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百里月嘴角的笑意卻沒能保持多久就被一個冷蔑的笑聲活生生嚇僵在臉上。
那笑聲是從身後的轎子里傳來的，陰冷，嘲諷。
那是百里雲的聲音。
她沒死？
還是，鬼魂？
無論是哪一個，都足夠嚇破百里月的膽。
顫抖著轉過身來，那一乘鵝黃色的轎子里，好像藏著一團巨大的毒氣，一旦揭開，百里月就會萬劫不復。
「二姐，你回來了？」
極具驚恐中，那扇轎門被一覺踹開，百里月就看到了端坐其中的百里雲，好整以暇的把玩著一張木片看著她。
百里月身形不穩，差點栽倒，百里雲居然真的沒死，那麼，剛才她和菊香說的話百里雲也全都聽見了？
她嚇的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百里雲依舊把玩著木片，嘴角一抹譏誚笑意：「二姐，如意算盤落空的滋味怎麼樣，好受嗎？」
「雲兒！」
「別叫的這麼親熱，你不配，百里月，咱們就長話短說，今天的事情想讓我不追究也簡單，你跪下，給我磕一百個頭，邊磕頭邊喊我錯了，我興許一高興我就饒了你。」
「三小姐。」
菊香開口，大約是覺得百里雲太過分了點。
百里月也貝齒緊要紅唇，無論如何也不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小道上做出這樣丟臉的舉動，一旦傳出去，她就再也無顏見人了。
「雲兒，你饒了我吧，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只是記恨你上次打了我，雲兒，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跪下。」
百里雲的聲音陡然冷到極致，眼底迸出的森森冷意讓人不寒而慄，百里月雙膝一軟，知道今日無論如何是栽在了百里雲手裡，但凡她還想在百里府上有個生存空間，她都不得不向百里雲妥協。
「雲兒，我跪下了，我給你磕頭了，我不該鬼迷心竅，是我的錯，我的錯。」
她啞忍著巨大的恥辱，按著百里雲的要求磕頭如搗蒜，她只想趕緊磕完這一百個頭，趁著這會兒路上也沒有人。
只是百里雲卻似故意刁難，在她磕到一半時候素手一揮：「姿勢不對，從頭再來，虔誠點，燒香拜佛你磕頭磕的認真，現在我才是你的活菩薩，你很想知道那灘血是誰的是嗎？我可以告訴你，就是你雇的那些人的，我有本事傷了他們，就有本事找他們出來指正你，到時候你和你娘都要滾蛋，百里府容不下你們，宗人府倒是有你們母女的一席之地。」
「雲兒，饒了我吧，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今日的帳就今日算清，磕吧，趁著太陽還沒出來，什麼時候我高興了什麼時候你就停下。」
百里月心裡頭知道今天在劫難逃，一旦那群馬賊指正了她雇傭他們來毀百里雲清白，那等待她的不僅僅是名聲掃地，更可能是牢獄之災。
而且，必會牽累到她娘和哥哥。
她倍感屈辱，她也後悔不迭，後悔的卻不是今日設計了這一出結果把自己套進去，後悔的是怎麼沒有請一些厲害點的人物，一刀取了百里雲性命，解決了她。
一個個響頭叩在黃土地上，每一下她都用盡全力，不是為了討好百里雲而已，更因為憤怒，羞辱，痛苦，不甘等等情愫激烈的碰撞在起，她的情緒處於崩潰的邊緣，每一下用力地叩擊地面，都帶著宣洩的力道。
額頭破了皮，疼到錐心，鮮血混入了泥土，面前不遠處是百里雲粉紅色的百蝶穿花裙擺，看著那副裙擺，百里月發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把今日受到的屈辱，百倍還給百里雲。
日上三竿，百里月磕下不知道第幾個頭后，昏昏暈厥過去。
百里雲笑意嗜血，捏著手裡的卡片看著一邊敢怒不敢言，心疼卻無能為力的菊香。
「現在，輪到你了。」
菊香面色慘白，顫巍巍的跪下來。
百里雲卻冷笑道：「沒讓你跪，看到前面那棵樹沒有，去那站著。」
菊香起身，看著滿臉血水活著泥水暈厥的百里月，心裡頭湧起一陣陣的絕望。
百里雲不是人，她是個魔鬼，對自己的親姐妹都能下次毒手的魔鬼。
對百里月她都毫不留情，那麼她肯定是死定了。
菊香都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走到百里雲指定那棵樹的，也記不得鋒利的木片是怎麼劃過脖子釘死在身後樹榦上的，她只覺得自己死了一回，汩汩的鮮血滾燙的從頸上滑落，粘稠血腥。
呼吸很累，每一口都是絕命的痛楚，眼前的景緻模糊一片，有一些流動的液體從身體里抽離，然後，她就沒了知覺。
*
菊香沒死，百里雲暫時留了她狗命，而且菊香也不過是一隻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菊香還是百里雲比較欣賞的忠狗，也因為菊香到最後一刻都還護著百里月，百里雲留下了她一條狗命。
百里月醒來的時候，已是置身於百里府之中了。
幾乎是一醒來，身邊一群婆子丫鬟圍了過來，噓寒問暖。
「二小姐你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頭疼嗎？」
「二小姐你餓不餓？」
「二小姐你想吃什麼，我吩咐廚房去做。」
所有的聲音，都帶著一種悲憫的調子，從冷暖到饑飽，她們柔聲細問，生怕她冷著餓著，唯獨卻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百里月頭痛欲裂，掙紮起身，環視屋子一圈，這是她的房間沒錯，所以百里雲確實沒有告狀，她沒有被趕出去。
只是她不知道百里雲是怎麼解釋她的傷的，為什麼總覺得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惋惜和可憐。
「我娘呢？我哥呢？菊香呢？」
「二夫人和大少爺稍後就過來，菊香在她自己屋子裡，受了一些小傷。」
「是誰送我回來的。」
「這……」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言，怕傷了百里月。
百里月敏銳的感覺到異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二小姐，您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她記得的清清楚楚，她記得的咬牙切齒，只是她不能記得。
她搖頭：「忘了，只記得我和三小姐去郊遊了。」
「三小姐說你們遇上了馬賊，她被馬賊圍堵住了，馬賊綁架了她，想要對她不軌，是你挺身而出，為了護佑三小姐，願意和三小姐交換，被馬賊給……給……」
百里月臉色慘白，百里雲，她竟如此惡毒，竟是如此的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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