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無罪。

考慮到夏侯姐妹和父親久別重逢，葉坤借口辦公，讓夏侯昌和他的兩個女兒，去別室說話。

午飯也安排在御書房。

皇上的御書房，可不是一間書房，而是一個大院建築，有餐廳，有會議室，功能齊全。

夏侯昌果然放開了，飽餐一頓，肆無忌憚地喝酒吃肉。

葉坤興趣也不錯，問道：「魏王這次巡查中原和江南，有沒有發現朝廷的工作，有什麼不足之處？」

「皇上，我是遊玩，不是巡查。」

夏侯昌嚇一跳，說道：「要說不足，我覺得皇上還是太寬容了，到處修路修橋，民夫幹活卻有些偷懶。我看很多修路工地，民夫每天只干八個小時，每月還有五六天的假期。這樣的話，工期加長，開支也增加很多啊。」

葉坤笑道：

「我大興土木，到處修路修橋，開發煤礦鐵礦，九部大臣，都擔心百姓承受不了而造反。所以我們就寬容一些，慢慢來。

民夫也是人，我們不能當成牲口使用。從人類的體能來看，每天工作八個小時，是比較合理的。每十天休息兩天，也很合理。

不僅僅是民夫，我們的官吏也是，每天八小時工作，每旬休息兩天。這個制度，我們會推廣下去，形成規定。」

夏侯昌感嘆：「皇上真是仁慈之君。」

葉坤一笑：「對了，後天有個辯論會，在大學大禮堂，魏王可以出席。」

「臣一定參加盛會。」夏侯昌抱拳。

對於這次辯論會，葉坤還是做了一些準備，看了阮雄等人的一些文章，了解了他們的一些觀點。

管豹和桑不疑，也在尋找阮雄等人的破綻，整理起來，交給葉坤過目。

一轉眼，辯論大會的日子到了。

大學禮堂里，來了五百多人。

都是各級官吏，大學老師，社會名流。

葉坤還安排了一百個大學生，為自己助威。

禮台上，面對面擺放了兩排條桌。

葉坤在東側，帶著桑不疑、管豹、賀康駒、文阿秀、何田田、道門大天師張羽真。

以前的道門大天師張泌，已經退休了，讓位給自己的侄兒張羽真。

張羽真上次在襄陽，與葉坤合作，舌戰天竺僧侶，也算是老戰友了。

竹林七怪，坐在葉坤的對面。

這是一個辯論會的堆壘布局，七個對七個。

儒家代表人，孔子後裔孔舟，帶著一個老夫子，一個大學校長，坐在裁判席上。

會場里一片安靜，燈光明亮。

孔舟起身，對著大廣播發言：

「各位，今天的辯論會，沒有貴賤尊卑之分，皇帝與庶民，平起平坐。但是要有道德和公義，不得辱罵對方，不得人身攻擊！雙方代表，聽清楚了嗎？」

葉坤起身，舉手向天：「聽清楚了，我方保證，尊重大會，遵守大會規則。」

阮雄也站起來，舉手保證。

孔舟點點頭，繼續說道：

「今天的議題是，文人要不要為國家出力？文人的價值，在什麼地方？還有《竹林雜談》一案的是是非非。年長者優先，請竹林雜談方，首先陳述觀點，時間十分鐘。」

庄不文問道：「除了這個話題之外，其他相關話題，能不能說？」

「能說，但是只有一天時間，必須揀重要的說。」

「好，我先說。」

庄不文率先發言，看著葉坤：

「陛下以前，曾經寫過一些短詩，比如《農夫吟》《蠶婦吟》《蜜蜂吟》，都是同情百姓、攻擊朝廷的詩，流傳甚廣，膾炙人口。請問陛下，你可以攻擊當時的朝廷，為什麼，我們就不能辦竹林雜談？不能批評朝政？」

眾人都看著葉坤。

葉坤起身，對著滿堂幾百個聽眾，朗聲說道：

「《農夫吟》《蠶婦吟》《蜜蜂吟》是我寫的，到現在，還是中小學必讀課文。因為我的情懷沒有改變，我依舊同情百姓，一切以百姓為重。

但是僅僅同情百姓，就行了嗎？這些年，我大力推進精耕細作、堆肥漚肥、推廣優良品種，引進棉花、辣椒等海外作物。這是我對農民和百姓的實際行動。我大幅降低了鹽鐵價格，徹底放開鹽鐵市場，細鹽和鐵器，走進每家每戶。這是我對農民的貢獻。

請問竹林七大賢者，你們對農民，有什麼具體貢獻？」

竹林七怪啞口無言。

葉坤又說道：「我上位以來，多次徵集民間意見，歡迎任何有識之士，對朝政提出意見和批評。請問各位，你們通過哪些渠道，向朝廷提出了意見？哪位官吏接待了你們？有沒有回復意見和處理結果？如果沒有得到回復，我會督促有司衙門，查辦當事官員。

讓你們說話，你們不說，卻在背下亂說。這不叫批評朝政，叫擾亂視聽！

最近幾期的竹林雜談，我印刷了五百份。在座的各位，每人面前都有一份。大家翻閱一下，這份小報，有什麼具體的建議？我看沒有，只看見怨天尤人，懷才不遇，牢騷震天。」

庄不文想了想，起身說道：

「陛下說過，對於百姓來說，法無禁止即可為。朝廷律法，沒有規定我們不能編寫《竹林雜談》，所以我們無罪。」

葉坤哈哈一笑：「我判你有罪了嗎？馬昭判你們有罪了嗎？竹林雜談被封了嗎？沒有吧？」

阮雄問道：「既然無罪，為何關押我們？」

葉坤回道：「一開始，是請你們來的，好吃好喝伺候的，沒有關押你們。但是上次在御書房，你侮辱謾罵攻擊桑不疑，觸犯大漢律法，才關押你的。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

馬昭上台，給孔舟遞交了一份文書。

孔舟說道：「根據大漢律法，無端辱罵攻擊他人，可以視情節輕重，處於訓誡或者一個月以內的拘禁。」

阮雄不服：「難道我的情節，很重嗎？」

「很重，因為你是讀書人。」葉坤點頭：

「如果一個放牛娃、殺豬匠，用粗俗的話來罵人，可以適當原諒。但是你一個讀書人，卻如此刁毒，是非常惡劣的。你必須向桑不疑賠禮道歉，並且取得原諒。否則，馬昭可以關你一個月。」

阮雄沉默片刻，終於向桑不疑鞠躬道歉。

桑不疑揮揮手：「下不為例。」

馬昭上台，宣佈道：「竹林雜談一案，就此結案。阮雄庄不文等人，有權議論朝政，有權結社，有權發行小報。無罪。」

阮雄庄不文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台下一片唏噓：「皇上真是聖君啊，換成別人，這就是誅九族的大案……」

孔舟咳嗽兩聲，讓全場肅靜：「好了，下面開始議題，文人該不該為國家效力。」

阮雄來了精神，起身看著葉坤：

「請問陛下，文人為什麼，要為國家效力？我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田而食，鑿井而飲，帝力於我何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