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 哭天哭地哭鬼神

137.第137章 哭天哭地哭鬼神

第137章哭天哭地哭鬼神

「夜哭郎?」

旁邊熊寶東面色不變,鼻孔里哼了一聲,罵道:「這名字聽著就晦氣,什麼來頭?」

劉文琛看了眼遠處李衍,臉色有些不好,「夜哭郎是冥教之人,之前曾風光一時,後來惹了關中綠林道,滿門被殺。」

「他一人上山,行秘法將關中十二寨屠戮一空,長安道上,與此事相關的術士也全被滅殺,當時引得玄門震動。」

熊寶東也有些詫異,「如此厲害的人物,你為何不介紹給我,反倒讓對家得了便宜?」

「幫主有所不知。」

劉文琛低聲道:「他報仇后就心灰意懶,整日渾渾噩噩,要麼徹夜長醉,要麼在煙花柳巷廝混,很少參與玄門之事,平日靠混白事過活。」

「此人已經沉寂,也不知對面是如何說動其出山…」

熊寶東沉默了一下,「如此說來,這一場也沒戲了?」

「那也未必。」

劉文琛聲音有些發顫,「夜哭郎殺人如麻,但商山之法兇狠,毫不遜色。」

「只是在下聽聞,夜哭郎似乎和商山一脈不對付,萬一下狠手出了事,咱們不好向岳先生交代啊…」

說實話,此刻他心中已有些害怕。

原本只是貪圖紅夜叉傳承法器,欺負對方一向獨來獨往,才定下這鬥法之約。

沒想到,隨著五行和火熊幫下場,此事已徹底失控,萬一弄出什麼大事,他哪擔得起。

熊寶東聽罷,眉頭微皺,「待會兒看著點,發現不對,立刻上去搶人!」

……

「你…你怎麼認識他!」

另一邊,陸供奉也滿臉吃驚。

他看著李衍,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李衍面色平靜道:「晚輩哪有這麼大面子,這位申前輩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救罷了。」

拔伱個鬼!

陸供奉心中暗罵一句。

這種狠角色,你死在他面前,都照樣喝酒。

能請其出山,肯定另有原因。

當然,見李衍不肯說,他也沒再多問,而是搖頭道:「你也莫得意,這雙方對上了,不出人命還好說,若任何一方死了,都是禍事。」

「到時這因果,恐怕就要應你頭上。」

李衍眼睛微眯,「前輩什麼意思?」

果然什麼都不清楚!李衍這麼一問,陸供奉更加斷定,能請來申三酉,肯定是託了其他人的關係。

但眼見李衍一方展現出的潛力和人脈,他的態度也明顯好轉,沉聲道:「這兩脈,有些夙怨。」

「商山法脈,來源於古秦秘祝。」

「《史記·封禪書》載,始皇時期,祝官有秘祝,即有災祥,輒祝祠移過於下…」

「後來,漢帝悉召故秦祝官,復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長安,其梁巫,祠天、地…晉巫,祠五帝、東君、雲中君、司命…秦巫,祠社主、巫保…荊巫,祠堂下、巫先、司命…」

「總之,當時秘祝地位,不下於如今太玄正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後來的事你也知曉,因方仙道之禍,不少秘祝參與其中,受到波及,玄門正教也逐漸崛起。」

「秦宮秘祝,有一部分隱於山林,成為隱世法脈,不再參與江湖和玄門紛爭,自號冥教。」

「他們會派出傳法人,遊走於神州各地,只挑選資質驚人者,傳授秘法,夜哭郎申三酉便是被選中者。」

「而商山一脈,得了秦宮秘典,也修行秘祝之法,摻雜不少後世法門,也自稱正統。」

「兩方因正統之爭,歷史上曾有過不少摩擦,雖在太玄正教調和下,不再法脈血斗,但卻是積怨已久。」

「一個摩擦,便有可能重燃玄門戰火。」

「到時死傷無數,這麼大的因果,你擔得起么?!」

原來還有這回事?李衍有些詫異,同時眉頭緊皺。

本以為這申三酉,只是市井奇人,卻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估計羅明子也沒想到,劉文琛這下三濫,也能請到商山法脈弟子出手。

