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皮匠的奇遇

155.第155章 皮匠的奇遇

第155章皮匠的奇遇

望著狼狽的黑蛋,李衍心情複雜。

自爺爺去世后,或許是為了躲避那傷心之地,將家中之事處理好,他便趁夜離開了李家堡。

浪跡江湖,不知不覺已是小半年。

畢竟住了多年,說不想念是假的。

偶爾他還會夢到,夕陽下,老爺子吼著秦腔,等他歸來的場景。

醒來時,已是淚滿襟。

黑蛋這個玩伴,或許是他在李家堡唯一還算要好的人。

離開時沒顧得上告別,沒曾想再見已是這般模樣。

「衍…衍哥,嗚嗚…」

這娃兒顯然是嚇壞了,半天才認出李衍,連句囫圇話都說不清。

「別怕,完事再說。」

李衍眼中已升起一絲殺氣。

說話間,已有三名漢子怒氣沖沖追來,胸口紋龍畫虎,腰間揣著匕首,嚇得沿途百姓紛紛四散。

「喂,哪來的爛慫,滾開!」

打頭的漢子,罵了一句,便加速跳躍起來,抬著右腳,就要踹向李衍后腰。

李衍一拉黑蛋,隨後側身一記掃腿。

出手毫不留情,直接用上暗勁。

咔嚓!

伴著一聲慘叫,那漢子直接撲倒在地,磕得滿臉是血,卻不顧上理會,而是抱著腿慘叫咒罵:「我尼瑪個臭鱉孫啊…」

他左小腿,已直接折斷,骨茬子都露了出來,鮮血染紅了周圍積雪。

「弄死他!」

剩下幾名漢子,都是亡命之徒,見狀毫不畏懼,反倒一個個抽出匕首衝來。

他們看李衍出手,已知是江湖中人。

兩人在前方誘敵,快靠近李衍時,忽然同時側滾,繞到旁邊,反握匕首從兩側衝來。

與此同時,跟在後面的人,已從腰間卸下布包,拆開后猛然一抖。

噗!白色的石灰劈頭蓋臉灑來。

配合之默契,顯然平時沒少坑人。

但李衍有神通,自然早已察覺,身子一側,用出紅拳刁打纏絲手,握住一人持刃的手腕,反手一扭。

這是紅拳拿法金絲纏腕。

紅拳擅長刁打,擒拿技法自然不俗。

李衍只是輕輕一扭,那人便關節刺痛,不僅匕首掉落,還慘叫著身子側轉,擋在李衍身前。

噗嗤!

