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下院交鋒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下院交鋒

如今的英國,已然變得騎虎難下了。

近東和遠東的形勢都變得很是嚴峻,難道英國要放棄傳統的「制衡」政策,進入到兩場戰爭中嗎?

不!不!迪斯累利在心裡發出了陣陣呼喊。

但是現在,英國已經露出了對中國動武的表示(威妥瑪在幾次談判中已經專門強調過了),如果現在對中國改變態度的話,會不會對俄國和奧地利產生輕視英國的想法呢?

但是,今天那位中國公使郭嵩燾,已經在女王面前放出了話,如果英國決意用戰爭手段逼迫中國,中國將向全世界宣布英國的背信,那樣將會使英國在全世界的威望大跌,帶來的可怕後果,也是難以想象的!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不光維多利亞女王第一個饒不了他,國會的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想到女王今天看著自己的眼神和自己可能在國會裡遭到的彈劾,迪斯累利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迪斯累利疲憊地坐在那裡,回想著維多利亞女王今天和他說過的話。

在已經意識到維多利亞女王哪怕是放棄對中國的一切權益要求,也要維護自己的信守承諾的名譽后,迪斯累利下了決心。

事情是威妥瑪辦壞的,而且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中國人切齒痛恨的對象,那麼,就讓他來承擔責任吧!

想到這裡,迪斯累利突然感覺到了說不出的放鬆。

今天夜裡,他終於可以渡過一個平安的夜晚了。

而迪斯累利不會想到。第二天當他一覺醒來,局面會發生什麼樣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二天,中國公使館。

早早起來的郭嵩燾用過了梁氏親手為他準備的早餐,正打算前去英國外交部就滇案和劉錫鴻被殺一事繼續交涉,卻看到參贊張德彝拿著一卷外國報紙,快步向郭嵩燾走來。

「出了什麼事?俊峰?」郭嵩燾注意到了張德彝臉上帶有一絲難言的興奮之色,立刻問道。

「大人,這倫敦的新聞紙上。今天全都在頭條登了威妥瑪和柏郎密謀的細節,威妥瑪狡謀已然敗露,盡人皆知了!」張德彝興奮地指著報紙說道。「法德兩國皆表示抗議,

「噢?快快快!譯給我聽!」郭嵩燾一聽之下,也極是高興。

張德彝立刻便開始給郭嵩燾翻譯起來:「……本報轉載據知情人透露給法國的可靠消息,威妥瑪先生為了達到借馬嘉理事件逼迫中國開放通商口岸的目的,暗中和柏郎上校及其手下在上海相會,就馬嘉理死亡的情況,事先進行了串通。並以此為依據,向中國政府提出種種苛刻的條件。……雖然說威妥瑪先生的出發點是英國的利益,但這種公然做偽證的行為。絕不是一個正直無私的英國官員應該有的……」

「法國政府公開發表聲明。譴責威妥瑪的行為,認為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位公使為了達到修改條約的目的,竟然如此的不擇手段。……另外,法國政府對英國艦隊集中於大沽口表示擔憂,法國公使已經照會英國,如英國同中國開戰。損害法國在中國之利益,法國斷不會坐視。……德國政府亦發表類似聲明……」

在張德彝解說完畢之後,郭嵩燾立刻便明白了,事態的發展,已經轉向了對中國極為有利的一面!

「這林鯤宇簡直是言無不中啊!他是如何知道法德兩國會如此的呢?」郭嵩燾想起林義哲在「遇事乃發」的木匣里寫的那些個關於滇案事態發展的預測。不由得感嘆起來。

郭嵩燾並不知道,在李鴻章通知威妥瑪不以他為談判對手之後。威妥瑪仍不甘心。他以未接到政府任免命令為由,繼續以首席談判代表的身份去找李鴻章,為了加強自己說話的份量,威妥瑪還拉著兩位英國海軍分艦隊司令瑞德爾和蘭博特一同前來,顯示他仍然對英國艦隊具有影響力,藉此向中國方面表示如有必要,仍將以武力為後盾。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李鴻章根本不買帳,只是以私會的形勢接見了他們,對於談判,李鴻章隻字不提。

