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識

第2章相識

A市一中坐落在城市以南，學校環境為全市中學中最優美，學習環境也是異常濃厚，是遠近聞名的百年老校。

在A市，不管是每個小升初的還是晉陞高中的學子都以能進入一中為榮，葉夕也是其中之一，她懷著對青春的美好憧憬，在葉父的幫助之下得以進入這所吸引了無數莘莘學子的學校。

可是當她和落晨兩人拿著掃帚來到校園以北的老榕樹下時，她開始質疑曾經的選擇是否為正確。

「不……不會吧！這……這……」

這還是那所如傳言那般環境為全市最美的學校？

老榕樹旁確實是一條小路，而且是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幾乎只能容納得下一個人走。

但是上邊卻是鋪滿了榕樹葉，還有許多紅紅的楓樹葉。

要不是一旁有雜草襯托，葉夕真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有過一條石子小路。

她偷偷瞥了一眼同樣站在一旁的落晨，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挑動著一側眉毛，就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哎，你……還好吧？」良久，她才開口。

「放心，還死不了。」落晨忽然來了精神，直接把掃帚扛在了肩上。

兩人沒再說什麼，鬥志昂揚的在滿地落葉下拿著掃帚龍飛鳳舞，落晨更是學著《天龍八部》里的喬峰拿著掃帚當劍就手舞足蹈起來。

葉夕在他身邊站著，看著他龍飛鳳舞的動作，時不時給他拍手稱讚。

那時的時光多麼美好，就像兩人初遇時的晨光，朝氣蓬勃，充滿活力。

「不務正業」的兩人經過一番努力，終於將一地的落葉消滅殆盡，兩排楓樹之間，一條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也終於露出了它難得的面容。

葉夕累了，就坐在楓樹底下休息。她無聊的轉動手腕，試圖讓自己沒那麼勞累，這時一片楓葉像是蝴蝶一般翩翩落下，落在她的腳邊。

它落下時不斷的打轉，葉夕好奇，為什麼它要打轉呢？興許是離開樹枝的那一刻，它也不知道自己要落在哪裡，所以才會迷茫到打轉吧？

她將它拾起，看著這火紅火紅的，甚至得紅得可愛的葉子，心裡一陣欣喜。

「你看，它多好看。」她將葉子舉給落晨。

對方坐在離她有一米遠的草地上，聽見她的聲音，才慢悠悠地看過來。

愣了一下之後，他不以為然，並用下巴指了指前方：「吶，那邊一堆的葉子，要的話就多撿幾片。」

兩人的前方是一小堆一小堆的落葉，那是他們千辛萬苦才堆出來的。

「那些不一樣。」葉夕轉動著手裡的葉子，回應他。

「有什麼區別？」少年雙手抱頭，躺下。

「當然有區別。」葉夕再次回應他。

「什麼區別？因為它是剛剛落下的？」男生躺著，將目光瞥向她，眼裡帶著好笑。

葉夕一時接不上話，不過也不想去搭理他，就起身去拾起那一片片剛剛落下的楓葉。

突然她轉身，笑得燦爛，像是太陽。她將雙手藏於身後，對落晨說道：「你猜我撿到了什麼？」

這裡除了落葉就是雜草，還能撿到什麼？

落晨沒有看她，繼續躺著，仰視高高的樹蔭：「我怎麼知道。」

她笑盈盈的把藏在身後的東西舉給他看：「你看這片葉子。」

落晨好奇，就坐了起來。

接著葉夕就給他看了一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火紅色楓葉，之後又轉過另外一面，落晨這次竟看得目瞪口呆。

這簡直是大自然的奇迹，尋尋常常的一片葉子，它卻有完全不同的兩面——一面是紅似火的熱烈，一面卻是綠如湖的安逸。

大自然究竟要有多神奇，才能造出如此美麗的奇迹？

「真不可思議。」少年不免感嘆。

兩人要離開學校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好在如今是夏末秋初，遙遠的天邊尚掛著一絲餘暉。

落晨拿著兩人放在老榕樹底下的書包，單手跨在一側的肩膀上，他問葉夕：「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這不是刻意的出於紳士，而是他本身就願意如此。

那時候的他或許不知道她對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可是既然彼此相遇，那便彼此照應。

「不用了。」葉夕搖搖頭，「一會兒我爸爸會來接我。」

她當然知道自己說的不會是真的，因為她的父親不會來接她，來接她的只會是葉父派來的司機。

葉夕的父親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商人，房地產行業中的佼佼者，背景相當複雜，平時為人低調。

可他不過是葉夕的繼父，而她也不喜歡張揚，更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不管什麼時候，葉夕從不在同學面前夸夸其談。

「那好，我們一起走出校門。」落晨沒有再問。

「嗯。」

兩人一起並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

「哎，落晨，你……在哪個班？」葉夕小心翼翼的問。

因為非典，全校幾乎人人一個口罩，葉夕在今天進入教室時，掃過全班六七十個同學一眼，卻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失落，但她依舊抱有希望。

