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時間

順著羅盤，江離最終還是找到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塊石頭，看起來屬實不起眼，但是上面卻有數十道禁制。江離找到了，但是根本不知道這個有什麼用，也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麼。

這些仙主總是喜歡弄著彎彎繞繞的東西，就沒有一個直截了當說明的。這讓江離很是不爽。

沒辦法，江離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帶回去給玄靈山的幾個人研究研究。

這麼想著，江離打算把那塊石頭從地上拿了起來。這石頭上的第一道禁制跟著發動，江離根本沒辦法把它拿起來。

氣不過的江離，又拿出來了金箍棒，再次請神。

在孫悟空的幫助下，那塊石頭成功被拔了出來。

「還是老娘厲害。」

很開心地這麼說著的江離，突然感覺到這個遺迹震了一下。

不好的預感出現在了江離心頭。

她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石頭，冷汗都快出來了。

這塊石頭別就是撐著這方空間的陣眼吧？

外面，玄靈山帶隊的化神師叔也一身冷汗，因為他也察覺到了這遺迹要廢。

雖然在心裡一遍遍祈禱那不是因為江離，但是不是江離還有可能是誰？

旁邊早已經出來了的元嬰弟子安慰師叔。

「師叔，別擔心，江離仙主說了，不會拆遺迹的。」

「那就好，那就好……」

師叔這麼欺騙著自己。

霎時間，一堆修士都從遺迹里跑出來了。往年出不了，也就困個一百年，這次可能是永遠了。

外面帶隊壓陣的長輩也不管了，各顯神通，試圖完整救出來裡面的弟子，而他們的插手么加快了遺迹的崩潰，只是所有人這時候只在意自己宗門，哪還關心什麼遺迹。

江離也在這亂鬨哄的氛圍里跑了出來。

「怎麼哪裡都會這樣亂糟糟的。」

她這麼吐槽著。

化神師叔則立刻拉著江離就跑。

「又是你乾的吧？」

「你這麼自然而然地認定我是罪魁禍首，非常無禮。雖然確實是我乾的，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呵。」

化神修士畢竟年紀大，根本不信這一套。

到了玄靈山，江離便把那塊石頭拿給了七大長老看看。

七個人研究了三個多月，也只解開了十二道禁制，剩下的三十六道禁制，他們就也沒辦法了。

「這也是仙主的，或許就是留給你的。你解開應該會方便很多。」

柳掌門這麼對江離說著。

江離接過了石頭看了看，又搖了搖頭。

「你們還說自己是修仙界的頭頭……」

「……」

柳掌門意識到自己被小瞧了，當即就把魔主叫過來了，讓魔主也研究看看。

魔主花了一個月，破解了九道禁制，也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沒辦法，剩下來的只能江離自己來了。

時間又過了二十年，江離才徹底解開了石頭上的全部禁制。而江離現在的修為，已經到了渡劫後期，很快就可以步入大乘。

第一顆金丹的空間之力，江離已經基本上掌握了，第二顆金丹也煉出來很久了，但是江離還沒有想好應該在這上面加入什麼，就一直空著沒有繼續修鍊。

那塊石頭的禁制被完全破解的那天，七大長老也都來圍觀了。雖然仙主很厲害，但是每一任仙主留下來的東西其實都很少。

江離往石頭上注入了仙氣，一縷殘魂就從石頭上出現，化作了第二任仙主的樣子，隨後看著江離。

「能夠破解這石頭上的禁制，只能說明你也是仙主。唯有仙主身上的大氣運，面對這些禁制才能有一些眉目。」

江離很是自豪。

隨後，那縷殘魂又說。

「我要保管的，是修仙界，甚至說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之一。那就是這個世界是存在穿越者的。」

