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最好的宿命
自請出族,另立門戶。即便姓時,是落魄,是輝煌,也就跟這脈時族和侯府完全沒有關係。
老侯爺目瞪口呆看著孫子時雲起,一時不知該作何應答。
時雲起!
這個孫子如今就是他們建安侯府的未來和前程!
竟然要自請出族,另立門戶!
這是翅膀硬了啊!
剛才被兒媳婦指著鼻子數落都沒這麼激動,老侯爺顫著手指,指著時雲起,「你!你……」
那一口氣,真的就要上不來了。
時成軒趕緊過去撫著他爹的胸口,急道,「別說了!別說了!起兒你是要氣死你祖父嗎?」
時雲起仿若未見,清冷的眸色一片涼意,「少時我求見父親,我告訴父親,姨娘打我。可父親您說,姨娘打我是為我好。所以我後來傷痕纍纍;如今未經我同意,祖父私自退親,讓我娶鳳陽郡主,想必也是為我好。」
時成軒青白臉色交織,「起兒,你別說了。你祖父都這樣了!」
時雲起抬眸淡淡望過去,「他怎樣也不能改變我要自請出族的決心!反正這侯府是待不下去了。」
時成軒也是被氣得不行,「起兒你想過沒有,一個孝字壓下來,你仕途就毀了!」
孝行天下,時雲起這個舉動無疑是自毀前程。就算有理,也變成無理。
文人口誅筆伐,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就算他再有才華,也會被世人唾棄。
唐楚君同樣被兒子的舉動嚇一跳。
鬧歸鬧,但真要走到這一步,最受傷害的無疑是她的兒子啊。她伸手去拉兒子,「起兒,咱們好商量。」
時雲起搖搖頭,「侯府於我,若不是有母親有妹妹,便是個冰冷的地方。我是如何長到至今,想必祖父心裡清楚。要說侯府於我有多大的恩情,還,真沒有!」
毫不留戀!
老侯爺感覺自己快被氣死了,準備努力想一件自己對孫子好的事來駁斥。竟然發現……在這個孫子身上,他想不起任何一點關於他的成長。
唯一能想起來的,便是他在斗試上大放異彩,光芒萬丈。
他逢人便是說,「我家起兒從小就聰明!」
「我家起兒有過目不忘之才!」
「我家起兒全靠自己看書積累,從未正式上過學堂!」
他在炫耀的時候,卻從沒想過時雲起為什麼沒有正式上過學堂。
老侯爺一股鬱氣堵在胸口,幾次都喘不上氣,只張著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他看著孫子那決絕的眼神,心頭後悔不已。
就算退親,也應該商量著辦啊!不該偷摸著暗自進行。
這下是真把孫子惹毛了!
這時,南雁匆匆進來找時安夏。
時安夏聽了南雁的稟報,沉吟道,「去請陽玄先生過來。」
一炷香的時間,陽玄先生來了。
一進屋,他便是發問,語氣相當不快,「到底是誰去退的親?」
時安夏上前一步,「陽玄先生,可是有什麼問題?」
陽玄先生正色道,「早在時二夫人讓我算時公子的姻緣時,我便說得很清楚,要找一個七月初七的姑娘,這樣命格才能匹配。分明鸞星微動,一切都是好兆頭。現在忽然暗下來,恐怕……」
「恐怕什麼?」唐楚君急得站起來。
「恐怕……」陽玄先生看了一眼老侯爺,「有老人要走了。」
老侯爺猛地坐起身,那口氣竟吐順了,「什麼走了?」
「就是,人走了。」陽玄先生直勾勾盯著老侯爺的眼睛,只把他看得肝顫心顫全身顫。
「你!你胡說!」老侯爺捂著心臟的位置,那裡跳得很快,快得他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他不走!他絕對不能走!侯府才剛剛有點起色,他怎麼能走?
陽玄先生冷笑,「不信就算了。」
隨著他「算了」兩字落下,老侯爺一口血噴在時成軒的胸口上。
時成軒心頭一緊,凄凄然去望他的主心骨唐楚君。
唐楚君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到底不是個狠心的人,忙吩咐南雁,「去請申大夫來,快!」
南雁應聲而去。
陽玄先生搖搖頭,「兩個命格至陰之人碰到一起,才會順利衝破煞氣。原本侯府已初見曙光,卻被這一手毀得稀爛。蠢!愚蠢至極!」
唐楚君知陽玄先生跟女兒有私交,以為是請他來套詞的。
時安夏卻知,陽玄先生來套詞不假,但所言也非虛。
魏采菱本是冤死的命格,被她破了。她哥哥時雲起同樣是慘死之命。
如今兩個至陰之人結合,才是最好的宿命,能開啟新的相輔命格。
時安夏多少是有一點信命的。前世陽玄先生是她欽點的欽天監,有多少本事她也清楚。
這風水命理之說雖然有些玄妙,但也不能不抱著敬畏之心。
畢竟陽玄先生在這一世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就驚詫地說了一句,「這世上果然有重生之人!」
他是第一個點破她的人!
而陽玄先生後來見到時安柔,也是清楚識別出來。
只是不知為什麼,他看不透岑鳶,還說岑鳶跟她們不一樣。具體怎麼個不一樣法,他說不清楚。
無論如何,陽玄先生的話並非胡言亂語。時安夏這麼想著的時候便是轉頭去看祖父,猛發現祖父印堂青灰,眼睛下面也是一片青黑死氣。
陽玄先生又道,「其實這影響的,可能還不止一個人。」
時成軒,「!!!」你別嚇我!我還年輕!
陽玄先生淡淡道,「至少有四個老人受這波煞氣影響,輕則重病,重則……信不信,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時成軒卻是會抓重點的,抬頭可憐巴巴去看唐楚君,慫眉耷眼地問,「我不是老人吧?」
唐楚君順口就懟他,「你怎麼不是老人!你都快冒青煙了!」
時成軒慌了,立刻想起剛才唐楚君還說要「送他一程」,扔了老侯爺就去求陽玄先生,「求破煞!先生,求破煞!」
正在這時,護國公府派人來報信兒,說國公爺唐頌林與其夫人雙雙病重。
老侯爺登時嚇暈了過去。
申大夫過來將將把他救醒,正讓人喂葯呢,就見福伯拿著一封書信進來,說是時老夫人讓人送來的信。
老侯爺有種不好的預感,撐著身子顫顫巍巍拆了信一瞧,登時又暈了過去。
信之大意是,時老夫人病危,命懸一線。
時成軒得到多方面病重的幾個消息后,竟是長長舒了口氣,「看來我不是那四個中的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