看來,這場鬥法已經有些失控…

…………

不提眾人心思,廢墟中已殺意升騰。

申三酉也有一身好功夫,雖是小眾流派,看不出根腳,但明顯已是暗勁巔峰。

他身子踉蹌,一下發力,便輕鬆躍上斷壁,風雪中扛著碩大的招魂幡,優哉游哉看著對面,嬉笑道:「呦,這不是岳法崇身後小跟班么?」

「你們商山,可是越混越回去了,侍奉長安王,還算有點身份,怎麼連這下三濫的火熊幫,也能隨意驅使?」

看到現身的是夜哭郎,那商山一脈弟子,也早已渾身警惕,略微猶豫,掀起斗笠扔到一旁。

戴這玩意兒,原本是遮掩身份。

但局勢已經如此,藏著也沒什麼必要。

斗笠下,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身材筆挺,下巴微抬,隱約有股貴氣。

聽到申三酉的話,他也不陰不陽嘲諷道:「彼此彼此,你看似隱居市井,不也是耐不住寂寞,重新出山么?」

說著,緩緩低頭,眼神變得冰冷,同時彎腰拱手道:「商山,羅法清!」

「還有,我可不是什麼小跟班!」

話音未落,人已縱身後跳,同時從背後行囊中,抽出六面法旗,腳踏罡步,捏動法訣,嘭嘭嘭插在周圍。

而那些法旗,竟然是倒插!

「倒插法旗?」

李衍雖視線被風雪所阻,但也能聞到氣息,有些詫異道:「這又是什麼法門?」

陸供奉面色凝重,「倒插法旗,符頭倒寫,是商山法脈特點,意為顛倒陰陽,十分兇猛。」

「原來如此,多謝前輩指點。」

李衍也有些詫異,沒想到還有這法門。

果然,玄門和武林一樣,見多方能識廣。

正如陸供奉所言,商山這法門,乃是顛倒陰陽,法旗插入,地脈陰煞之氣便升騰而起。

在其周圍十米內,濃郁陰霧很快形成,因為天色漆黑,竟變得晦暗深邃。

李衍神通被干擾,竟根本聞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連地帳,役鬼神!」

王道玄眼睛一瞪,失聲驚呼。

陸供奉方才見過王道玄鬥法,心中已不再小瞧,點頭道:「道友果然見識不凡,商山一脈這些年取長補短,著實弄出不少強悍法門。」

王道玄見李衍疑惑,解釋道:「連地帳,便是人為改變地脈局勢,形成先天陰煞匯聚之地,好似地脈帷帳,加持法壇。」「雖不持久,但卻能讓人使出一些強橫術法,比如這役鬼神,乃是召喚邪鬼陰神,普通法壇可壓不住……」

事實上,他還有些話沒說。

若得了這連地帳之法,他的《七箭秘咒》,使用時威力也會大增。

果然,場上局勢陡變。

陰霧翻湧,李衍能聞到三股可怕的冰冷氣息升騰,好似道觀寺廟神像,氣勢不凡,且各具特色。

一個殺機森冷,一個渾身血腥、一個陰暗晦澀,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好鳥。

陸供奉面色凝重道:「聽聞商山一脈,四處鎮壓淫祀邪神,卻未滅殺,而是盡數招攬,謂之鬼神營。」

「雖是下壇,但威力著實不小。」

李衍眉頭一皺,「路走歪了…」

陸供奉嘆了口氣,「但是好使啊,這些年,商山一脈威名日盛,弟子下山,大多侍奉皇族高官,借其勢力發展,實力與日俱增。」

「說實話,別說我們這旁門,就是一些法脈,也有些羨慕…」

場上,申三酉感受到對面傳來的恐怖殺機,臉上毫無懼色,反倒啞然失笑道:「這就是你們弄出來的法?簡直可笑!」

陰霧中的羅法清,似乎也被激怒:「看你待會兒怎麼笑!」

說罷,法旗一揮,周圍頓時狂風大作。

不同於普通陰兵,這些個淫祀鬼神,皆有神通在身,幾乎是一瞬間,便出現在申三酉周圍。

三頭鬼神,神通各不相同。

殺機深重者,聚陰煞化無形咒劍,直接刺向申三酉額頭,要滅其三魂七魄……

渾身血腥者,鼓動陰風,鬼哭狼嚎,想要污申三酉肩上招魂幡法器……

而那陰暗晦澀的氣息,則聚攏陰煞,肉眼可見的寒霜從地面升起,迅速覆蓋斷壁,似要將申三酉肉身凍結……

陸供奉看到,頓時眼皮直跳。

他知道,自己碰到此法,唯有等死。

一般的法壇和護身法,根本擋不住這些鬼神。

當然,這些東西,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只覺得風雪忽然加大,迎面而來,吹得他們睜不開眼。

