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寒而慄
第4章不寒而慄
唐小左從鳳林染房間出來的時候,院里站著怯生生的阿珂。
「你又來這裡做什麼?」唐小左沒好氣地問。
阿珂撓撓頭,不好意思道:「茯苓姑娘,我們少莊主有事找您,可否隨我走一趟。」
「我能不去嗎?」她滿是戒備,思及下午經歷的事情,仍覺得心有餘悸。
「姑娘放心,不會再發生今天下午那種事情了。」阿珂做出請的姿勢。
如此便不好推掉,她本想回房告訴鳳林染一聲,以防再出什麼意外。正好右護法抱了一罈子酒往這邊走,唐小左心中一喜,跑到他身邊,說道:「右護法,左少莊主有事找我,邀我過去一趟。」然後擠眉弄眼,小聲加了一句,「你懂的。」
右護法當然懂,他拍著酒罈,大聲道:「你先去,一會兒等你回來喝酒。」
他這般毫不猶豫地護著她,叫她心中好一陣感動。
唐小左隨阿珂去見左雲舒,誠然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方才離席之時也是醉醺醺的,但這會兒卻並未見醉意。
儘管左雲梔的事情,讓她生出一些同情心來,但是方才鳳林染的一番話又提醒著她,左雲舒這個人,不得不防。她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介於身份問題,還是端端正正給他行了一個禮:「少莊主,您找我有何事?」
左雲舒虛扶一把:「左某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
「什麼事?」
「姑娘隨我來。」他帶著唐小左進了一座院子,「姑娘也知道,家父身體一直不好。小妹雲梔的失蹤讓家父深受打擊,如今已經纏綿病榻五年之久。姑娘和雲梔長得甚像,能否假扮一次雲梔去探望一番家父。」他邊說著,人已經走到房門前,只要一抬手,便可以推門進去。他轉過身子,懇切地又問了她一遍,「這件事不會很困難,姑娘可願幫左某這個忙?」
都已經走到這裡了,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所幸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不過是去給人家裝一回女兒,又不是裝孫子。
唐小左點了點頭:「少莊主客氣了,能幫少莊主這個忙,是我的榮幸。」
「如此,便謝謝了。」他推開房門,請她進去。
很難想象,曾經在江湖上叱吒一時的明月山莊莊主左浩天,如今竟被疾病折磨成這個樣子。雙目結翳、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儼然是一條腿踏進棺材之人。他無力地倚靠在左雲舒肩上,如果不是左雲舒托著他,他連坐都坐不住。
丫鬟打來水,蘸濕了帕子遞給左雲舒。左雲舒接過,熟練地擦去左浩天嘴角流出的涎水。
「爹,你看,誰來了?」左雲舒指著唐小左,溫柔道,「雲梔回來了,她沒有死,她好好地回來了。」
唐小左猶豫片刻,上前一步,生硬地叫了聲「爹」。
她這一聲叫完,便見左浩天的眼睛一動,循著聲音看了過來。
他面如死灰的臉上忽然有了表情,雖然極為細微,但明顯和方才不一樣了。
左雲舒示意她多說幾句話。
唐小左深呼一口氣,將左浩天幻想為師父,終於調動起情緒,眼泛淚光:「爹,您為什麼病得這麼重?女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您……」
許是她演技感人,左浩天竟激動起來。他緩慢而艱難地向她伸出手,喉嚨中發出含糊的聲音,似乎是在叫「小梔」這個名字。
唐小左很配合地握住他的手,順勢坐在床沿上。
「爹,我在這裡……」
這時候丫鬟端著熬好的葯過來了,左雲舒接過來:「我來喂吧,你先退下。」
