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教主威武
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煙火綻放的剎那,季慎被眼前的美色迷惑,正要伸出爪子繼續吃點豆腐什麼的,忽然被橫衝出來的力道撞入了河中。
「爹……」一道抽泣聲響起,顧子焉被人撲了個滿懷。
「……」季慎從河裡走了上來,面色陰晴不定地看著抱著顧子焉的人,還十分恬不知恥地蹭了蹭他都沒蹭過的胸口,頓時火冒三丈!
「夏公子?」顧子焉有些不自在地想推開此人,卻被他抱得更緊,顯然這位公子又分裂了。
「爹……有壞人。」夏興安身子仍在微微顫抖,小聲嗚咽著,睜著圓眸極為可憐的瞅著她,似乎是受了驚嚇。
季慎蹙了蹙眉,抬手拎起某人,取下了面上的面具,努力釋出善意的笑容,只是有一絲扭曲。「來,讓娘來好好安撫你。」
「……」夏興安徹底驚著了,一動不動地任由季慎蹂躪,睜著眸子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顧子焉看了一眼玩興大起的某人,輕咳了一聲,「先回客棧吧。」
季慎抬眸發覺顧子焉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忽的綻出一抹笑意,眼眸晶亮,「相公,你這是……擔心我受涼?」
「不。」顧子焉瞥了一眼夏興安,上好的錦緞上被劃了幾道口子,眉心微蹙,「有人在追殺他。」
季慎鬆開了手,一雙狐狸眸閃了閃,呲牙笑得無良道,「反正不是親生的,扔了吧,咱們再生一個!」
「娘……」夏興安紅了眼眶,無比傷心地瞅著季慎,糥糯喚道,像極了兔子。
顧子焉習慣性地抽了抽嘴角,這廝絕對是在報復白日里受傷的女性尊嚴。空氣中驀地湧起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夏興安瑟縮了下身子,警覺地躲到了顧子焉的身後,這一幕落在季慎眸中,興起一絲玩味。
一聲刺耳劍嘯之聲驟然響起,寒光破空,凌厲劍氣便撲至面門,顧子焉緩緩勾起了唇角,幾乎觸及的一瞬做出了反應,手中的長劍連劍帶鞘彎出優美弧度輕巧一擋,一聲接一聲劍刃相擊發出的清脆撞擊不絕於耳。
季慎看著纏鬥中的二人微微眯起了眼,那蒙面人的武功路數……黯了黯眸子,轉向了猶豫著該不該靠近自己的那隻兔子身上,嘴角浮起一抹淺笑,略帶高深莫測的意味。
夏興安正被看得發毛,忽然一股強力逼近,身子不可抑制地騰空飛了出去,「啊啊啊啊啊……」看著前方不知何時多出的黑衣人絕望地閉上了眼。
「東方教主,祝您福如東海,萬受無疆喂!」一道調笑聲響起,伴隨著暗器沒入**的悶聲,隨後來的黑衣人驀地倒下。
顧子焉不贊同地瞥了一眼季慎,卻看到夏興安以極其洒脫的姿勢落定,踩在了那不知死活的黑衣人身上,姿態猖獗道,「難得愛妃有這份心記著本尊的誕辰,重重有賞。」
「……」顧子焉一個不穩,差點讓那蒙面人鑽了可乘之機,卻發覺身後多了一抹助力。夏興安氣場全開,一個眼神示意她讓位,便與那蒙面人交上了手。
季慎摸著下巴,狐狸眼中閃過一抹算計,興緻勃勃地關注著戰局。
「師叔,這做法欠妥,萬一沒把他這一人格逼出來,豈不是害了他。」顧子焉發覺沒了自己什麼事兒,便也一道加入了圍觀之列,瞅著由兔子進化成豹子的夏興安,暗暗咂舌,這人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啊……
「相公……我不是愛妃,我是他娘啊!」一道聲音幽幽響起,含著幾分糾結,顧子焉想也沒想地出手了,然後世界和諧了。
「哐當——」蒙面人的兵器脫手飛出之時,人也無力的單膝跪倒在地上,左手扶住已經麻木到喪失在知覺的右手,這最後一擊,那強勁的內力絕不是自己能與之匹敵的,自己這條胳膊怕是斷了。