李衍動作太快,另一側偷襲之人根本沒來得及收手,直接一刀就捅進了同伴后腰。

他驚慌失措,剛想拔出匕首,白色的石灰粉就已灑落,將他和同伴後背弄得白乎乎一片。

而李衍,則又是一記迎風腿。

嘭!這兩人直接被踹飛,連同後面灑石灰的同伴,一起滾落在地,慘叫不止。

「小心,點子硬!」

街道上,又追來四五人。

這幫人平日里也是橫慣了,見同伴被打,紛紛咒罵著就要衝來,想要仗著人多取勝。

「都住手!」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聲冷呵。

漢子們都停下腳步,卻仍是滿臉凶氣,手持匕首短斧,將李衍和黑蛋團團圍住。

「郭大哥,是個練家子!」

「小六他們被廢了,郭大哥滅了他!」

漢子們怒罵吆喝,街道上行人立刻四散。

當然,神州人自古以來就好看熱鬧,有的為看熱鬧,連飯都顧不上吃,更何況這種場面。

幾十米外,立刻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呦,打起來了!」

「是火熊幫的人…」

「好漢,快出手啊,弄死一個夠本!」

有那好事者,站在人群中起鬨。

李衍也不理會,而是眼睛微眯,看向對面。

是火熊幫的人……

他心中本有猜測,聽的外面人喧嘩,自然更加確定。

其他的漢子頂多練過幾天拳腳,比咸陽城幫派好一些,但也強不到哪去,一隻手就能搞定。

唯獨中央那領頭的,是個難纏角色。

對方個子高,體型瘦削,無論怎麼看,跟周圍或肥或壯實的漢子,都不是一個量級。

但江湖之中,就怕這種反常。

老人、孩子、女人,看似弱不禁風,但只要能在江湖上廝混,必定有一兩手絕活。

這漢子同樣如此。

他腰間掛著鴛鴦刀,隨意一站,身子微曲,腳丁不丁,八不八,兩臂虛抬,手掌懸在刀柄上空。

這是刀法老手才會有的姿態。

「都給我閉嘴!」

他一聲怒吼,止住周圍漢子吆喝。

身後有個年輕小子,連忙上前低語:「郭大哥,這就是那李衍。」

郭哀眼睛微眯,目露凶光,牙縫裡哼出四個字,「呦,『少俠』啊…」

江湖中人,本來遇到這種情況,是要對幾句春典,暗中放個狠話,再彼此衡量。

但李衍也懶得啰嗦,拍了拍黑蛋的肩膀,「黑蛋別怕,是哪個打了你?」

然而,此時的黑蛋卻根本顧不上出氣,而是直接拉著李衍衣袖,哀求道:「衍哥,衍哥,我沒事,快救我大伯!」

「大伯?」

李衍眉頭一皺,隨後看向對面,「人在哪兒?先放了再說,隨後再跟你們計較。」

「嚯,好大的口氣!」

高瘦漢子郭哀,原本還想說句別管閑事,結果還沒開口,就被李衍這話給氣樂了,「小子,你倒說說,我們不放又如何?」

李衍淡淡一瞥,「簡單。」

「人活著沒事,也沒缺胳膊少腿,我能平心靜氣,跟伱們聊聊賠償的事。」

「人若出事,那就沒法再善了!」

郭哀也是個硬脾氣,冷笑道:「馬勒戈壁,人已經弄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想怎麼玩兒!」

「啊?!」

黑蛋如遭雷擊,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李衍身上也殺氣升起,「想看?好說!」

「郭大哥,別動手!」

就在這時,外面又衝進一名漢子,湊到旁邊低聲道:「郭大哥,幫主讓你別節外生枝,換個人,放過他們,等事情結束再計較。」

郭哀深深吸了口氣。

他此時也恢復冷靜,想起幫中還有大事,看著李衍,冷笑著用手指了指,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

李衍冷冷道:「事情還沒結束,不上不下的,誰特么讓你走了?」

那郭哀一聽,緩緩轉身,滿眼不可思議的盯著李衍,「小子,今日都不跟你計較了,莫非真想找死?」

「找死?」

李衍笑了,眼神越發冰冷,「看來那天晚上,你們死的人還不夠多。」

「八路梅花刀也算有點名氣,就是不知你跟姚三相比,誰的刀更快?」

他看著對方架勢,現在才想起來,是關中道上一路小眾快刀,聽說源自鄂州,所用之人皆是高手。

郭哀一聽,眼神漸漸變得凝重。

鬥法那一晚,他另有要事並沒去,但幫里死了多少人,他卻是一清二楚。光喪葬費就賠了不少。

出殯的白事,連續辦了半月。

但據幫里人所說,當時出手的那是個玄門高手,極其兇殘毒辣,潛伏到幫主身邊都沒人發現。

熊寶東生性蠻橫,硬生生忍下這口氣,一是鬥法前說好的規矩,二就是忌憚這神出鬼沒的高手。

至於姚三,乃是幫主護衛,並且私下裡單槍匹馬,幹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

身手也就比他差那麼一點。

傳聞,是死在這小子袖裡刀下。

袖裡刀?

他聽得只想笑。

這種陰人的玩意兒,也就糊弄一下外行。

眼前小子靠的,無非是那兩名玄門高手。

但熊寶東的話,他也不敢不聽。

萬一真壞了事,自己怕是些小命難保…

「好,好好!」

想到這兒,郭哀豎了個大拇指,「小子夠硬氣,希望再見面時,你也能這麼硬!」

說罷,從腰間解下一個口袋,直接拋了出去,「沒事,就是蹭破點皮,二百兩足矣!」

「我們走!」

雖心中憋火,但他還是迅速轉身離開。

「火熊幫竟然縮了?」

「碰到硬茬子了唄,你可不知道,眼前這位李少俠,可是剛讓他們吃過虧…」

「呦,這麼厲害,年紀輕輕看著不像啊。」

「有本事今晚便去取了熊寶東項上人頭!」

人群中的好事者又是紛紛起鬨。

以火熊幫凶名,普通百姓躲都來不及,頂多站在旁邊看看熱鬧,哪會多嘴。

這些起鬨的,都是街上二流子,偷雞摸狗,踹寡婦門,壞的流膿的種。

李衍冷冷一瞥,直接從地上抓起兩枚石子,手腕一抖,嗖嗖呼嘯而出。

「哎喲!」

「哎喲!」

人群中,兩人滿嘴鮮血摔倒在地。

周圍人看到后,頓時哄堂大笑。

他們不敢取笑火熊幫。

但這種二流子,逮著揍都沒事。

李衍也不再理會,拉起黑蛋就走…

…………

「就在這兒!」

跟著黑蛋,二人拐入一條小巷,又走了個十來米,進入右手邊的院子。

這是個狹小的普通民宅。

院內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李衍剛進去,就眉頭緊皺,捂住了鼻子。

無他,這裡實在是太臭了!牆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干皮子,既有狼皮、狗皮、驢馬皮,也有黃鼠狼皮和老鼠皮。