萬一他就隱藏在人群之中呢？

「初一一班，你呢？」他很快側著頭看她，回答。

葉夕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低著頭，果然，他們不在同一個班。

一班，那是整個年級最優秀的一個班，能進去的都是在入學考試中擠進前五十的學子。

她的成績不差，可是成績出來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世上比她優秀的人真的太多了。

如果當初再努力一點，或許她就可以進去，就可以和他同一個班了。

可是沒有如果，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回遇到什麼人，什麼命運。

「哎。」落晨用胳膊輕輕碰了碰她。

她反應過來，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二班。」

「嗯……你就在我的隔壁，那……」落晨突然沖她開懷一笑，「以後我可以到隔壁班去找你玩。」

他笑得有些齜牙咧嘴，葉夕看了又是忍不住掩嘴偷笑。

「嗯！」她點頭。

兩人走到大門口前，落晨將書包遞給她，然後朝學校停放自行車的大棚方向走去，他回頭，對她揮手：「葉夕，我們明天見！」

她回眸，看他，沖他點頭一笑：「嗯！明天見！」

之後，她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轉角。隨後，自己也轉身離開。

落晨，一個多麼有意境的名字，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晨，晨曦，帶著朝氣，帶著生機。

「我叫落晨，落下的落，晨曦的晨，你呢？」

他的聲音宛在耳邊。

走出學校大門，葉夕拐到轉角的地方，她今天囑咐過司機，以後的接送都在這裡。

她剛在這裡停步，後面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葉夕——」

她回頭，看見一個少年弓著身子，騎著一輛炫酷的自行車朝她飛馳而來。

很快，他一個急剎車，拐彎停在了葉夕面前。

說好的明天見，沒想到那麼快，就又相見了。

「你不是回去了嗎？」葉夕笑著問他。

現在司機沒來，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和他說會話。

「是回去了，我家方向就在那。」落晨指著剛才葉夕看著的方向。

「是嗎。」葉夕只是笑了笑。

那也是她的家的方向。

「看來我們的家都同一方向。」

「是啊。」葉夕笑著低下頭。

「那下次你爸沒空來接你，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落晨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

這是一輛進口Nicolai，著色大膽艷麗，毫不掩飾霸氣。在那個年代，很少有學子可以擁有自己的一輛自行車，可是他，落晨，不僅可以，而且還可以是一輛進口的尼古拉。

葉夕看了看他的這輛嶄新自行車，迷茫的眨了眨眼：「咦？怎麼和今天早上的那輛不一樣了？」

今天早上她記得，他騎的是一輛普通國產自行車。

「我有兩輛，一輛國產一輛進口，平時換著騎，今天早上那輛扔車棚了。怎麼樣？這輛是不是很炫酷？要不要我下次再載你一程？」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的自行車可載不了我。」

葉夕並不是嫌棄，也不是妄自菲薄自己的體重，而是這進口尼古拉確實比不上今天早上的那輛國產普通自行車，起碼後座總是有的。

「那我可以陪你走著回去。」落晨理了一下自己的書包肩帶。

葉夕看著他，毫不客氣的點頭。

在她抬頭時，看見了那輛熟悉的小車，它正風塵僕僕的趕來。

「那我先回去了，今晚我爸媽讓我早點回去，不然我也可以陪你在這等你爸來。」落晨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葉夕搖搖頭。

很快，少年和她道別，並騎著那輛山地自行車意氣風發的離開。

他剛離開時，葉父派來的車子也正好停在了葉夕面前。

「真不好意思葉夕小姐，剛才在路上堵了好久的車，以後我會提早出門。」司機邊說著抱歉，邊幫她拿下重重的書包。

「您這書包可真沉。」司機是個和葉父年紀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他拿過葉夕背著的書包，掂了掂，和藹的笑了笑。

「古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所以我這書包里可是裝著好幾座黃金屋呢。」葉夕似開玩笑的回了一句。

隨後由著司機拉開車門，自己往車子里鑽進去。

「司機先生，以後不用來接我上下學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葉夕坐好之後，就看著後視鏡，對司機說道。

對方以為她這是因為今天堵車來遲的事而生氣，所以在愣了一下之後，連忙解釋：「葉夕小姐，我下次會提前出門的，一定不會再來遲。」

葉夕搖搖頭：「不用了，我有個同……朋友的家和我同方向，他說以後會和我一起回去。」

她在極力表明自己沒有生氣：「這件事我會和葉叔叔說的，不會讓你為難。」

雖然落晨說的是以後她的爸爸如果沒有空來接她，那他就陪她一起回去。

但是她的爸爸卻是一直都沒有空。

她很願意和他一起回去。

一路上，葉夕打開車窗，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看著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看著天邊即將消逝的餘暉。

突然，她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少年朝氣蓬勃的蹬著山地自行車的身影。

那是多麼美的一幕，他就在夕陽最後的餘暉之下，奮力駛向遠方。

葉夕看得沉迷，臉上也露出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