一片靜寂,四下的窗敞著,清風徐來,撩起他寬大的衣袖,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茶已涼透,想來是等了很久了。
謝謙之來時尚是天邊月白,此刻卻已是夜色沉沉了,算來他足足等了快一個時辰,面上卻無半點不耐之色,他倒不怕等,只怕她不肯來。
月亮在重山後露出個影,今日是十八,月尚圓。
靖安到時,入眼的便是這番情景,月朗風清,公子獨坐。也不知是月色清寒,還是他身上的氣息更冷冽。見了她,嘴角才微微有了弧度,眼裡潤著水色月光,輕笑了句:「來了。」
一時間仿若時光流轉,一切如初,還是昔年攜手出遊,他是耐心包容的夫婿,她是明媚張揚的少女。
靖安只怔了一瞬,就抬手取下帷帽,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抿了口潤潤喉嚨,也不出聲。
謝謙之望著她,她今日做的是帝都中尋常女子打扮,水綠色的立領閨門披,月白的繡花褶裙,烏壓壓的長發用玉簪綰著,讓他怎麼瞧都覺得瞧不夠。
「我沒耐性和你在這耗著。」靖安卻是無動於衷,說話時連眼神都懶得動一下。
謝謙之唇角抿做一線,那些寒暄的話是再說不出口了,正色道:「你對王婉出手是為了太子。」
「我來不是聽你教訓的,而我的事,也無需向你交待。」靖安陡然出聲打斷他的話,放下茶,竟是一副隨時會起身要走的模樣。
她一刻都不願多待的樣子,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扎進謝謙之心裡,他不願狼狽的做出挽留的姿態,面上不顯,心底卻有些慌亂無措了。
「一切會如你所願,你先不要動她。」謝謙之妥協道,本來還想多繞幾圈多留她一會兒,當初的小丫頭已經沒那麼好哄了。
「理由?我憑什麼聽你的。」靖安終於正眼看他,謝謙之不禁皺眉,她眼窩有不明顯的淤青,眼底更是有不少血絲,不是說皇后的身子好些了嗎。
「憑我比你了解她,何況你真能自信到做的毫無痕迹嗎?到最後只怕錯處還是會落到太子身上。」謝謙之苦笑著,如今她所顧忌的怕也只有太子顏了。
他正說中了靖安的心事,得知王婉有孕之後,她便一日都不能安寢,滿心想著的就是怎麼除掉那個孩子。可若真是說到善後,她卻是半分頭緒?靖安沉思片刻,就抬頭道:「人以群分,你確實比我了解她。可如若你的預想出了差錯呢?」
「我會替你動手。」謝謙之口氣沉穩,雲淡風輕的好像王婉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靖安冷嗤了聲,倒也不推辭:「如此,我便靜候佳音了。」
言罷,她拿了帷帽就毫無留戀的起身了。
「等等,我同你一起下去。」謝謙之忽然開口,靖安聞言回首,目光停留在他的腿上,只一瞥也就錯過去了。
「謝公子隨意。」她系好帷帽,垂下的白紗遮住了面容。
謝謙之的腿比起她上次所見又要好上許多了,步伐雖慢卻也平穩,看不出吃力的痕迹。隔了層白紗,靖安才打量起他,玉冠束髮,嚴整不苟,藏青色直裾襯得他身形高大,腰身勁瘦,而大袖披風又平添了幾分溫和儒雅。比之她所熟悉的那個謝謙之,眼前的人多了幾分銳利稜角。
「走吧。」言語溫和,他連眼底都是溫柔笑意。
這是靖安所更不熟悉的,以往他溫和的表象下是長年的疏離,而今他對旁人溫和里多了冷硬威嚴,眼裡的溫柔卻是要晃了她的眼。
沿著長長的木質樓梯一步步走下來,狹窄的過道里近的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手,他很久沒能離她這麼近了,謝謙之不禁側目,哪怕隔著一層白紗所能看見的只有她模糊的面容而已。
這是靖安所更不熟悉的,以往他溫和的表象下是長年的疏離,而今他對旁人溫和里多了冷硬威嚴,眼裡的溫柔像是要晃了她的眼。
沿著長長的木質樓梯一步步走下來,狹窄的過道里近的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手,他很久沒能離她這麼近了,謝謙之不禁側目,哪怕隔著一層白紗所能看見的只有她模糊的面容而已。
他不禁想起當初新婚那會兒,她陪著他什麼都不做,看一會兒便痴痴地偷笑一會兒,竟也不覺得無趣。想到這裡,謝謙之的眉眼越發溫潤,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笑得這般舒暢而滿足。
靖安訝異側首,謝謙之卻只是低頭,十足的耐心與縱容。
靖安叫他看得心慌,只能慶幸面前還有帷帽遮掩,沒人能發覺她神情的異樣,饒是如此,步子卻還是一錯,險些踩空。巧兒驚慌上前,卻不及謝謙之手快,只在靖安腰間輕巧一帶,她因了慣性往後傾倒,手卻被他牢牢的攥住了,衣裳摩梭間總夾雜著一股說不清的曖昧。
她冷眼望著,謝謙之鬆了手,直到她站穩,腰間的禁錮卻沒有半分鬆弛。靖安皺眉,他們正堵在二樓的樓梯上,已經隱隱有人側目了。
「放開!」靖安低聲惱怒道,夏日衣裳單薄,他手掌寬厚灼熱,緊貼在她腰上軟肉,怎能不叫人羞惱。
他卻恍若未聞,反倒收緊了手臂緊圈在她腰間,聲音也不似平日溫潤,熱氣熏然,帶著股低沉的暗啞,輕輕喚了句:「阿羲。」
「謝謙之!」靖安低聲呵斥,那人卻越發的變本加厲,低頭竟往她頸窩上湊。
眼看著公主惱怒,一耳光就要甩下來了,巧兒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二哥!」像是兜頭一盆涼水潑下,靖安咬牙收手,正看見謝弘佇立在樓下,臉色鐵青。