滿院都是制皮工具,但都已被打翻。

「大伯!大伯!」

黑蛋滿臉著急,衝進小屋內,只見一名老者靠在牆邊,鼻青臉腫,捂著嘴巴唉聲嘆氣。

看到黑蛋,他連忙掙紮起身,著急道:「你回來幹什麼?快跑啊!」

「師傅放心…」

黑蛋見師傅沒事,這才嘀嘀咕咕,將方才的事講出,一陣安慰。

李衍看到后,心中暗自點頭。

他路上已問過黑蛋緣由。

原來在他離開后,黑蛋也終於耐不住寂寞,跟父親大吵一架,嚷嚷著不想種地,想出外面學門手藝。

黑蛋父親拗不過,只得答應。

正好,他大伯就在長安城當皮匠,於是黑蛋也離開家鄉,甚至比李衍更早到達長安。

學手藝,可不是件清閑的事。

黑蛋每天起早貪黑,除了跟大伯學手藝,還要每天跟著幹活,維持小店生意。

早出晚歸,忙得腳後跟都不著地,哪會知道李衍也來到了長安。

「李少俠,多謝。」

黑蛋大伯起身,顫顫巍巍拱手。

他可不像黑蛋這傻孩子,不僅是玄門中人,也算半個江湖人,自然聽過李衍名頭。

沒想到,竟和自己這傻侄子有舊。

「不用客套,先找個地方說話。」

李衍此時早已被熏得頭暈腦脹,捏著鼻子說話,瓮聲瓮氣,也顧不上什麼禮數。

世間都有陰陽對應。

隨著他建起樓觀,嗅覺神通不斷變強,對於味道也越來越敏感。

臭味就是他如今的弱點。

這院子里的味道,實在讓人受不了。

…………

「也是無妄之災呀…」

酒館包廂內,黑蛋大伯喝了口酒,唉聲嘆氣,「火熊幫的人,要請我出手制皮。」

李衍冷笑道:「請工匠出手都要強來,火熊幫可是真霸道!」

「不是。」

黑蛋大伯搖頭苦笑道:「對方出的價錢倒也合適,就是我出了點事,想掙錢也沒辦法啊。」

李衍問道:「出了什麼事?」

黑蛋大伯沉默,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咬牙道:「恐怕說出來你也不信。」

「我得罪了妖仙!」

「老夫是從華縣皮影戲班子里學的手藝,後來機緣巧合,通了耳神通,能聽到鬼神之語。」

「原本師父傳的,都是些普通手藝,那日班子里人外出接活,我一個人喝醉,模模糊糊聽到個聲音,說要教我如何製作靈皮。」

李衍聽的好奇,「靈皮是什麼?」

老頭喝了口酒,「所謂靈皮,就是有了靈性的動物皮,這些東西死後怨念不散,還經常作祟。」

「會製作靈皮的工匠,都會知曉如何壓制,慢慢消磨怨念,又不損傷其靈性,制出來的皮,才能用於煉製法器。

我當時也是膽大,按照那聲音的指點,逮住了一頭有靈性的老鼠,又趁著天雷劈廟,砍死了一頭道行被壓制的老蟒。

在那聲音指引下,一步步學會製作靈皮,還用皮做了個皮影戲小人,結果卻惹來禍事。

那東西竟附身在皮影小人身上,每晚作祟,吸食班子里夥計的精氣。

我心中害怕,就找著機會偷偷告訴班主。

班主找了神漢,將那東西收押,鎮壓在一口老廟枯井之下,但我因惹禍,也被趕了出來。

後來輾轉來到長安,借著這門手藝,也算弄出一份產業…」

說到這兒,眼中已滿是恐懼,顫聲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那東西竟脫困而出,還附身了人身上,來長安找到我。」

「這東西敢來長安?」

李衍聽著,莫名感覺有些不對勁。

「嗯。」

老頭咽了口唾沫,「當時的事,他都知道,還給我下了毒咒,不僅奪我產業,還要我發誓。」

「從今往後,再不可使用靈皮之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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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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