鈴鈴鈴!就在這時,鈴聲忽然響起。

卻是申三酉左手掐著古怪手訣,以中指頂著一枚鎮魂鈴,左右不斷搖晃。

鈴聲清脆,不斷向外擴散,好似一道道波紋,將三頭鬼神的侵染阻擋在外。

與此同時,申三酉也站了起來,招魂幡搖曳,喪歌蒼涼哀婉,響徹雪夜。

「一開日月光,自古有盛必有衰,有生必有死,無常已到世事盡拋~」

「二開地陰府,亡者莫要思故鄉,兒女亦可無悲傷,山中哪有千年樹,人間哪有千歲郎~」

招魂幡搖曳,陰氣呼嘯,形成旋渦。

喪歌哀婉,似帶著股魔力,聞者皆悵然若失。

申三酉於狂風中揮舞招魂幡,似大浪搖櫓,又似黃泉引路人,蒼涼悲泣,最後竟帶上了一絲古韻。

雖聽不懂其意,卻能感受到那逝去的古老…

李衍面色凝重,眼皮直跳。

他能聞到,隨著申三酉施法,某種無形的力量升騰而起,好似泥潭沼澤,拖著三頭鬼神漸漸沉入地下。

這法門,和陰司拿人有些像啊…

半晌,風停,歌聲亦隨之停歇。

噗!羅法清那邊,法壇法旗皆已碎裂,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栽倒在地,臉色慘白,卻仍咬牙道:「夜哭郎,哭天哭地哭鬼神,確實不凡。」

「但你也莫得意,我只役得了三頭鬼神,師兄之法遠勝於我,是我道行不濟,非法門不及你!」

「蠢貨,還不明白么?」

申三酉眉頭一挑,搖頭道:「你們的路,走歪了!」

「商山有躋身正教之心,卻不知正教之強,在於禳災,上古鬼神肆虐,人族為求平安,故有玄門出世,占卜、避災、禳災。」

「巫、祝、道,皆因此才受歷代皇族供奉,時至今日,禮法律令越發嚴苛。」

「屬於秦宮秘祝的時代,早已過去,你們想入正教,卻只求術法傷人,有術無道,遲早出事!」

「可知太玄正教為何強么?」

「太玄律令:不得淫祀邪鬼,不得借鬼神欺人,不得借鬼神之力蠱惑人心,違律者死!」

「你們,還差得遠,哈哈哈……」

說罷,扛起招魂幡,大踏步走出廢墟,弔兒郎當打了個招呼,「李小兄弟,別忘了我那頓酒啊。」

李衍昂身抱拳:「此事過後,平康坊,花萼樓,不醉不歸!」

「敞亮,哈哈哈…」

申三酉也不理會眾人,扛起招魂幡,笑著消失在風雪中。

身後廢墟中,羅法清悲憤惱怒,又連噴三口血,再也扛不住,直挺挺昏倒在地。

火熊幫的人連忙上前,將其背入帳篷中。

「真是玄門奇人啊…」

腳行會長鐵師古忍不住一聲稱讚,然後好奇道:「小兄弟,你那第二個幫手呢?」

李衍有些無語,「人還沒來。」

說著,看向陸供奉,「那位前輩叫『影』,陸前輩可曾聽過。」

李衍原本以為申三酉如此出名,「影」肯定也不差,誰知陸供奉卻眉頭緊皺,搖頭道:「沒聽過。」

「不過善戰者無名,定然也是個了不得的玄門高手……」

正說著,風雪中突然跑來一人,渾身是血,踉踉蹌蹌撲倒在熊寶東面前,兩眼失神道:「鬼,鬼,都死了,都死了…」

李衍眉頭一皺,方才申三酉說過,「影」遇到襲擊,正大開殺戒。

看模樣,竟不想放過所有人。

真是好大的殺性!但怎麼現在還沒來?熊寶東聽罷,臉色也是變得難看,扭頭看向身後,「誰上第三場?」

這次雖是劉文琛的事,但為打擊五行,他也帶著幫中一眾邪道修士,輸人不輸陣,總不能直接認輸。

誰知,或許是見識過申三酉厲害,聽聞又來了個殺性更重的,邪道術士們皆扭過腦袋,裝作沒聽見。

「瓜慫的,都是廢物!」

熊寶東生性霸道陰狠,見狀心中也升起火氣,眼咕嚕一轉,高喝道:「第三場,快點,你們誰上?」

鐵師古冷笑道:「你急什麼,反正你們也沒人敢上場,他媽的還斗什麼斗?」

「姓熊的,別等人來了,直接認輸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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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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