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陰了
夏天的江城永遠都是最煎熬的,三十多度的高溫,強烈的紫外線,讓人無處躲避,即便是在公司的空調房裡,那透過落地窗射入房間的陽光,也能讓非柔感覺悶熱的不得了。距離上次跟鍾總簽完合約已經過去幾天了,這幾天,蘇韻雖然依舊在忙前忙后,但奈何兩人之間的業務差距太大,時間又不多,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這次比賽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即便面對這種勝券在握的局面,非柔內心總是感覺隱隱的不安,直覺告訴自己,她蘇韻沒有那麼容易放棄,一定還有什麼,但她的後手究竟是什麼?自己目前也是沒有想到。現在距離這次績效考核比賽只有最後3天了,這個時候,如果蘇韻再不做點什麼,那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此時,非柔的電腦里彈出一條信息,「小柔柔,今天晚上我家見,我買了螃蟹,帶你改善改善伙食」發信息的正是自己之前認識的「好閨蜜」,安子皓,自從上次在他家過夜之後,兩人就相當熟絡起來,去安子皓家吃飯也成了平常事,非柔時常想,可能跟安子皓在在一起的自己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吧,忘記自己的使命,忘記紛擾的一切,擁有著這個年紀女生該有的活潑陽光,那樣的自己才是夢寐以求的自己吧。「你的廚藝?不會想毒死我吧?」「拜託,搞搞清楚,我可是為你特意買的螃蟹,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其實,安子皓的廚藝還是不錯的,自己也嘗過好幾次,不說有多麼出眾,但開個小餐館已經是綽綽有餘了,但非柔就是習慣性的懟懟安子皓,沒有理由,就是喜歡戲弄他安子皓,也願意看安子皓每次在自己面前吃癟的樣子。「行啦,晚上見」非柔回道。
已經下午了,眼看一天的工作也要結束了,但蘇韻依舊沒有什麼動作,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非柔內心總是特別不安,她總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果不出所料,沒多久,蘇韻拿著份剛簽好的合同回到公司,高調的跟大家炫耀自己剛簽的單子,特意還走到非柔面前,將合同在非柔眼前晃了晃,好巧不巧,這筆單子就正好比自己簽的鐘總的那單要多上三成左右,外加之前蘇韻簽的業務,蘇韻現在的業績已經明顯超過自己幾成了。
「果然,她還是出手了」非柔心裡暗自說到。不消一個小時,這個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公司,公司本來就是一個八卦的集散地,一點點小事就能引起大家的集體關注,何況這次可是絕地大反轉,怎麼可能不被人知道呢?本來公司內部之間的業績比賽是每次考驗實習生的必然項目,根本引不來大家的關注,但這次不一樣,一個學歷,樣貌,家世樣樣優秀的蘇韻和毫無優勢的谷筱涵比賽,本來應該是毫無懸念,但誰能想到,這讓大家壓根沒看上眼的谷筱涵竟然絕地反擊,能拉來永潤實業的鐘總,那是可業界的一塊大肥肉,多少人想簽都沒能簽上,就她一個實習生竟然成功了,一下子就將業績超過本被看好的蘇韻好多。但更沒想到的是,本來以為比賽會以這樣的局面結束,哪知這蘇韻也不是一般人,竟然在最後3天,也簽來了個大客戶,又是一個大大的絕地反擊,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兩個實習生之間的比賽竟然出現兩次大反轉,簽到兩個大客戶,怎麼可能不讓公司的人注意呢?
整整一個下午,公司裡面就在討論非柔究竟會不會再來個反轉,如果換成別的實習生,這場比賽肯定是必輸無疑,但非柔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簽到鍾總業務的人,所以,很多人還是很期待非柔接下來的表現的。但更多的輿論是不相信非柔的,在他們看來,能簽到鍾總業務,可能就是她非柔運氣好,但現在就3天了,不,拋開今天,就剩兩天了,兩天的時間裡,任誰也找不到別的像鍾總這樣的大客戶了,這場比賽,非柔必輸無疑,相對於比賽的結果,他們更好奇的是,這蘇韻究竟是什麼背景,為什麼一次次都有人撐腰?反觀身處輿論中心的非柔,卻十分平靜,一個下午兩耳不聞窗外事,就在電腦面前研讀公司資料,這可讓很多人看不懂了,在他們看來,現在的非柔不應該趕緊動用一切關係,聯繫有合作意向的潛在客戶嗎?可她非柔竟然還能悠哉的坐在辦公室,喝著下午茶,看著電腦,這是放棄了嗎?或者是在思考怎麼寫辭職信?
