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六合獨尊6

第七十四章**獨尊

夙瑤怔了怔,緊咬著下唇道：「沒什麼事。」

裴寧笑了笑，又摸了摸夙瑤的頭，道：「夙瑤師妹長大了，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對我無所不言了。」

「我不是……」夙瑤尷尬了一會，「我不是不信任師兄，只是覺得在背後說人不好。」

「哦？你和夙玉師妹，吵起來了？」

夙瑤沉思了片刻,才說道：「夙玉師妹……好像對斬殺妖魔很有看法。」

裴寧心下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想法，隨即繼續聽夙瑤說下去。

「我們在寒清縣捉妖時,因聽說那妖怪在縣裡害了不少人，使得整個寒清縣人心惶惶,所以我直接帶他們去了那狐妖所在之地，狐妖害人罪孽深重，又妄圖加害夙莘師妹，最終被雲天青斬於劍下，隨後我們在狐妖巢穴尋到了幾隻小狐妖。」

微微嘆了口氣，裴寧彷彿已預料得到接下來夙瑤的話。

夙玉資質出眾，修為過人，否則也不會入門不過幾個月就在比劍中勝過夙瑤，但夙玉性格冷清通透，為人處世卻太過心軟，也太過天真。

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人，總是妄想著兩全其美的結果，卻忘記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可以說，後期玄霄的黑化，夙玉功不可沒。

但裴寧卻無法指責夙玉，因為夙玉始終是抱著想要所有人都好的態度，她心中自有一套是非對錯的標準，而這標準和瓊華甚至大多數修仙界的大眾標準格格不入，所以才顯得她格外與眾不同。

有人說她聖母，確實如此。

而讓裴寧無法苟同的是，夙玉始終無法接受大眾的標準，妄圖以自己的標準來說服別人。

很自然的，除了雲天青，瓊華上下沒人贊同她的看法，以至於她最後和雲天青一同叛逃出了瓊華，使得雙劍中羲和劍宿主玄霄因失去望舒而走火入魔。

夙玉希望所有人都好，卻最終導致了雲天青的早逝和玄霄的黑化，說到底，還是她太不現實。

所以裴寧很容易就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我讓夙玉師妹去殺了那幾隻笑狐妖，她……很猶豫。然後她和我說什麼『狐妖害人固然罪有應得，但這幾隻幼崽卻是無辜的』，說她下不了手。」

「真實可笑，那幾隻狐妖說到底還是妖魔，若今日不斬草除根，待狐妖長大必然會為禍人間，可是夙玉師妹並不贊同我的看法，說什麼妖也不一定會害人，而且雲天青還很支持夙玉的說法。」

「所以我們爭吵了起來。」

裴寧沉默了片刻，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讓夙莘出手殺了那幾隻小狐妖，夙玉師妹和雲天青阻攔不及，但他們十分生氣。」

以夙玉的性子，最多也只是心中不苟同，口中卻不會說什麼，但云天青的性格卻是毫無顧忌。

「……是雲天青說了什麼？」

夙瑤怔了怔，冷聲道：「他指責我冷血無情。」

裴寧側頭望向夙瑤，問道：「那你覺得你做得對不對？」

夙瑤沉思了良久，隨後堅定道：「斬妖除魔是我修道之人的職責，那幾隻狐妖雖年幼，但終有一日會為禍人間，夙玉師妹和雲天青的想法固然無錯，但卻可笑了些。」說罷，她對上裴寧的雙眸，又道：「我沒做錯。」

「既然你覺得你是對的，那就做你任務對的事，至於他人的看法，又與你何干。」

夙瑤怔了怔，道：「大師兄說的是，我只要做到問心無愧便可。」

裴寧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

夙瑤的想法和夙玉雲天青的想法，其實並不能說誰對誰錯。

夙玉說的確實很有道理，狐妖雖害人，但那幾隻幼崽卻是無辜的，它們並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在夙玉看來不至於趕盡殺絕。

但在夙瑤看來，此時不動手，難道要等狐妖長大后害人了再動手？更何況在這個時代妖魔和修道之人本就是處於對立面。

妖魔害人，修道之人除妖。這彷彿都成了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所以夙玉和雲天青的阻攔顯得如此可笑而荒謬。

裴寧並不覺得誰對誰錯，不過是雙方三觀不合罷了，而他也沒有勸導夙瑤偏向任何一方的想法，夙瑤只要堅持本心，做她認為正確的事情即可。

大道三千，各有不同，而在求道中做到問心無愧，卻是相同的。

夙瑤顯然若有所悟。

裴寧沒說話，夙瑤卻想起了什麼，遲疑了片刻，仍然問道：「大師兄……你真的要去鑄劍？」

「自然。」

「那羲和劍……？」

見夙瑤眼中仍帶著幾分猶豫不決，裴寧笑了笑，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夙瑤你的性子就是太過執著，但執著可以，若成了偏執，便離走火入魔不遠了。」

夙瑤又是怔了良久，才低聲答了一句「謝大師兄教誨」，隨即告辭離開。

至於她到底聽進去多少，卻是裴寧也無法得知。

而裴寧接下來也沒有什麼功夫去探究夙瑤的想法了，正如先前所言，他要開爐鑄劍。

鑄劍須配合天時,一年中以春秋兩季最佳,夏天太熱，冬天太冷，皆會影響材質，而承天劍台陰陽交錯，冰火相合，冷熱相生相剋，四季適宜，又暗合道家太極八卦之象，所以雖然昆崙山上終年積雪，也不影響鑄劍的質量。

宗煉長老鍛造雙劍后留下了不少用剩的材料，除卻一小塊的淪波凈石，還有不少世間難得一見的礦石，此次下山歷練途中裴寧也順路收集了不少鑄劍能用到的材料，所以重鑄烏鞘長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待裴寧在承天劍台閉關了整整四十九天才重新鑄成烏鞘長劍時，瓊華派內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其中最驚天動地的消息，便是太清真人將玄霄和夙玉換去了瓊華宮，將他們兩人選中成為羲和望舒這兩把劍的宿主。

而早先傳聞的另兩個人選中，夙瑤大師姐依舊是一派威嚴冷然的模樣，彷彿並不受這件事影響。

另一個當事人裴寧，則在今日才真正鑄成烏鞘長劍，從承天劍台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