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去不回

第230章一去不回

「素兒，你一定要好好的，記得娘是愛你的。」

「素兒，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哪怕有一天我把你弄丟了，也終是會找到你。」

「素兒，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呼呼呼……呼呼呼……」

「她不過就是一個賤種，憑什麼在我們沈府當小姐？」

「老爺，就給她一次機會吧，我們可以拿著她當男孩兒養啊，您不是想找人為沈家爭光嗎？其實她也可以的。」

「既是當男孩兒養，就馬上送到軍營里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我永遠不會承認她是我的孫女兒。」

「呼呼呼……呼呼呼……」

響起來了，真的都響起來了……

沈逍遙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消化著所有被她遺忘的往事。

南宮笙真的沒有騙她，她確實是紇素，那個故事裡最為悲慘的角色，被何蓮扔到了集市上，後來被人販子以高價賣給了將欣榮。

只是那個時候的她因為受到了娘親死的刺激，對於周圍的一切都渾渾噩噩的，雖然是在她眼前發生的，但她健忘的毛病卻是越來越嚴重，有的時候可能一個時辰之前發生的事情她一個時辰之後就忘記了。

她在重傷時做個夢，其實不過是她兒時的記憶罷了，在她娘死後，她在夢裡是醒來的，但實際上她卻是直接被刺激的昏了過去，而從那時開始她的記憶便出現了錯亂。

她三歲被賣到了青霄的沈府，但那一年對於所有的事情她都忘記了，後來沈傲定下心來打算讓她進軍營，才找來了太醫為她治病，而等她徹底治好了健忘的毛病，已經是一年後的事情了。

沈家的人害怕她長大了有私心，便是吞掉了她一年的記憶，在她四歲的時候告訴她只有三歲，而其實她是四歲的時候才進的軍營。

她到了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沈家的人如此對待她了，因為她根本就不是沈家的人。

她重生歸來，醒來的時候便是當初大病初癒醒來的時候，也就是她四歲的時候，而整個沈家的人卻告訴她她只有三歲。

「唔唔唔……唔唔唔……！！」

遠處再次響起了號角聲，只是不同於剛剛的紇家軍，這一次響起的號角聲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陌生的，但對於沈逍遙來說卻是那麼的熟悉。

她迷茫的抬起眼睛，找尋著那聲音來源的方向，在看見遠處那穿著青霄鎧甲的士兵時，模糊的雙眼漸漸變得明朗。

那，那是……

蕭慕戎？！

原本在戰場上孤軍奮戰，幾乎是已經被萬世候軍隊踩在腳底下碾壓的紇家軍，一下子壯大了起來，那些在蕭慕戎揮旗下沖入戰場上的青霄沈家軍，整齊的加入了紇家軍之中。

原本已經勝負已分的戰場，因為沈家軍的到來而有了顛倒性的變化。

萬世候做夢都想不到這個時候青霄的蕭慕戎會帶兵前來，只是這個時候他連同他的大軍全部被包圍住，想要撤退已經是來不及了。

「紇沐白，你竟投靠了青霄？！」

紇沐白將擋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踩在馬蹄之下，看著怒極的萬世候，笑著搖了搖頭，「我的夫人本就是青霄的將軍，如今青霄來援，又怎麼算得上是投靠啊？」

此時，蕭慕戎從遠處策馬而來，見萬世候擋在前面，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和他廢什麼話？朕親自帶兵前來，可不是為了給你助威風的，朕是不準朕的將軍成為你們國家政治的犧牲品！」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收到紇沐白的私信。

那個時候的他正在幹嘛？是在自己的寢宮批閱奏摺？還是在暖爐前自己喝著悶酒？亦或是當著小嵐子的面正詛咒某個不男不女的東西？

他忘記了，他只是記得當他在看見紇沐白派人送來的信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青霄的將軍，憑什麼要成為別人玩弄於手中的玩物？他蕭慕戎都都立不到的皇后，憑什麼當耀雲那個廢物太子的皇后？！

他在小嵐子震驚的注視下，幾乎是連夜就調遣了沈家軍，雖然說他當初按照沈逍遙的話，將易子墨留在了身邊，答案易子墨一個文弱的書生如何能帶兵打仗？左思右想，他怎麼都不放心將此事交給別人，索性將朝堂交給了易子墨三天，自己則是親自帶著沈家軍前來。

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路而來，不過雖是疲憊一些，但好在趕上了……

「青霄帝稍安勿躁啊。」紇沐白笑了笑，忽夾緊了馬腹朝著萬世候沖了過去。

萬世候見紇沐白迎面而來，倒是沒有剛剛那般的慌亂了，他一早就看不上這個娘娘腔一樣的東西，早就想和他已分勝負了，現在他來的剛剛好，就算他輸了這場仗卻取下了他的人頭也好，這樣也總算是給貞雅報仇了！

在紇沐白抵達他面前的時候，他忽晃動起了手中的長矛，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要如何出招，但無論他這一招如何落下，中招之人均是再無生還的餘地。

