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五輯 情寄尺牘兩相知(27)
星二晚,適之家餞西林行,我凍病了。昨天又是一早上課。飯後王叔魯約去看房子,在什方院。我和慰慈同去。房子倒是全地板,又有澡間;但院子太小,恐不適宜,我們想不要。並且你若一時不來,我這裡另開門戶,更增費用,也不是道理。關了房子,去協和,看奚若。他的腳病又作了,不能動,又得住院兩星期,可憐!晚上,xx等在春華樓為適之餞行。請了三四個姑娘來,飯後被拉到衚衕。對不住,好太太!我本想不去,但xx說有他不妨事。xx病後**大強,他在老相好鶼鶼外又和一個紅弟老七生了關係。昨晚見了,肉感頗富。她和老三是一個班子,兩雌爭xx,醋氣勃勃,甚為好看。今天又是一早上課,下午睡了一晌。五點送適之走。與楊亮功、慰慈去正陽樓吃蟹,吃烤羊肉。八時又去德國府吃飯,不想洋鬼子也會逛衚衕,他們都說中國姑娘好。乖,你放心!我決不沾花惹草。女人我也見得多,誰也沒有我的愛妻好。這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每天每夜都想你。一晚我做夢,飛機回家,一直飛進你的房,一直飛上你的床,小鳥兒就進了巢也,美極!可惜是夢。想想我們少年夫妻分離兩地,實在是不對。但上海決不是我們住的地方。我始終希望你能搬來共同享些閑福。北京真是太美了,你何必沾戀上海呢?大雨的事弄得極糟。他到后,師大無薪,他就脾氣,不上課,退還聘書。他可不知道這並非虧待他一人,除了北大基金教授每月領薪,此外人人都得耐心等。今天我勸了他半天,他才答應去上一星期的課;因為他如其完全不上課,那他最初領的一二百元都得還,那不是更糟。他現住歐美同學會,你來個信勸勸他,好不好?中國那比得外國,萬事都得將就一些。你說是不是?奚若太太一件衣料,你得補來,托適之帶,不要忘了。她在盼望的。再有上月水電,我確是開了。老何上來,從筆筒下拿去了;我走的那天或是上一天,怎說沒有?老太爺有回信沒有?我明天去燕京看君勱。我要睡了。乖乖!
我親吻你的香肌。
你的「愚夫」摩摩
十月一日
愛眉親親:
你果然不來信了!好厲害的孩子,這叫做出法隨,一無通融!我拿信給文伯看了,他哈哈大笑;他說他見了你,自有話說。我只托他帶一匣信箋,水果不能帶,因為他在天津還要住五天,南京還要耽擱。葡萄是擱不了三天的。石榴,我關照了義茂,但到現在還沒有你能吃的來。胡重的東西要帶,就得帶真好的。乖!你候著吧,今年總叫你吃著就是。前晚,我和袁守和、溫源寧在北平圖書館大請客;我說給你聽聽,活像耍猴兒戲,主客是laloy和eliefaure兩個法國人,陪客有reclusmonastière、小葉夫婦、思成、玉海、守和、源寧夫婦、周名洗七小姐、蒯叔平女教授、大雨(見了roes就張大嘴!)、陳任先、梅蘭芳、程艷秋一大群人,monastière還叫照了相,後天寄給你看。我因為做主人,又多喝了幾杯酒。你聽了或許可要罵,這日子還要吃喝作樂。但既在此,自有一種socialduty,人家來請你加入,當然不便推辭,你說是不?
eliefaure老頭不久到上海;洵美請客時,或許也要找到你。俞珊忽然來信了,她說到上海去看你。但怕你忘記了她。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希望你見面時能問她一個明白。她原信附去你看。說起我有一晚鬧一個笑話,我說給你聽過沒有?在西興安街我見一個車上人,活像俞珊。車已拉過頗遠,我叫了一聲,那車停了;等到拉攏一看,那是什麼俞珊,卻是曾語兒。你說我這近視眼可多樂!
我連日早睡多睡,眼已見好,勿念。我在家尚有一副眼鏡。請適之帶我為要。
娘好嗎?三伯母問候她。
摩吻
十月十日
至愛妻眉:
今天是九月十九,你二十八年前出世的日子,我不在家中,不能與你對飲一杯蜜酒,為你慶祝安康。這幾日秋風凄冷,秋月光明,更使遊子思念家庭。又因為歸思已動,更覺百無聊賴,獨自惆悵。遙想閨中,當亦同此景。今天洵美等來否?也許他們不知道,還是每天似的,只有瑞午一人陪著你吞吐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