所有的攻勢全部停止,即使蒙著面仍是能察覺到那些人不穩的氣息,以及雙眼透出的驚恐,額頭的汗珠不斷的滴下,而夏興安……在場中孑然而立,周身散發著唯我獨尊的強勢魄力,身姿孤傲,竟然連髮絲都未凌亂半分。
「撤。」那斷了手臂的蒙面人緊咬著牙根,一聲令下,以防備的姿態同幾名黑衣人一道急速撤離了。
東方教主神色一凜,待要追上去之時被顧子焉攔下,道了句,「窮寇莫追。」
「你大……」膽字還未出口,夏興安便被眼前這一張雌雄莫辯的俊美面龐吸引,抿唇似是沉思,倏地轉向季慎鄭重道,「愛妃,本尊要立他為後!」
后你妹!季慎聞言直接炸了毛,你個死搞基的,特么敢打我師侄的主意,陰測測一笑,指縫間疾風一出,夏興安便沉沉昏了過去。
「我們把他棄屍荒野吧?」季慎眨巴著眼,認真建議道。
「他……還沒死……」顧子焉嘴角抽搐著說道。
「那我去把那撥人再叫回來!」季慎亮起眸子,作勢要去找人,卻倏地頓住了,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處,嘴角處勾起一抹極淡的淺笑,「收屍的來了。」
一抹身影跌出了草叢,搖搖晃晃站起,手中擎著的劍在月色下發出銀光,摻和著血色。衣服上大片血污,面色廖白的陳赫出現在二人視線中,見到地上的夏興安驀地變了臉色,緊張地上前查探著他的鼻息,喚了一聲公子。
「只是分裂過度,體力不支昏過去了。」某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走上前拍了拍陳赫的肩,露出八顆牙笑得十分無害道,「你家公子被人追殺,怎麼會到這兒?」
陳赫聽他那麼一說倒是放下了心,老實交代道,「是阿遠看到你們在這兒,當時我倆應付突然冒出的殺手脫不開身,恰好公子醒來要找爹娘,阿遠就讓他……」
所以……才導致他濕身的悲劇?
沒多時,陳遠趕到,身上的傷勢不見得比陳赫輕,見到昏迷著的夏興安同樣驚慌失措,后從陳赫口中得知無礙,察覺身後一道灼熱視線盯著自己,一轉身便對上季慎意味不明的眸光,訕笑著答謝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好說好說,施恩要望報,隨便給點酬金就行了。」季慎撫著下巴,瞅著靠在陳赫肩上的夏興安,猶如看著一頭待宰的肥羊。
「……」陳遠愣了愣,好像有哪裡不對。
顧子焉揉了揉隱隱抽搐的額角,頗為無奈地開了口,「不用理會此人。既然兩位沒事就把夏公子帶走吧,我們……告辭了。」
待走出陳遠陳赫視線,顧子焉忽的開口喚道,「師叔。」
季慎從遠處收回了視線,在她身側站定,直勾勾地看著,似乎在等待下文。
「能吹一曲梅花落么?」顧子焉回眸,看著季慎腰間別著的玉笛笑意盈盈道。
季慎的面色徒然一滯,轉瞬即逝,月光被烏雲遮擋,籠下一片陰暗,看不清楚彼此的神情,空氣里多了一股窒悶。
「師叔,能奏一曲么?」顧子焉似是呢喃般低語,神情閃過一絲落寞,「我……想師父了。」
風驟起,河畔樹影婆娑,良久之後,聽到身旁的人沉沉應了一聲好。季慎手持碧玉笛,微抿雙唇,悠揚的笛聲如流水般傾瀉而出,瀰漫在微濕的空氣中。
顧子焉有片刻恍惚,一幀畫面清晰浮現,庭院中師父撫琴,笛聲相合,而她這個音痴躲在一旁的吊床上,曬著太陽睡懶覺。陽光甚暖,一頭扎入了夢中,樂聲遠去,耳畔似乎有人在說話。
「師弟,看來你我技藝不夠,居然能讓我這徒兒睡著了。」
「是你的技術不好。」
「你才技術不好,你全家技術不好!」
「……」
「師弟,如果真要死,我希望能死在你手裡。」
「你說真的?」
「別啊,我現在還不想死嘛,喂,你去哪兒啊?抱著我徒弟幹嘛啊,你該不會……不要啊……」
一抹猩紅蔓延開來,傾覆畫面。此後,鳳琴封塵,再無人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