可他一隻手扶著左浩天,一隻手持著葯碗,很是不方便。唐小左擔心這葯灑出來燙著左浩天,便主動說道:「還是我來吧。」
左雲舒看她一眼,將葯轉到她手中。
唐小左用調羹慢慢攪動碗里的葯,讓它涼一些。熱氣裹著中藥的苦澀撲鼻而來,熏得唐小左蹙了蹙眉。
好苦的葯……
左浩天很配合地吃完葯,而後又重新歇下。他睡之前,眼睛一直是望著唐小左的。左雲舒看出他心中所想,說道:「爹,您先休息,雲梔明天還會來的。」
左浩天這才閉上眼睛睡去。
左雲舒幫他掖了掖被角,而後送唐小左出門。
「左莊主得了什麼病?怎麼會這般嚴重?」唐小左問他。
「家父年輕時曾與人決鬥,胸膛被刺了一劍。大夫說那一劍傷到了心臟,本就折人壽命。雲梔出事後,家父一時承受不住,舊疾複發,自此卧病在床,一直不見好。」他稍稍抬頭,望月興嘆,「前幾日大夫來看過,說家父已經燈盡油枯,如今也只能憑著藥物勉強續命……」
「少莊主心裡想必也不好受……」唐小左安慰道,「生死不由人,少莊主看開一些……」
左雲舒笑笑:「今晚多謝茯苓姑娘了,方才左某承諾父親,明日雲梔還會過來看他,不知茯苓姑娘明早可願再幫左某一次?」
「可以。」唐小左點頭答應,「不過是說幾句話叫幾聲爹,很容易做到的。」
「那左某送姑娘回去休息。」
「不勞煩少莊主了,您今日也辛苦了,讓阿珂送我回去吧。」
「也好。」
左雲舒喚來阿珂,將唐小左送回客房。
唐小左一路無言,直到見到站在她房間外面的右護法。
「右護法,您還沒休息嗎?」
「這不等著你回來喝酒嗎?」
「對哦。」唐小左一拍腦袋,「走,喝酒去!」
今天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她得喝點酒壓壓驚。
明月山莊是一個充滿秘密的地方,而左雲舒就是山莊中最大的秘密。如果她不是從那碗餵給左浩天的葯中聞到了馬錢子的味道,她差點就認為左雲舒是個大孝子了。
她在唐門插科打諢這麼多年,好歹對毒藥也了解一些。而馬錢子,既可以做藥用,也可以制毒用。
以她對左浩天病情的判斷,這馬錢子很明顯不是給他治病的。
她不相信左雲舒會不知道那碗葯裡面摻了微量的馬錢子,他肯定知道,又或許,這本就是他授意的。
此番舉動,真叫人不寒而慄。
說來奇怪,第二日唐小左依照約定再一次去探望左浩天,竟發現葯里的馬錢子成分沒有了。
疑竇又起。
接下來兩天亦是如此,而左浩天的病情也隨即好轉些許,至少精神看上去比那晚要好上一些,也能簡單說一些話。他果真把唐小左當作自己的女兒了,每日都要見一見,絮絮叨叨地說上好一會兒。
誠然這些話有一大半是唐小左聽不懂的。
鳳林染調侃她:「看來左老莊主對你甚是喜愛,不若你留下來做他的女兒,也省得在天戣門當丫鬟干粗活了。」
「我若真是他的女兒,自然要留下。」唐小左聳肩,「可惜我不是呀。」
「茯苓姑娘若真是想留下,明月山莊定當好好招待姑娘。」左雲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插話進來,「左某也希望姑娘能留在山莊,這樣父親的病說不定很快就好了。」
見他過來,唐小左心中乍驚,本能地往鳳林染身後躲了躲。
左雲舒察覺到她這個動作,似有些疑惑,但很快淡去,轉而拱手對鳳林染行了個禮:「如果左某願以十個姑娘,換鳳兄身邊這位茯苓姑娘,鳳兄可願意?」
唐小左唯恐鳳林染答應,不顧尊卑,暗暗地往鳳林染腰間掐了一把。鳳林染身子一綳,一把將她行兇的手捉住,鎖住手腕,按在背後。
從左雲舒的角度看去,也只是以為他在背著手而已。他抬眸對左雲舒笑道:「左兄客氣了,十個姑娘換這麼個小人兒,實在是不划算。況且平日里我由這丫頭伺候慣了,若是換成十個,當真消受不起。」
「鳳兄若只當茯苓姑娘是個使喚丫頭,左某可以挑一個更會伺候人的丫頭送給鳳兄。」左雲舒直直望著鳳林染,不像是懇求,倒像是要求,「還望鳳兄看在家父的病情上,讓茯苓姑娘留在山莊。」
他執意要,若是鳳林染執意不給,豈不是要破壞兩人的友誼?不曉得鳳林染心中要如何權衡?
