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今晚吃燒烤(5)
回房臨睡前於潔感慨地說:\"我這個人總是追求完美,所以能打動我的人真的不多。***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人家還有妻子。而且關鍵是無法確認人家對我的意綿綿是否就是我所追求的愛。\"我不同意於潔的說法。我說:\"就箅你能確認對方懷著對你的滿腔愛,但人家妻室健全,你也會那麼義無反顧嗎?\"於潔說:\"我想我可以不在乎。\"我想起了大學時代我們班的一個經典笑話。我們班一位女生和經濟系女生卷進了三角戀愛,正逢期末考試,在複習迎考的緊要關頭,我問我同學社會主義分配原則是什麼?她脫口而出:\"一人一個!\"我對於潔說事實上我同學面對愛倩中出現的多元化因素妙手偶得的\"一人一個\"理論要比她的\"不在乎\"理論務實可靠得多。因為如今十幾億的中國人都身體力行著這個理論,難道十幾億的中國人都錯了就她一個人對不成?於潔被我這麼一問就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說\"我總以為自己不笨不傻,但在生活中卻屢屢受挫。\"我問她:\"你的血型是a日型嗎?\"於潔好奇地反問我:\"你怎麼知道的?\"我說胡猜而已。我說像你這樣的走到哪裡看上去都是風風光光熱熱鬧鬧,其實你的內心很可能是孤寂的。你總覺得自己聰明,但總在自己放的石頭上絆了腳。於潔突然用敬畏的眼光看著我說:\"聽你這麼說好像你跟我生活了一輩子似的。怎麼能說得那麼准啊?\"我謙虛地說:\"不過是泛泛而論,當不得真的。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她和你同名,也叫於潔,也是a日型血。但你們確確實實是兩個沒法同日而語的人。\"
顯然於潔好奇心上來了,她興奮地巧我:\"那個於潔在哪兒?可以見見她嗎?\"
我說:\"不容易見到她了,她在監獄。\"
2另一個於潔
直到於潔被逮起來我們報社的人才注意到原來身邊一直有這麼個人物存在。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們從來沒把於潔當壞人,甚至沒把她當外人,當然也沒把她當什麼重要的人。我自己是把她當同事和朋友的。我承認我階級覺悟不高。最後於潔因詐騙罪入獄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四年我是打心眼裡為她難過的。於潔在獄中給我寫信,上面有\"如今我身陷囹圄\"這樣的句子,我讀著的緒大概和她寫下這個句子時差不多的悲傷和無奈。於潔在一次託人偷帶出來的信中告訴我監獄中往外寫信一次只能寫一頁,而且得經過隊長審閱。那麼隊長顯然沒有審出這個句子有什麼不妥?於潔文化程度不詳,但顯然文化不高,她的隊長這方面估計跟她半斤八兩。我讀到於潔\"身陷囹圄\"的句子馬上就笑了,我笑得要死,直到流下了眼淚。
於潔是十年前經人介紹到我們單位做臨時工的。按照慣例到我們這樣的機構即使做臨時工也是需要經過嚴格政審的。但介紹於潔進來的是一位有三十年黨齡的老同志,而且還是一位有頭有臉的知名記者。如此,全報社對於潔的背景竟無一人細加過問,甚至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問一問。難以想象整天關注世界大大小小變化又惟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對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有時竟是如此的漫不經心和粗枝大葉。這樣有過\"前科\"的於潔就順順噹噹地進入了我們單位。我能想象當時於潔在心裡恐怕不知怎樣為自己舉杯相慶呢。好在於潔進入我們單位后並沒有企圖開展破壞活動,估計她也沒有向境外分子出賣機密的打算,而是兢兢業業地擔當起了一個類似編輯助理的角色。當時的於潔很可能是把這樣一份工作當作自己的人生轉機的。憑良心說,於潔的工作是出色的。那時她被安排在攝影編輯室,做的是整理資料、寄稿費、跑車間等活。特別是跑車間,於潔堪稱一絕。誰都知道車間的師傅不好糊弄,技術好的師傅平日里就要注意籠絡,沒有抱了膠捲、底片現找去的。
於潔卻神,也不知使的什麼招數,多急的活兒,多難對付的師傅,她一去准成。和她工作上有接觸的人都說她有眼力見兒,腦子夠用。對新聞於潔也像民間政治愛好者一樣有一種無師自通的天陚。特別有意思的是一到開黨的會議或有重大新聞事件需要突擊報道,於潔永遠是自覺主動地留下來加班,這連一般編輯都很少有人能及時反應過來要這麼做。那時攝影編輯室一水的小夥子,大家不僅把於潔當好同事,甚至多多少少有點兒寵著她。我想他們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於潔其人也許不會這樣,他們肯定還會有一些本能的厭惡與提防。而且如果於潔的真面目一旦讓我們單位窺破,你想我們單位哪還能用她?明擺著外面好人多得是。但好在我們誰也不清楚於潔的底細,這樣她就有機會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我們中間重新做人,展開一段嶄新的人生。況且我們那兒在全球範圍都說得上是人員組成層次不低的環境。於潔在這個環境中再度起步肯定是她一生中最輝煌的階段,或者說是她開始了最輝煌的人生階段。這也許是連於潔本人都不曾料到的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