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學路

第4章上學路

南鎮的街道，事實上，就是依據著學校延伸的，南華中學，南鎮中學，南鎮小學，再然後，就是落到鄉村的小學了，迴環形成一個半圈，再通過一些車道形成溝通。而王倫，也正是沿著這樣子的一個軌跡行進，從鄰近南華中學的武館出發，一路向西，沿著來時方向，過了衛生院和消防中隊，接著的，也就是南鎮中學了。

這本該是一條為王倫很是熟悉的道路，也是印象很是深刻的道路。當初行走的時候，顯得蒙昧的王倫還不覺得怎樣，但觸景生情，王倫細思極恐。

王倫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次考試，便是由著老師帶隊，從小學走到南華中學考試的。那是一次挺嚴肅的考試，靠著的，就是挨著南華中學的教育局。那樣子的組織隊伍，也是有著一段路和現在重合。那是從崗村鄉路抵達南華中學的路。

小孩子么，都是覺得挺好的，路上，還有著老師騎摩托車跟隨，本就是接著父輩班子的老師，跟在隊伍後面，差了根鞭子，就像是趕著牲畜一般。孩子就那樣子打鬧著，也不覺得緊張。王倫顯得有些不合群，身邊，並沒有相隨的小夥伴，就算是那些聚在一起的人兒，和王倫也是有著些距離。但王倫並沒有覺得孤單或者是被排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樣子的性格，或者說特質，很久就已經是形成了，小學，初中，王倫都可以就著一副簡單的撲克牌，就那樣幻想著發生在他們之中的故事。每一張撲克牌，就是一名人物，或者是一路軍隊。國王，女王，公主，王子，軍隊，還有小丑，一幕幕的恩怨情仇交織著，廝殺著。卡牌沒有幾分移動，但腦海里，已是有著萬千思緒。一下午，或許再加上一晚上，時間，就在默默地沉寂，或許加上幾聲角色扮演的低語中，迅速流逝。

小學，菜園子，崗村，小石橋，山路，池塘，然後，岔路口。更遠處，南華中學可見。也就是在這樣子的一個路口不遠，一處平房佇立著。這是一個變化，新修不久的變電站，那些供給運輸的電力設備，便是架構在這裡。和周圍的樹與雜草相比，這一次的潔白瓷磚，很是扎眼。

也就是在這裡，王倫有著惶恐，這一幕，還真是熟悉。從王倫上了三年級起的重點班開始，出門浪蕩，四處招搖的日子，就是少了，即便是沒有什麼人約束著王倫，但王倫，已是不在把注意力集中在南鎮行走上。

一本厚厚的現代漢語字典，又或者成語典故，足以將王倫求索的心思束縛住。那樣子的一種好奇，對世界的探索，是進步的最大動力。割據時期，南鎮第一位大學生，背後付出的，絕不僅是汗水。誰又曾想過，王倫有過兩年的時間，吃中午飯的時候，也是捧著漢語字典閱讀，更是有過將計算器跌落粥盒的經歷。

貼著白瓷的變電站，門上有著的警示標誌，這樣子的新奇事物，也是第一次出現在南鎮。同行的同學，都是有著些驚異，甚至想著靠近一些查看，然就，就被隨隊老師呵斥著走開，也不惱，還是那麼一副開心模樣。

王倫沒有感到新奇，有的，只是詫異，甚至，有著幾分恐懼。一種強烈的傾訴慾望，使得王倫忍不住向相識的人兒說起，就算是理智里知道不應該將這事說出口。

故作笑容，王倫只是向著同行的人兒嬉笑，「你知道嗎，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不大好說得確定，還是見識少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怎樣表述。

對方沒有回應，那幾個男的正忙著和女生打鬧，就算是王倫的話語，也是沒有理會，更或者是沒有聽到。來過就來過唄，你家本就是在街道上，來過又有什麼意外。沒人知曉王倫心思，但不重要了，王倫也只是一時忍不住才說了一句。