謝弘約了人在望月樓有宴席,隔了老遠就看見謝謙之與一女子姿態親密,待走到近前已是強忍怒火,雖有帷帽覆面,容顏模糊,但那熟悉的輪廓怎容他錯認,何況還有巧兒跟著。
謝謙之背對著謝弘,放鬆了手臂只虛虛環著靖安,眼神一片清明,沒有半分慌張。
靖安倒不怕被謝弘認出,只是大庭廣眾,三人成虎,傳出去什麼話總不好聽,也就低頭不語了,但怎麼都有種被謝謙之算計了的感覺。
「原來是駙馬都尉啊。」謝謙之回頭,面上一片儒雅笑意,眼睛卻毫不在意的與謝弘對視,鋒芒畢露,他可不信他能認不出來。
謝弘看了看靖安,望向謝謙之的目光越發不善,要不是地方不合適,只怕已經掄起拳頭砸過去了。
「三弟若是無事,我便先行一步了。」謝謙之從容笑道,見好就收的鬆開了手,靖安跟著他慢慢下了樓。
謝弘攔在靖安面前,垂首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靖安聲音還算和緩,言罷就快步走了出去。
「你算計好的。」靖安口氣篤定,謝謙之倒是大方認了。
「昨日碰巧知道了,沒想到正好撞上。」
駙馬都尉?呵!她上輩子就是他的妻了,謝弘算哪門子的駙馬都尉。
「謝謙之,不要給我找不必要的麻煩!」靖安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他臉上那點愉悅還未表露就徹底冷淡下來,他駐足,靖安卻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毫不在意。
「靖安,你當真要嫁給謝弘?」
她回頭,白紗下的容顏看不清喜怒,口氣卻頗為玩味:「聖旨不是供在謝家的祠堂了嗎?禮部應該也開始著手在辦了,你還當是玩笑嗎?難道真要到我叫你二叔的那一日,你才肯認清現實。」
「不要給我找些不必要的麻煩啊,二叔,我還想和謝弘好好過呢。」
打靖安喚第一聲「二叔」起,謝謙之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至極,暗巷無人,他一步步向她逼近,巧兒又去找馬車了,靖安才有了些危險的意識,他已經不是那個困在輪椅上的殘廢了。
等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謝謙之高大的身影之下時,她背貼著潮濕的牆壁,竟退無可退了。靖安犟著脖子瞪著他。謝謙之卻是溫和一笑,靖安不禁鬆口氣,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她抬起手想要推開他,這個動作就像是打開籠子的信號一樣。
她還不及防備,雙手就被謝謙之高舉過頭頂,狠狠的扣在了牆壁上。帷帽輕飄飄的墜到青石板上,宛如她的掙扎,根本毫無用處。
他另外一隻手緊扣著她的腰身,強勢的往前一攬,她上身便呈現出一個傾斜的弧度,緊緊的貼靠著他的胸膛,隨著她的喘息輕輕起伏,她此時宛如俎上之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眼睛都氣紅了,謝謙之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眼裡卻有種病態的執著,肆意埋首在她肩膀處,他想做的事就沒有說半途而廢的。
「叫我二叔,嗯~」尾音在舌尖打著轉,帶著說不出的繾倦意味,眼神卻十足的危險。
「還想嫁給謝弘?阿羲,你當我死了不成?」宛如泄恨般他在她脖頸上狠狠吮咬,隱隱竟有水澤聲入耳,靖安只覺得羞憤難當,分外難堪。
謝謙之抵住她的額頭,緊盯著那雙眼睛:「別那麼看著我,阿羲,這是你逼的。是你要捨棄我的,再這麼下去,我不保證會對你在乎的人做出什麼事知道嗎。」
靖安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一向都克制自持,而此時,那雙清晨醒來都時刻保持清明的眼睛,卻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病態的瘋狂。
「瘋子!」靖安唾棄了聲,這樣的謝謙之讓她不寒而慄,膽戰心驚。
「那也是你逼的。」從那道聖旨下來之後,一切就超出他的控制了。原本還想裝作溫和儒雅的樣子,畢竟是她喜歡過的,可現在他連偽裝都不耐煩去做了。
謝謙之鬆了手,尚能慢條斯理的替她整理好儀容,撿起帷帽,冰冷的手指在系系帶時劃過她寡白的臉。
馬車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暗巷裡一片靜寂,謝弘出現時謝謙之並不意外。
「你威脅了她什麼?」謝弘大步上前揪住謝謙之的衣領,狠狠的撞上了牆壁。
謝謙之看著他卻像是在看著胡鬧的小孩子一樣,看的謝弘火冒三丈,提拳要打。
「告訴你,你又能如何?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樁婚約的達成做了什麼交易,謝弘,你代表不了謝家,至於你……你有什麼底氣去給她承諾。呵,這個事實,你清楚,她也清楚。所以她寧願依靠我也不向你這個駙馬都尉吐露分毫。」
謝弘的手勁不自覺的松下來,他的二哥,很強。望月樓是什麼地方,五層以上就不是單用銀錢就能進去的地方,他們俱是小輩,這麼說李家賣的不是謝家的面子,而是單沖二哥這個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