對於別人的目光,非柔根本不在意,依舊照常做著自己的事,這時,非柔又收到一封郵件,是蘇韻的,她給非柔發了個辭職信模板,還附上一段話:我是你,會選擇自己離開公司,太丟人了,所以,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乖乖認輸呢?一定要跟我宣戰,現在連呆在公司的勇氣都沒有了吧?怕你不會寫辭職信,我幫你找好模板了。這蘇韻還是太年輕了,畢竟沒到結束,她如何確定自己一定能贏?對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吧?非柔嘴角又一次勾出了令人回味的一抹微笑,回到:謝謝,費心了,不過,我不需要。回完蘇韻的郵件,正好到時間下班,非柔合上電腦,直接離開了公司。
到大廈門口,發現李楠早就在等著自己,非柔走過去打了招呼,「你還有心情打招呼呢,今天聽說蘇韻簽了個大單,那你豈不是完了」李楠本來就挺替非柔擔心的,現在看到非柔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更讓自己生氣。「該是你的一定是你的,不是你的何必強求」非柔無所謂的回答道,「那你也不能這樣放棄呀,她蘇韻明顯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最後把合同拿過來,明明就是故意陰你」李楠今天知道這個消息時,本身就已經很著急了,後來更是聽別人說其實這個合同蘇韻早就簽好了,只是沒有拿出來,那就意味著,蘇韻在耍非柔,這更讓李楠生氣。「我沒說要放棄,搞小動作不單單她會」非柔又平靜的說到,嘴角再次浮現那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此刻的非柔,讓李楠有點看不懂,剛剛她說出那番話時,尤其是嘴角的微笑,竟然讓李楠驚到了,那一刻的非柔,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要注視,她的氣場更讓人不敢反駁,那一刻的非柔,與自己印象中的非柔完全不一樣。意識到自己的不同,非柔就立刻收回自己的情緒,換上本該有的偽裝,說到:「沒事的,李楠,別為我擔心了,一切天註定,對了,今天不陪你了,我跟人約了吃飯,你自己回家吧。」「哦,好吧,那你也別想太多,早點回家」李楠失望的說到,可能是剛剛自己想的太多了,非柔怎麼可能不是非柔呢?李楠心裡暗語著。
「是不是我的小柔柔大駕光臨」一聽到開門聲,安子皓就知道一定是非柔來了,他們家的鑰匙也就自己和非柔有,這個時候能開門的,用後腦勺也猜到一定是非柔,「就你這個破地方,除了我,還有誰能來?」人還沒進門,非柔就習慣性的懟了安子皓,「去去去,想進我家門的多了去了,我沒帶回來而已」「就你?現在吹牛都不上稅的嗎?」說著話的功夫,非柔已經到了廚房,倚在廚房門口的牆上,看著安子皓做菜的背影。
其實,非柔真的很享受這種感覺,回到家,就能聞到廚房的油煙味,看到別人為自己忙碌的背影,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映照在身上,整個場景充滿的生活氣息,讓非柔感覺那不是一個旅館,真的是自己的家,只有在這個時候,非柔才能感覺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她有家了;當然,這一切都是假象,時間一到,自己還是要回到本來的自己,但此刻,非柔還是願意沉寂在這場假象中。安子皓轉身一看,非柔竟靠在牆上發愣,「不是,你發什麼愣呀,還想不想吃飯了,我讓你買的醬油呢?」一提這事,非柔才想起來,下班的時候,安子皓給自己發信息,讓自己帶瓶醬油過去,跟李楠說了兩句話,竟然給忘了,這就很尷尬了。「我如果說我把醬油掉在超市了,你信嗎?」非柔看著安子皓,瞪著自己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略作無辜的說到。
安子皓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招,平時的非柔伶牙俐齒,聰明細緻,但只要一做錯事,就立刻換上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還可憐巴巴的樣子,即便知道這是非柔裝的,但仗著長相的優勢,讓人如何不心疼?罷了罷了,誰讓自己敗在非柔這張臉下了,「別裝了,就知道你忘了,我下去買吧」「那你等什麼呢?還不快去,我可是一直餓著肚子呢」眼見安子皓自己下套,非柔就立刻收回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大搖大擺的坐在客廳上,那架勢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感覺。對於非柔,安子皓就從來沒贏過,在非柔這吃癟已經是經常事了,自己也不再計較,下樓買醬油去了。