這個話一說出來，外面突然天雷滾滾，烏壓壓的雲彩似乎要吞噬天地一般出現。

已經習慣了的江離根本不管，繼續聽殘魂說著。

「我一生精通空間之力，更是能夠從一個更加富有靈氣的地方摘取了一小塊天地過來。也正因此，我能感知到從其他世界過來的人。這種人往往具有超強的力量，超越這個世界的知識，能夠輕而易舉成為有權有勢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但是如果這是侵略之前的滲透，我絲毫不會驚訝。我厭惡那些穿越者，他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卻試圖去掌管這個世界……」

「我是不是應該迴避？」

江離問了七大長老，畢竟她又是仙主，又是穿越者。

七大長老沒說話，江離就接著聽了。

「因此，當我查閱歷史，查看到修仙是因為一個穿越者才出現的時候，我是絕望的。一個來到了平凡世界卻掌握著修仙知識的人，我現在所擁有的力量來自於一個穿越者的理論。尤其是他創造出來修仙理論，還是為了有力量去保護身邊的人。我應該怎麼做？如果穿越者的事情告訴世人，這個世界會變得很混亂。假裝不知道？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就是讓去固定的人知道，也就是未來的你，新一任仙主。現在是我和魔主決戰的前夜，如果贏了，我會親自去處理穿越者的事情，查看幕後之人究竟想做什麼。如果輸了，或許這就是我的遺言了。」

事實證明，這就是遺言了。

七大長老聽了之後，也都沒有說話。這件事實在是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

以往那些被這個世界的人所厭惡的穿越者，如今成了救世主。修仙出現是為了保護那些凡人，而現在卻成了修仙者蔑視凡人的力量依據。

兩千年的時間，多少事，都已經不同了。

江離把石頭收了起來，然後對七大長老說。

「我想出去轉轉。」

「好。」

江離出去之後，首先就問了系統。

「你知道那些穿越者的事情嗎？」

「警告，許可權不足」

「……」

江離沒有再問下去，她打算去凡人世界看看。

之前出去的時候，她就是有這個打算的，但是因為那塊石頭被耽擱了，這一耽擱就是二十年。

這個世界來過多少穿越者？

江離試圖用自己的空間之力去感知，去感知那些到過兩個世界的人，但是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到仙主的層次，江離並不能夠清晰地感知到。

