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腐朽

房間內窗帘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僅穿著一層薄紗的陸椿慵懶的靠在床旁，凝如玉脂的肌膚在昏黃的燭火中若隱若現，描繪出一股朦朧的美。

掌心對著月亮，指縫見流出的月光照出了此時陸椿的神情，他微眯眼眸，嘴角含笑：「越來越有趣了。」

不需要任何細想，包裹著謎底的迷霧已經消散。

斗靈帝國是個不思進取的國家，或者說他分裂前的天斗帝國本身就像是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思想古舊、不懂變通，若不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也不至於還能存在到今日。

管理這樣一個腐朽的國家的掌權者又怎麼可能會是一群積極向上的人，能讓他們同聚一堂的原因無非就是利益受到侵害。

可他們已經是既得利益者了，那還有誰能傷害到他們的利益？

那當然是國家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那個坐在崇高位置上的人——

皇帝！

皇帝侵害了他們的利益，讓他們感覺自己的人生自由受到了威脅，所以他們要聯合起來反抗，甚至要在合適的時刻做合理的事情。

看向窗外的天空，月明星稀，古老城池內的居民們正在睡夢中安享美夢，他們不知道高天之上有不可見的漩渦的雲渦正在形成。

而本該是個局外人的陸椿主動踏進了這個漩渦，等待他的不知道是被漩渦吞沒還是主動將其粉碎。

忽然房間之外響起了一些聲音，將陸椿遊盪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剛一轉頭大門就被「砰」的一下打開，尊貴的赫拉爾大公爬了進來。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陸椿眼前一黑，思維掉線。

年過半百的大公脖子上帶著枷鎖，一根長長的鐵鏈在地上滑行，隨著他爬行的腳步在嘎吱作響。

赫拉爾爬到床邊，真誠的望著陸椿，含情脈脈道：「主人，請盡情吩咐赫拉爾～」

「……」

難以言喻的嫌棄感在心中翻湧，陸椿表情怪異至極，他承認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群腐朽貴族的興趣愛好。

沒想到這位大公爵竟然有這麼不為人知的愛好！

再一看桌上徐徐燃燒的蠟燭，難怪外面大廳用的都是魂導燈唯獨這裡用的是燭火，原來都是早已安排好的。

看著眼前盡顯卑微姿態的赫拉爾，陸椿沉默半晌，拿起了融化一半的蠟燭，對著他說道：「過來。」

赫拉爾聽話的爬到了陸椿腳邊，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他那赤裸的嫩白雙足，臉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情緒。

「看著我的眼睛。」

滿懷期待感的赫拉爾抬起頭，看到了陸椿墨綠色的瞳孔，看到了其中倒影的自己，最終只餘下腦海中倒映出那顆美麗的眼瞳。

赫拉爾的雙眼逐漸變得空洞，神情獃滯，獃獃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著了魔般。

然而下一刻他表情變得猙獰，雙目色彩忽明忽暗，盯著陸椿嘶啞道：「小賊！安敢算計我！」

「我算計你？這不是你自己找上門的嗎？」陸椿說道。

看到赫拉爾從沉淪中掙扎出來，陸椿並沒有意外，即便是個被藥物生生灌出來的廢物那也是個名副其實的魂帝，更何況他還玩的那麼開，精神上的堅定就不是旁人可及的了。

踢了踢腿，陸椿婉轉一笑：「很想我用腳踩你嗎？」

「你是真的敢想啊！」

皮膚間裂開一隻只猩紅眼珠，陸椿化作最為真實的模樣出現在赫拉爾眼前。

在他力量的作用下，房間內眨眼間盛放出燦爛的花朵，惑人的花香瀰漫，赫拉爾劇烈的掙扎開始變得緩慢，直到徹底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陸椿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或者說他的成功全靠赫拉爾的大意，他認為沒人敢在一國首都刺殺一位實封大公。

又因為自己的興趣愛好屏退了暗中保護他的魂師強者，否則作為公爵，明面上至少會有一位魂聖保證他的安全。

可以說赫拉爾如今的下場都是他自己作的。

房間內的異象消退，一顆樸素的種子出現在陸椿手中，在他力量的催化下種子迅速發芽，充滿活力的伸展根莖。

將其放在赫拉爾的頭上，立馬撕開血肉紮根其中，赫拉爾表情猙獰痛苦，可以看到他頭顱肉眼可見的開始充血，一根根血管和神經在皮層底下蠕動。

直到許久之後恢復平靜，赫拉爾悠悠轉醒，他睜開眼看到陸椿時整個人愣住了。

陸椿問道：「你是誰？」

「我是主人的狗！」

赫拉爾毫不猶豫高聲喊道，滿臉的狂熱和激動，下半身在那一扭一扭的，就好像真有條尾巴在那一樣。

陸椿聞言后沉默，他該說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嗎？

看了眼對方那副讓人噁心的樣子，陸椿冷聲道：「滾三米外去，不準看我，把你們今天密會的所有事情說給我聽。」

「是！」

赫拉爾滾到三米開外，四肢投地，雙眼不斷的瞟向陸椿的腳，同時毫不保留的將密會的內容說了出來。

而他所說的內容與陸椿所想的大差不差，他們的確密謀針對當今的斗靈皇帝造反，只因為斗靈皇帝已經瘋了。

「雪音易那個老不死真的是瘋了，他養邪魂師、煉製延壽血丹也就罷了，反正大家都這樣，但他竟然把手伸到了我們貴族頭上來，他怎麼敢的？！」

赫拉爾面紅耳赤的怒罵道：「那是我的領地，我的財產！我可是先皇親封的公爵！」

「他見軍隊的強者比在野魂師要好，就和星斗的蠻子合作，花錢雇傭製造襲擊擄人，又花錢從他們手上買過來，到頭來還是軍隊將官被問責撤職，好事全給他佔了，他知不知道這是賣國！」

種種話語都是對斗靈皇帝的抨擊與譴責，沒有任何虛假，這都是赫拉爾發自內心的想法。

之前說過，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斗靈帝國完美承接了天斗帝國的底子，雖然在這之上做出了一些改變，推廣出郡縣制與分封制并行，這擴大了皇帝的權利，但改變不了實封貴族們擁有與皇權相等甚至超過的權利。

如今斗靈皇帝的所作所為無異於拿著刀在貴族身上割肉，劇烈的痛苦讓他們奮起反抗。

只是赫拉爾從始至終對於邪魂師殺人煉丹這件事沒有任何錶示，陸椿問為什麼，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一群泥腿子而已，冬天死一群，往年又生一群，往死里勞作都收不上來幾分稅，有什麼好在意的？」

「能成為滋長我們的養分那是他們生來的榮幸。」

陸椿沒有說話，他再度對這個國家的腐朽程度刷新了認知。

臭不可聞，爛的流膿。

這個國家需要整合，這個國家需要新生。

於是他說：「你去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