唐小左仰頭眼巴巴地看著鳳林染:門主,求不給。
仿若察覺到她的心思,鳳林染忽然偏下頭來,沖她一笑,而後將鎖住她手腕的那隻手鬆開,在她來不及撤離的同時,大手一包,將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中,而後攥著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帶到身前。
「左兄,若是我和這丫頭是這種關係,左兄還要奪人所愛嗎?」他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
左雲舒一愣,鎖眉盯著兩人的手,半晌,嘴角牽起一個勉強的笑來:「是左某強人所難了。」
唐小左萬萬沒有想到鳳林染會以這種理由留下她,驚得她大腦一片空白。
「門主你帥呆了!」在回天戣門的馬車上,唐小左興奮地扒著他的袖子,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鳳林染嫌棄地抽回自己的衣袖,鄙夷她:「本座帥呆了還用你說?你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放在本座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對你這樣一個燒鍋爐的土丫頭表白這件事上嗎?」
唐小左「嗯嗯」點頭,捧著臉笑嘻嘻道:「雖然聽到門主對我表白,我有那麼一瞬間的羞澀,但這隻不過是門主瞎編亂造的理由,我又怎能當真。」
「你當真也沒關係,反正當不當真由你,喜不喜歡由我。」他轉過身子,正對著她,沖她勾勾手指,「過來給本座看看……」
「看什麼?」唐小左不解道。
鳳林染直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挨近自己。他傾過身子,與她眉眼相對,眸中流光溢彩,極盡曖昧之色。
唐小左心中頓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咚咚地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門、門主,你離我遠、遠些,我喘不過氣來了……」
「哧!」鳳林染一聲輕笑,終於放過了她,揉著額頭道,「對著你這樣一張肉呼呼的臉,本座還真是下不去嘴。」
你下不去嘴就對了,要是下去嘴了那還了得!
唐小左捏捏自己的臉,還是弱弱地給自己辯解了一句:「門主你別看我臉上有肉,其實我身上特別瘦,真的。」
鳳林染笑得更歡了。
馬車忽然一頓,停了下來,右護法過來敲敲窗子。
唐小左將窗帘撩開:「右護法,怎麼了?」
「遇到唐門的幾個小兔崽子。」右護法越過唐小左,問鳳林染,「前幾天圍攻天魁門的人中,就有幾個是唐門的。倒是冤家路窄,趁他們形單影隻,門主,要不要過去削他們一頓?」
唐門?
唐小左探出頭去望了一眼,不禁臉色一變:可不就是唐遇他們。
那麼多條路不走,偏偏跟天戣門的隊伍撞上了,也是點背。
看右護法這暴脾氣,正摩拳擦掌,目光如鷹隼。再看鳳林染,鳳眸微眯,嘴角一抹冷笑,透出危險的氣息來。
「本座向來是錙銖必較之人,今日他們撞到本座手裡,不把他們削成土豆片不足以讓本座消氣……」他言語一頓,看向唐小左,唐小左的心霎時提到嗓子眼,「茯苓,你覺得呢?」
「我……」唐小左心中悲憤又不敢叫他看出異樣來,要哭不哭,「我以後再也不吃土豆片了……」
右護法得到鳳林染的許可,當即開始組織人去和唐遇他們交手。
唐小左心中焦急不已:同是唐門手足,她怎麼忍心看唐遇他們受到傷害呢?