她只知道，凡人世界，修仙界，都有一些。

至於那些穿越者的影響，已經遍布整個世界了，衣食住行。這些穿越者怎麼來的，系統一定是最明白的。但是它並不想回答。

江離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去說系統，畢竟自己也是個穿越者。

想來想去，她打算再去見見以前的那些朋友。闊別三十年，不知道那些人現在都怎麼樣了。

江離第一個去的是通徳寺，因為這地方距離近一些。到了之後，她便問了門口掃地的小和尚，鐵頭和尚在哪。

「鐵頭和尚？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啊。」

「沒有？這裡不是通徳寺嗎？」

「是啊，但是我們寺廟三十七個僧人里，沒有法號叫鐵頭的。施主莫不是記錯了法號？」

江離記得清清楚楚，鐵牛當時說說了自己是鐵頭和尚。而且三十年前告別的時候，她也來了一次，見了鐵牛。不過現在想來，鐵頭和尚或許就是外號，不是法號。

而且還是他們取了之後也沒機會在武林大會上流傳的外號。

這時候，監寺也走了過來，問了這邊的情況。小和尚說了之後，監寺一驚，然後打量了一下江離。

「女施主莫非叫江離？」

「正是。你認識我？」

「那就快進來吧。沙清來了不到十年，並不知道。當年的鐵頭和尚，現在已經是通徳寺的慧通方丈了。」

「都當方丈了啊……」

江離跟著進去，也看到了已經五十多歲的鐵牛了。

鐵牛看起來還是那麼楞，但是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來了太多痕迹。

看到江離，鐵牛也很是高興。

「我聽說修仙動不動一百多年，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怎麼會。我擅長作弊啊。」

江離笑了笑，鐵牛也笑了起來。一如當年。

敘敘舊之後，江離聽了鐵牛說了這三十年的經過，聽到石老大等人這些年偶爾也會過來和鐵牛聚聚，心裡便很是輕鬆。

聊了幾句，江離才意識到，那個滿腦子都是復仇的人，現在已經是個佛法高深的方丈了。就修道而言，江離所悟的道，或許都沒有鐵牛深。

鐵牛又說了其他人這些年的情況。

石老大在三十九歲的時候當了六扇門第一名捕，現在和歐陽倩已經有三個孩子了。而歐陽倩則是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就成為了破天荒的六扇門第一女名捕，早了石老大幾年。

何清風遊離四方，已經在江湖上闖出來了名號，玉郎三千，幾年前接手了豐玉郎的閱海茶樓。

玉竹林跟著何清風闖了幾年之後，便厭倦了江湖，去找了個喜歡的人，在塞外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

吳小曼的糧鋪終於沒有成為下一個劉氏糧鋪，十數年下來，經營得也很好。而何清光，則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和吳小曼成親，兩個人現在都是名揚天下的富商。

江離聽完之後，笑了一下。

「這麼多變化啊……我還以為我只去了幾年來著。」

「三十年。」

「我知道。」

時間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江離現在才意識到。

隨後，江離又親自去看了看石老大等人，那些人也敵不過時間，都已經老了，就剩江離一個人還年輕著。

這邊的看完了，江離又去找了沐王府的幾個人。郡主終身未嫁，現在也已經將近五十了，也不如當年清純無知了，已經是能夠撐起來沐王府的大奶奶了。

但是江離看到的，還是當年的那個逃婚的丫頭。

「你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嗎？」

郡主問了江離。江離想了想，然後說。

「應該找到了。但是我這個人有點蠢，跑去修仙了。白白錯過了三十年。」

「你覺得自己留下來或許會更好嗎？」

江離沒回答上來郡主的這個問題。

會，不會，有什麼區別？那時間已經過了，江離再也回不去了，真的假的又能怎麼得知呢？

隨後，江離又去見了那三個紈絝。三個紈絝也不算紈絝了，都已經五十了。現在雖然家主是他們的兄長，但是誰都知道這三個人也做了不少貢獻。算是提前進入了養老生活。

但是江離覺得，這三個人十幾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養老了。

和往常一樣，這三個紈絝還是想聽江離身上發生的故事，江離也如數說了。

只是這三十年修仙，卻完全沒什麼故事可談。大部分的時間，江離都只是在那裡藉助系統默默修鍊。

三個紈絝聽完之後，都沉默不語。

齊福臨還是最早說話的那個。

「是我們老了嗎？怎麼感覺沒有之前的有趣了。」

江離也突然意識到了這點。

修仙之後的故事，好像真沒有從前的有趣。好像這三十年，江離唯一認定的自己的人生，只有那一年。

帶著沉悶的心情，江離來到了牛頭山。她的起點。

但是這裡看到的，卻更讓江離心裡難過。

牛頭山還在，大當家還在，贔屓也留在這裡，還新添了一些小嘍啰，但是從前一起喝酒的很多人都不在了。

最重要的，二當家和三當家都已經去世了。

二當家死於一個正午。那時候，北趙國那個一心長生的皇上終於被人踹下去了，時局也亂了。四方城的城主也換了，新上任的城主進攻牛頭山，用改良過的火藥和燃燒瓶攻山。在其他人苦戰的時候，二當家一個人殺出重圍，殺了新任城主，但是自己也重傷不治，死亡。

三當家則死於疾病。多年練武加上腿傷，五十來歲的時候身1就已經差了，最終死在了去年。

江離第一次這麼畏懼時間，也第一次從中捕捉到了什麼。

有些東西就如同生根發芽一般，從江離的第二顆金丹上長了出來。

那是江離一直沒有想清楚的，如今卻因為對時間的理解變得透徹而主動附著在了江離的第二顆金丹上。

時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