萬世候算準了紇沐白從每一個方向進攻過來，無論是左還是右，他都完全的把握將長矛刺入進他的心臟。

然，就在他蓄勢待發的時候，卻見紇沐白忽從起身站在了馬背上，隨著那馬兒從他的左側奔跑而去，那紇沐白竟是躍起於半空之中，直接揮舞出了手中的軟劍。

軟劍如同一條銀色的社一般纏繞在了萬世候的脖子上，根本不容萬世候多想，隨著紇沐白落地的同時將軟劍抽回，萬世候的人頭頃刻之間便是滾落在了地上。

本就已經潰不成軍的士兵見自己的領帥陣亡，當即亂成了一團，再是沒有章法的在戰場上四處亂竄。

紇沐白吹響口哨將馬兒叫回，翻身上馬終是站在了高台之下。

「不，不會的，怎，怎麼會是這樣？」

南宮笙不敢相信的看著戰場上剛剛發生的那一幕，明明勝算在他這邊，明明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了啊！

沈逍遙看著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譏笑，「沒想到你也有這個時候，被人當面打臉的感覺如何？」

南宮笙驀地回頭看向沈逍遙，他像是瘋了一般抓住她的肩膀搖晃，「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打算幫著他？你不是已經都記起來了么？你跟他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他是你的親哥哥！！」

沈逍遙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誰說我不跟他就非要跟你的？天下間男子千千萬，我的選擇多得是，南宮笙你死心吧，就算這世上只剩下你一個男人，我也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

南宮笙不接受，「為什麼？」

沈逍遙用最平靜的語調，說著最殘忍的話，「不愛就是不愛，哪裡來的那麼多為什麼？」

「好，好……」

南宮笙嗤笑著，慢慢鬆開了緊抓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既然你不愛我，我得不到你，那麼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你。」

沈逍遙皺了皺眉，正想著這話是什麼意思，忽然之間一陣的天旋地轉，南宮笙竟是將他抱起走到了高台的邊緣。

「紇錦——！」

南宮笙將伸手放在高台的邊緣，從旁邊的侍衛手中抽出了長刀，逼迫在了沈逍遙的脖頸上，望著下面的紇沐白，他露出了最後掙扎的笑容，「你只要再往前一步，我便是親手殺了她，就算你殺了我也無妨，我和她還能在下麵糰聚，若是現在撤兵，我便是帶著她回耀雲，讓她繼續做我的皇后。」

紇沐白騎在馬背上沉默著。

南宮笙笑著又道，「可是覺得你吃虧？其實你並不算是吃虧，只要你退出，她起碼還是活著的，哪怕你再也看不見……」

無恥！！

沈逍遙若非此刻被捆綁的跟個粽子似的，她一定一腳踹死這個南宮笙！

「為什麼不說話？」南宮笙狂笑著看著下面一直沉默的紇沐白，「在你心裡果然是皇位重要是吧？我就知道你與我是一樣的，說的什麼情深意切，其實到頭來為的都是那把椅子！」

南宮笙說著，握緊了手裡的長刀，「來吧，讓我親眼看著你孤孤單單的坐上那把椅子！」

然，就在他做好赴死準備的時候，卻見一直沉默的紇沐白忽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原本攥緊成拳在的五指，如曇花一般好似要悄然綻放。

這是……

別人不知道，但沈逍遙卻是明白，這個手勢是撤退的意思。

所以，他到底還是選擇保全了她是嗎？

所以，他寧願永世都看不見她，也要她活下去是嗎？

心是暖的，也是酸的，更是……決然的！

她驀地大聲喊出口，「紇沐白，你可還記得我問過你的問題？」

紇沐白愣了愣，隨後輕聲出口，「若前方的一路一去不回怎麼辦？」

沈逍遙忽然就笑了，「那就便一去不回！」

語落，她忽一個轉身用頭撞在了南宮笙的面頰上，隨著南宮笙吃痛鬆開手臂的時候，她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從高台上跳了下去。

她將當初他的話還給他，她要告訴他，他能做到的她一樣能夠做到！

「將軍——！」

「小姐——！」

「夫人——！」

「沈逍遙——！」

周圍的人紛紛驚喊出聲，但想要趕來營救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逍遙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垂直下墜。

反應過來的南宮笙朝著高台下看去，這個速度，就算紇沐白能夠接住她的話，也定會被下墜的力道砸的屍骨無存。

然，就在他以為紇沐白會放棄的時候，卻見紇沐白忽然從馬背上躍身而起，想也不想的對著沈逍遙伸出了雙臂。

周圍似乎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的看著這一幕。

可意料之內的兩敗俱傷卻沒有發生，紇沐白抱著沈逍遙平穩坐回到了馬背上。

隨著周圍人的歡呼吶喊，南宮笙不敢相信的搖頭，「不會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沈逍遙有些虛弱的靠在紇沐白的懷裡，朝著南宮笙緩緩抬頭，「我要謝謝你的招魂鈴，讓我的血液逆流沖開了的穴道。」

她雖現在手腳不能動，但卻能控制自己體內流動的內力，只要將內力全部提起，她下墜的重力自然就會跟著減輕。

南宮笙不死心的大喊，「你和他在一起是亂倫，你是紇素！」

沈逍遙繼續微笑，「我還是要謝謝你的招魂鈴，是它讓我想起了我忘記所有的一切，我確實是紇素，但他卻並非是紇錦。」

招魂鈴的響聲，讓她再次響起了自己重傷時候的那個夢境，也讓她明白當初自己娘死之前在她手心裡比劃的並非是一個符號而是幾個字。

『你身後的人是白兒，不是錦兒。』

也正是因為這個幾個字，她才看見在她娘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已經沒了氣息的男孩兒，而那個男孩兒最終也被她娘的蠱毒吞噬，與她娘一起化成了一灘血水。

而她之所以會受到那麼大的刺激徹底渾渾噩噩，也是因為這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