就是昨天晚上，因為有著出行計劃，王倫一如既往的早睡。晚上8:30下自修，然後不到十分鐘回家，吃上煮熱的飯菜，過不了一小時，王倫就睡下了。

王倫是一個很容易做夢的人，很多的夢，多到王倫都曾經用過一個有著黑皮封面的，極為雅緻的工作日記本記錄。那是水利局的福利，或許是別人送給王倫家的吧。

可惜，那樣子的一個記錄表，沒有幾篇成文，更多的，就是記錄了繁多的聊聊數語。王倫做過的夢，太多了，但那樣子的夢，明明在夢裡，甚至是剛剛清醒的那一刻，都是極為清晰，但只是回過神來，那些夢裡的記憶，也就是忘了。有的是迷糊了部分，但更多的，卻是完全忘記。

關於這變電設施的夢，是王倫少有的幾個完全記憶著的夢，當然，也可能是王倫遺忘了什麼，但是王倫不知道自己遺忘了。

現在經過的變電設施，王倫是見過的，只是在夢裡，就是在夢裡。在昨夜之前，王倫完全沒有了解到有關這供電設施的事情，閑聊時的隻言片語也是沒有，但王倫就是無緣無故地夢到了這一幕，完完全全的一幕。

如果不是今天經過這裡的話，王倫也是忘記了自己昨夜有過這樣子的一個夢。但觸景生情，王倫回憶起了，夢裡，王倫一如現在，都是站在這平房外觀望，欠缺的，也只不過是同行的人。夢裡的王倫，似乎有著不一般的姿態。王倫想要低頭看一下自己，可惜，無能為力。

離教育局近了，偌大的教育局。總是有著多餘的樓層供給，不時也是作為學校考試需用。王倫沒有再多想，接下來，就是競賽了，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心神思慮這一件事，但一件類似的舊事，突兀地湧上心來。

那只是三年級，剛剛劃分重點班，作為尖子的王倫，或者是所有人，都有著一種心氣，那是一種想要表現，或許說相信自己的心氣。那是屬於暑假的補課，教授的，也不會是簡單的課本知識。第一堂的數學課，那日後相當看得起王倫的男老師出了一道應用題，那是屬於更高年級的應用知識，一道關於正方形的題目。

整整一節課，他就任由學生們思考，討論。學生們都很努力，都想要證明自己，沒有人覺得自己不行。這也正是學校的目的，也唯有這樣子的心氣，才有著進一步的可能。

沒有結果，就是那樣子的一個正方形，所要求的面積，沒有結果。

下課了，老師只是囑咐了一句，大意就是下課了繼續思考，明天上課看看誰能解答出。沒有人願意放棄，那樣子的表現機會，沒有人願意放棄。

有人低語，回家後繼續思考，實在不行，那就求教高年級的家人，都很有信心。王倫只是默默地收拾書包。這一題，王倫也是不會，另外，王倫也沒有可以請教的人，就算是有著族叔在中學教書，王倫也是不可能上去打擾的。

王倫，相信自己，也只能是相信自己。在這個教學秩序恢復不久的年代，泥腿子，甚至當初的統治階級，所獲得的每一分成就，都只能是靠著自家努力，前人的餘蔭，還沒能見著多少。

下午5點放學，王倫還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家務和語文作業，一直忙到7點才有著時間，中途，沒有歇息，一直握著圓珠筆的手指，甚至有些發黑，有著褶皺。對於小學生來說，一個多小時不休的作業，已經算得上是極多的，多到有幾分絕望。當然，也許只是一年後，成為初中生的他們，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了，但那時，承受的能力，還有判斷，早已是不同了。

那一夜，王倫做夢了，那是一個和教室里上課有關的夢。夢中，那數學老師很是詳細地指點著黑板，黑板上，那一個正方形被剖析得很。

幾條輔助線，然後，就是聊聊幾筆的公式架構，接下來的，就只需進一步思考了。

夢中，王倫只是以第一人稱的角度查看，同樣是沒有辦法端詳自己。王倫也不知到自己正在夢裡，但那答案，王倫很是希望看清。

視線被瞬間拉近，明明就是在台下，偏偏像是在講台上近距離端詳一般，那正方形還有那幾道公式，都被王倫牢牢記著。

再然後，王倫醒了。鬧鐘還沒有響起，只是早上5點多鐘。草草地披上衣服，王倫就是從一旁的書桌上勾畫草圖。筆和草稿紙都是沒有被收拾好，這樣子的情況很少，因為以前，就沒有晚上王倫沒有解決的問題。