安子皓的廚藝,一直都還是不錯的,不消一會,桌上已經擺滿了佳肴。招呼非柔坐下,兩人就開動了,安子皓本來就挺細心的,今天從看到非柔,就發現非柔有點不對勁,雖然一直在跟自己拌嘴,看上去也挺有活力的樣子,但憑藉自己對非柔的了解,安子皓知道非柔一定藏著什麼事,起身從冰箱拿出兩罐啤酒。自從,上次在酒吧見識過非柔的酒量,安子皓就不太阻攔非柔喝酒,不過平時也不讓非柔喝太烈的酒,畢竟擔心對身體不好,所以,就在冰箱準備了很多啤酒,畢竟兩人酒量都不錯,喝點啤酒也不至於喝醉。轉手遞給非柔一瓶,自己也打開另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天怎麼了?」「沒什麼,無非就是工作上的事,有個同事暗地裡陰了我一下」面對安子皓,非柔本身就不設防,在安子皓的面前,非柔從來無需考慮太多,就把事情如實的說了,「有人會陰你?看來,你又扮豬吃老虎了」安安子皓打趣到。
從非柔接觸以來,安子皓才發現,這姑娘明顯就是扮豬吃老虎,一開始在公交車上被調戲時,還是挺柔弱無辜的,但後來證明,那僅僅是自己的猜測,非柔也就是外表欺騙了自己。實際上的非柔可不簡單,聰明,果敢,睿智,冷靜是自己對非柔的評價,即便那次在公交車上,自己不幫非柔解圍,以非柔的能力,處理這種事情也是很容易的。對於非柔為什麼要這樣隱藏自己,安子皓一直很好奇,明明本身的她是那麼的耀眼,但偏偏把自己偽裝起來,多年的經驗告訴自己,非柔一定是有目的的,她身後一定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但這不再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安子皓知道非柔已經把自己當成好朋友了,同樣的,現在的自己已然將非柔視為自己的知心好友。所以,即便非柔藏著秘密,只要她不想說,他就不問。
不過現在,安子皓還是挺替那個敢陰非柔的同事擔心的,即便是扮成豬的顧非柔也不應該將他當成真正的豬,畢竟人家骨子裡可是老虎,不需要考慮,那位同事的結局應該也挺慘的。想到這,安子皓那紳士風度(好色本性)又暴露了,問道:「那個同事男的女的,長得好看不?」「女的,是你們男生喜歡的長相」「啊?可憐了一個弱女子,就要遭你毒手了,不過,下手輕點,畢竟是個美女」安子皓討好的說到。「你就不擔心我呀,可是我被她給陰了」非柔一聽這安子皓竟然第一時間在關心那人長相的問題,就氣不打一處來,說著直接灌了一整瓶啤酒。「你的智商需要擔心嗎?再說了,即便我在擔心她,那也是野花不敵家花好,我最關心的不還是你嘛,來來來,吃螃蟹」安子皓一邊說著,一邊給非柔剝了一隻螃蟹,「好吧,這話倒也不假,畢竟你本來就好色嘛,能理解。放心,那個美人我也不會怎麼樣的,本來我的重點也不是她,只是她有點礙眼,把她從眼前移開罷了」即便現在的非柔,也不忘挖苦一下安子皓好色的毛病。
之後,兩人也是你一來我一往的聊了些趣事,把剛剛的小插曲淡忘了,吃了一會螃蟹,但奈何螃蟹的熱氣許久未散,非柔一剝螃蟹,那蒸汽直接模糊了非柔的眼鏡,也是相當礙事,「不是早叫你把那眼鏡拿下來嘛,戴著傻的不得了,話說,人家女生都是挖空了心思,把自己打扮的好看點,你可倒好,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費盡心思,將自己扮丑」安子皓一邊吃著蟹腿,一邊白眼的說著。對於非柔的眼鏡,安子皓一直都是有意見的,本來沒見過非柔摘眼鏡的樣子也就算了,但一看過非柔摘掉眼鏡那副令人驚艷的容顏,安子皓就愈發嫌棄她的眼鏡,可人家非柔卻不在意,還是堅持每天戴眼鏡,安子皓怎麼說也不聽。「非柔,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你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隱藏起來,明明是個美女,卻一定扮丑,明明聰明機智,卻特地偽裝,究竟是為了什麼?你究竟在隱藏什麼?但你放心,我們是朋友,只要你不想說,我就不會問,我會陪著你,等到有一天,你會願意跟我分享所有」借著酒勁,安子皓把心裡一直壓抑的話說了出來,這句話他真的壓抑很久了,即便知道,說出來也得不到任何回答,但還是想說。
「知道了,知道了,你話是真多,不就是摘個眼鏡嗎?說的好像生離死別一樣」機智如非柔,怎麼可能不明白安子皓的意思,但非柔選擇忽略,對於自己的關心的人,非柔真的不希望他們摻入自己的計劃中,即便是旁觀也不行,她怕,她怕她們有危險,貝貝如此,江希影如此,現在的安子皓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