由於威妥瑪的一意孤行,讓英國在外交上處於空前孤立的地位。原來,當天津和談的消息傳出后,引起了其他國家的廣泛注意。會議期間,俄、美、法、德、奧匈帝國及西班牙等駐華公使先後以避暑為名,齊集天津,密切注視中英談判的進展。幾個月來威妥瑪在對華脅迫的問題上已經與各國形成隔閡與不和,他越是強調不容他國干預其事,越足以表明他對別國公開的或暗中的干預抱有顧慮。而事實上,這時美國公使西華曾經一再向中國表示願意調停,德、俄、奧等國公使也有類似的表示。他們儘管沒有提出什麼積極的調停辦法,但這種表示本身對李鴻章卻提供了「聯絡各使,以間其(英使)黨援,而諷令公論」的機會,威妥瑪知道如果不迅速達成協議,對於自己和英國已經沒有絲毫利益可言。此外,當時中外關係中另外一件事對談判也起了意外刺激的作用。就是中德修約。早在1873年,新成立的德意志帝國就提出了修改1861年條約的要求,但德國當時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而到了1875年5月,當威妥瑪對中國的威逼正達高峰時,德使巴蘭德(vonbrandt)提出修約的具體要求十六款,而著重在增開口岸及其他通商權的擴充。中英天津談判期間,巴蘭德又乘機活動,告訴李鴻章說:「通商添口各事,……將來如能(與英)議定,德國修約亦即照行。不必另起爐灶」,等於在增開口岸問題上支持英國對中國施加共同壓力。而李鴻章在對英強硬的同時,也考慮到將來德國「修約添口,定是照英國定議辦理」,認為如果能拒絕掉英國人的勒索,便是「一舉兩得之計」。是以對英態度益加強硬。德國人見勢不妙,又打聽到英國人不打算在馬嘉理事件上和其他國家分享從中國得到的權益,事實上之前由威妥瑪主導的這一次中英談判的過程。已經顯著地暴露了英國在侵華問題上與其他列強的疏遠,因此,這一次的天津談判就成了所謂「合作政策」壽終正寢的標誌。俄、美、法、德等國對於中國可能給予英國的新權益想當然的認為應該「一體均沾」,對威妥瑪撇開它們、在和中國的交涉中獨斷獨行的作法大起反感。這些國家的公使,以冷淡和觀望的態度對待清政府給威妥瑪的不以他為談判對手的照會,而在威妥瑪向中國發出戰爭威脅時,法國政府第一個表示了「關切」,俄、美、德三國自然也不甘寂寞,事實上他們已經開始考慮聯合起來對付英國。以此為條件,換取中國的好感和在華商務權利的擴大。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了今天郭嵩燾張德彝在報紙上看到的那些聲明。

當然。郭嵩燾和張德彝也不會想到。是誰向眾多外國報紙透露的威妥瑪和柏郎在上海密謀的消息。

「大人,馬車備好了。」這時郭斌走來說道。他早已得了郭嵩燾的吩咐,預備了馬車去英國外交部。

「得,今兒個,咱們不去英國外交部衙門了!」郭嵩燾興奮地說道。

「那大人要去哪裡?」郭斌一愣,問道。

「去議院!估么著今兒個定是有好戲!」郭嵩燾滿有把握的說道。

依泰晤士河而建的議會大廈是英國的政治中心。它不僅外表雄偉壯觀、內部裝飾華麗。而且其建築結構和內部設計也能充分地體現世界上最古老的君主立憲政體。英國國會開會時,國王坐在上議院的國王寶座上,但首相和議員需從下議院進入自己的席位,普通公民也可在旁聽席觀看議會進程。位於倫敦市中心區的泰晤士河畔,是19世紀中期英國最主要的哥特式建築。大廈建立在泰晤士河畔一個近於梯形的地段上。面向泰晤士河。各個部分之間分段相連,形成許多內院。大廈內的主要廳堂都在建築物的中間。整個建築物中西南角的維多利亞塔最高,高達103米,此外,97米高的鐘樓也很引人注目,上有著名的「大本鐘」。這座大廈的所在地原來是一座王宮,王宮建於1060年,此後不斷有增建。直到1512年亨利八世搬離之前,這裡一直是王宮。國會大廈是世界最大的哥特式建築物之一,英國浪漫主義建築的代表作。佔地三萬平方公尺。矗立於泰唔士河畔,氣勢雄偉,外貌典雅。國會大廈內有一千間房間,自13世紀以來此處便是英國國會開會之處,也同時兼為國王宮殿。這裡的西敏寺大廳始建於1097年,是唯一剩下來的舊建築部分,分上議院和下議院。西敏大廳側有一座聞名世界的「大本鐘」,「大本鐘」每小時報時一次,鐘聲響起時遠近可聞,且是十分準時。16世紀中葉以後,這裡成為議會所在地。1834年,一場大火燒毀了宮殿建築,後來又進行了重建。大廈中的中央大廳是整個大廈的交通樞紐,中央大廳的平面呈八角形,上部是一個拱頂,高達23米,從這裡可以前往上院和下院。此外,大廈中還有許多著名的房間和走廊,它們是議會各委員會的辦公室,上下兩院的圖書館也在其中。

議會大廈可以說多災多難,1605年11月5日,一些天主教極端分子,曾試圖用36桶(約2.5噸)火藥炸議會大廈,未獲成功,以後每年的11月5日為「火藥陰謀紀念日」(在此推薦一部優秀電影,感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1834年,有人在議會大廈的爐子中,大量焚燒政府文件,將國會大廈夷為平地。後來又得到重建,重建的議會下院仍按哥特式風格裝修,但相對簡單一些。下院面積比上院略小。長23米,寬14米,高12.5米,大廳中間有346個座位,邊廊還有91個座位.