夢開始迷糊了，王倫只是抓著鉛筆隨意地勾畫，顧不得太精細。聊聊幾筆，正方形加輔助線已是完成。剩下的公式，也只是記得開篇的第一道了。夠了，也是足夠了，有了那麼的一點靈感，接下來的，王倫自然就是可以推斷出進程。

既然夢裡我可以思考出，那麼醒來，我也一定能。那時，王倫只以為那答案是自己思慮過度，然後在夢裡想到的。對於夢，還只是小學生的王倫，也只是知道一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現在想來，那樣子的夢，或許，是一種窺視未來吧。誰知道呢。總之，第二天的數學課上，黑板上的答案，不是那老師書寫的，而是王倫早早就將答案寫了上去。

不單隻是王倫，還有其他人，每一個有著野望的人物，都不會錯過這樣子的表現機會。

驚詫的，贊同的，還有反駁的，王倫就是在那樣子的交鋒中，掀起了人生的第一場大幕。接下里的日子，就是不斷的表現了，那些出類拔萃的人物，會被年級里的學生記住，被那些家長記住，被領導記住，不說獲得多少實際好處，單單就是那樣子的榮光，那種不斷駁倒其他人的意氣，那種自覺高人一等的感覺，就會使得那些人物不斷奮進。

事實上，在接下來的幾年，甚至是到了縣城，當初爭先的那幾人，或許被駁倒，但從未落下。而不屬於這一梯度，能夠迎頭趕上的，也只有一人，而那一人，不過是靠著姐姐的福澤罷了。男生女相，臉白皙而低聲氣，可惜了。

鄉下來的，鎮上住的，僅僅只是一個小學三年級，重點班50人，但很多的事情，已是不再純粹。

為了班裡的名額劃分，鎮上居民和鄉村居民甚至將官司鬧到鎮政府，又或者說是公社裡去。那些孩子，自然也是彼此看不順眼。

從南華中學再到南鎮中學，接下來就是南鎮小學，就是這樣子的幾所學校，拉開了很多人一生的距離。只是幾步遠，卻是一生都追不上。

這樣子的道路，已是很久沒有跨越了。王倫只知道第一次沿著這一條路行進，那得是追溯到幼兒園的時候。那時的王倫，還沒有獨自行進的能力，只是和街面上的小人兒結伴。當時帶著一堆小孩的，也不過是略微大上幾歲的女孩罷了。

一堆小孩，三五成群，不知天高地厚，就那麼地遊走，只是為著那麼的一點點可供回收的廢品，掙來的一角錢，也是可以過得極好。

終究是過去了，那些所謂的小夥伴，有的甚至是小學沒有畢業，也就是說出去闖蕩，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方世界，真實存在的，或許也就是南鎮一隅，那些出去了的，或許，就是被虛無吞噬了去。直到某一個劇情被觸發，這才是被重新喚醒。

南華，南中，南小，王倫已是止步。至於那屬於南沙的鄉村小學，那裡沒有屬於王倫的記憶。王倫短暫的南鎮求學，也不過是在南鎮小學里呆過罷了，至於南華中學和南鎮中學，那是屬於王倫的遊樂園。

亂了，亂了，記憶顯得越發混亂，我就讀時的背景，不該是那樣的，應該就是普普通通的時代罷了，哪會有那麼多的變化。那樣子的變化，又怎麼沒有在南鎮里留下半點印記呢，除非，細微處，本就是不存在的。

這不就是正常么，那些場景，本就是從未有過，一般的角色，只需相信就好。南鎮的歷史，本就是亂得一塌糊塗，也沒見有誰提出意見。

現在，王倫早已是過了自己居住的糧所，而在王倫面前的，是通向南鎮小學的入口。無論王倫是否有所成，王倫總是南鎮小學的一員，那些教過王倫的老師，都還記著這麼個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