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畜生不如

那年你帶妻子和小兒子孫卷柏回娘家小住，但他在第四天的時候就失蹤了，你們只在岸邊找到了他的一隻鞋。」陸璃緩緩將當年之事道來。

「然後呢？你還知道什麼？」孫卻忍不住追問。

陸璃說的，和當年的情況全都對上了。

「很多人以為他是去河邊玩水，而後墜河而亡。實際上，他是被幾個孩子給害死的。」陸璃表情凝重。

孫卻眼眸一縮！

當年卷柏失蹤前，曾和村裡幾個孩子一塊玩耍，但他事後問過他們，他們都說到了吃飯的時間，就各自回家了，沒有見過卷柏。

「我兒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為何要殺我兒子？」孫卻發出了不甘心的吶喊。

「他們還只是孩子啊！最大一個不過九歲，怎麼會，怎麼會就這樣殺了卷柏。」

孫卻不可置信。

默默聽著二人對話的眾人也感覺不可置信。

孩子之間，就算是有什麼矛盾，也不至於要下死手吧？

「大人的善是複雜的善，但孩子的惡是純粹的惡。孩子又如何，他們對同伴下死手那一刻，就已經不是孩子，而是惡魔了。」陸璃沉著臉繼續把從吃瓜系統里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兒子當時剛過五歲生辰，你們夫妻給他打了一個漂亮的銀鎖。那幾個孩子想要搶走他的銀鎖，他不同意，他們便動手搶了。」

「三個打一個，自然把你兒子打得鼻青臉腫。你兒子說要回家告狀，讓你去收拾他們。你在大河村頗有地位，這些孩子怕你找上門后，會被家裡人修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用石頭砸他，將他打死。」

孫卻聽到這裡，憤怒如同沸水一般在胸腔沸騰爆發，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雙眼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他幾乎要將牙齒咬碎。

他強忍著怒火，將理智拉了回來，詢問道：「那為何我沒有找到卷柏的屍體？」

陸璃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死。他只是被打暈了過去。那幾個孩子跑回了家，將此事告知了家中的爹娘。他們嚇了一跳，三家人聚到一起，聯合商議了如何毀屍滅跡。」

「畢竟他們怕你看到兒子重傷會報復，而且他們也賠不起那麼多醫藥費，於是決定偽造成你兒子墜河失蹤的假象。」

「他們跑去找你兒子，決定去後山隱蔽的地方挖一個深坑，將你兒子埋到裡邊。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們三家人把坑挖得很深。」

陸璃還沒說完，孫卻就顫抖著詢問：「你先前說卷柏沒死，只是被打暈了過去，所以他被埋到土裡的時候，還是……還是……」

陸璃點了點頭，鼻腔有些發酸：「是的，那時候他還活著。」

孫卻腦海里的那根弦瞬間崩斷。

卷柏那個時候還活著，他感受到自己一點一點被泥土埋起來，他得多絕望啊。

「我的兒啊！」孫卻爆發出了凄厲的怒吼聲，眼裡的淚瞬間涌了出來。

他撲到了那具小小的棺材上，淚如雨下。

他的卷柏，那麼怕黑，那個時候該有多害怕啊。

聽到這段往事的人都憤怒地攥緊了拳頭。

那三家人，真是畜生不如！

孫卻想要打開棺材，但又不敢面對兒子的骸骨，他手上青筋暴起，狠狠地掐住了棺材的邊緣，因為太過憤怒，甚至連指甲都被折斷了。

他彷彿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只是看著那具棺材喃喃自語。

「卷柏，是爹沒用，爹對不起你，爹讓你在那暗不見光的地方呆了那麼多年。」

「卷柏，又稱九死還魂草，長生草，爹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你希望你能長命百歲，為何卻偏偏造化弄人。」

「都怪爹，不該給你取這個名字，盼你長壽，卻偏偏害你只在這世上呆了五年。都怪爹，為什麼要給你打個那麼大的銀鎖，若是銀鎖小些，那些人就不會跟你搶，更不會打你了。都怪爹，沒有時刻看緊你，讓你被人欺負……」

「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該怪那幾家人！」陸璨聽不下去，忍不住打斷了他。

他擦掉眼淚，繼續道：「是那幾個孩子太過貪心，是那幾家人沒有教好自己的孩子，與你無關。」

「不要把一切都怪到自己身上，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卷柏的錯。」陸璃溫聲安慰。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那些人受到懲罰，還卷柏一個公道。」

孫卻聽到這句話，止住了哭聲。

他站了起來，擦掉了眼淚。

沒錯，比起哭訴自己的愚蠢，他最該做的是給兒子報仇。

「多謝公……」他正要說出「公主」二字，意識到陸璃身著男裝，或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身份。

於是便改口。

「多謝公子將我兒送回。公子大恩，孫某沒齒難忘。若今後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事情，您儘管開口，孫某會竭盡所能去完成。」

說完，他跪到了地上，給陸璃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雖然他不經常出谷，但也知道面前這位公主的厲害。

這是歷朝歷代來，唯一一位皇太女。

據說她繼承了南疆聖女的預知能力，是神明的寵兒，她說的話，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所以他並沒有懷疑陸璃說的那些話。

「孫師兄快快請起。」陸璃伸手將他攙扶了起來。

「那幾家人，我已經讓人控制住了，你現在可以去大河村找他們。」

孫卻一怔，沒想到陸璃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

龍傲天和曲頌年對視一眼，這才意識到秦霄前幾日忽然離開是為了什麼事情。

陸璃湊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你可以親自去報仇，但不能把他們弄死，畢竟他們的罪名還得讓官府來審判。」

她支持孫卻為兒子討回公道，但不支持他私下要人性命。

若人人都私下復仇，互相殺來殺去，那官府和大夏律法豈不是成了擺設。

「好，您替我做了那麼多，我自然也不會讓您為難。我不會弄死他們的。」孫卻在心底冷笑。

他不會讓那幾家人死，他只會讓他們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