今天一早,萊昂內爾?內森?羅特希爾德便由女兒薩拉陪同,坐在了下院的旁聽席上。

英國下議院就設在議會大廈,在正常的工作時間是允許公眾旁聽的。能有機會能訪問此地,是來自世界各地遊客的一件幸事。內森和薩拉就經常旁聽在下議院議會廳舉行的辯論。

今天正好是工作日,人們經過議會大廈的時候就知道裡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因為不多警察在門外站崗,不少警察還拿著步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也難怪,自從中國副使劉錫鴻遇害身亡之後,近來英國國家安全部門已警告。暴徒們的下一個襲擊目標很可能已經鎖定為議會。

想要來參觀的人需要徵得門外工作人員的同意,他們若想要進到議會,一共要經過四道關卡。第一道便是安全檢查。這裡的檢查可以說非常嚴格。比政府部門更甚,除過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外,還要把人從頭到腳摸了個遍,然後每人胸前貼個標記;為了檢查女性參觀者,還特意安排了女性的安檢員。第二道是進入大廳,工作人員要求大家排隊等候上一批參觀者出來才能進去。第三道是進入議會廳的甬道。這裡工作人員要求大家填寫登記表才放行。第四道就是進入議會廳的前廳,工作人員收下登記表並要求參觀者將隨身物品交給他們存放后才允許進入。

內森看著陸續進入大廳的人們,他知道,今天這裡將要進行一場激烈的辯論,辯論的題目是:政府的對華政策。

今天。保守黨和自由黨的議員們將面對面地進行辯論,因而今天的旁聽席上。可以說座無虛席。

議會下議院會場的坐席是經過精心設計的。600多個席位分佈左右兩面,成兩軍對壘的布局,一邊是執政黨的議員,對面則是反對黨議員的席位,這樣的設計似乎是為了鼓勵各政黨在下議院中的政治交鋒。布置成一個狹長的長方形。當中一條空地,兩邊是一排排長椅,後排逐級升高。象一個縮小擠扁了的室內籃球場。端頭的高靠背椅是議長的席位。兩側議員們的長椅沒有扶手,議員們坐得相當緊湊,要舒服地翹個二郎腿都不行。長椅前連個放文件的小檯子都沒有,在議會廳中間的地毯上,仍然畫有兩道紅線,兩道紅線之間的距離大約是兩把劍連起來那麼長,據說這是因為在最初的時候下議院議員們來到議會廳時,都佩戴著寶劍,議會廳中間保持兩劍之遠的距離,就是防止議會辯論過熱,敵對的議員可能會以刀劍相見。

這天的辯論雖然英國首相迪斯累利並沒有參加,據說他正在準備接受國會的質詢。

「爸爸,看,郭先生也來了。」薩拉小聲的對父親說道。

內森舉目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小隊身穿錦繡官服頭戴中國式暖帽的中國人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在另一側的旁聽席入座,他們當中為首的一位是一個胖胖的和藹可親的老人——他便是郭嵩燾了。

見到郭嵩燾也來旁聽,一些對中國友好的下院議員紛紛起身和郭嵩燾打起了招呼,郭嵩燾一一含笑擺手致意,而一些對中國抱有敵意的下院議員則坐在那裡小聲議論著,不時的向郭嵩燾等人投去警惕的目光。

郭嵩燾的到來引起的這小小的騷動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當郭嵩燾終於坐下時,他立刻看到了坐在對面一側旁聽席的內森和薩拉父女,便微笑著擺了擺手,內森笑著抬了抬自己的帽子,和薩拉在座位上欠了欠身,表示答禮。

在所有的人都落座之後,會議開始的時間也到了,這時只見自由黨席位上站起了一位身材高大面闊耳方灰白頭髮的六十多歲的老人。

「爸爸,看,果然是格萊斯頓叔叔第一個發言。」薩拉小聲對父親說道,「看樣子他已經準備好了。」

「他當然已經準備好了。」內森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對他來說,這可是一次擊倒對手的千載難逢的良機,他當然要好好把握了。」

「我很喜歡他的演講,總是充滿了激情和雄辯的力量。」薩拉笑著點了點頭。

格萊斯頓1809年12月29日出生在利物浦的一個富商家庭,格萊斯頓幼時隨從牧師學習,13歲入伊頓公學,17歲進牛津大學,1831年10月21歲時結束學業。在牛津大學,他利用學習之餘,參加牛津協會的各種討論會,連續任該會主席和秘書等職,當時就有「第一雄辯家」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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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興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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