可若是直接請求鳳林染放過唐遇他們,不僅成功率低,而且還容易引得他的懷疑。她需要找一個理由,既讓鳳林染信服,又能讓唐遇脫險。
就在外面傳來第一聲慘叫的時候,唐小左一把抓住了鳳林染的手臂:「門主,我們能不能不跟他們計較,立刻回天戣門?」
「哦?」鳳林染眸光一轉,「為什麼?」
「因為、因為……」哎,這謊要怎麼撒?唐小左咬著嘴唇,欲說還休,「因為我……」
她將他的手臂抓得越發緊,臉上越燒越紅,聲音含糊:「我……月事……肚子疼……」
鳳林染沒聽明白:「你再說一遍?」
「我……」唐小左聲音提高一些,捂住肚子,咬著牙硬生生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來月事了,肚子疼……」
鳳林染:「……」
為求逼真,她暗裡狠狠地掐了一把小腹上的肉,當即痛得眼淚飆出來。
半晌后,鳳林染撩開帘子,沖外面剛與唐門交手的右護法喊了一聲:「穆烈收手,立刻回天戣門!」
右護法一刀劈偏了位置,驚訝道:「門主你說啥?」
鳳林染的馬車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唐小左看見右護法凌亂的臉。
不一會兒,右護法帶著人追上,隔了老遠聽見唐遇他們罵:「幾個意思啊?不帶這麼嚇唬人的!」
此後一連三天,鳳林染都沒讓唐小左幹活,唐小左心中居然有些過意不去。這天看到鳳林染胃口不大好,便主動提出下山給他買些新鮮清爽的蔬菜,鳳林染「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她在山下遇到一個乞丐,攔住她向她討錢。
唐小左從荷包中倒出兩個銅板給他,誰知他不僅沒有走開,反而繼續拿著破碗在她面前抖啊抖。
唐小左瞅了一眼那小半碗的銅錢,拿眼瞪他:「公共場合別炫富!」再說就這個金額,有啥好炫的。
他一愣,扒拉扒拉蓋在眼前的亂髮,露出一雙唐小左十分熟悉的眼睛:「小左,是我!」
唐小左不能置信地退後一步:「大師兄?」
「跟我來!」
僻靜處,他脫去破衣、束起頭髮、擦乾淨臉龐,終於恢復原本的樣子,除了身上有點臭。
「你怎麼過來了?」唐小左問他,順便從他碗里抓來一把銅板,留著給自己買零食吃。
大師兄瞪她一眼,心疼地揣好錢,這才同她說起來:「我找你有兩件事,一是唐遇那小子發現你在天戣門了,前兩天一直在唐門哭著求師父呢,非說你自甘墮落誤入歧途,要師父帶人來拯救你……」
唐小左嘴角一抽:雖說三師兄是好心,但這用詞未免太……
什麼叫自甘墮落誤入歧途?她又不是去青樓了!
「師父怎麼說?」
「師父啥也沒說,被他鬧煩了就三腳把他踹出門外了事。」
誠然三師兄是個十分極端的,整個唐門就他敢跟師父撒潑打諢。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大師兄抱臂,揚起下巴,一臉驕傲:「所以最後還是你大師兄我出馬,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哦?」唐小左好奇,「怎麼解決的?」
大師兄矮下身來,神秘兮兮地解釋:「你不是假扮那個叫茯苓的姑娘嗎?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你能假扮她,為什麼她不能假扮你呢?」
「你的意思是?」
「我跟師父商量過了,給她餵了些噬魂散,暫時讓她忘卻記憶,而後告訴她,她的名字叫唐小左,唐門弟子,前幾日不小心從崖上摔下來磕到腦袋才失憶的,她倒深信不疑。」
「從崖上摔下來?你還真是會找理由。」唐小左皺了皺眉頭,「我當初從崖上摔下來,不僅記不起往事,臉都刮花了。如今你用這個理由騙她,難不成也要刮花她的臉?」
「自然不用。」大師兄,「你的臉又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毀的。」
「什麼?」她剛剛聽到了什麼?什麼叫她的臉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毀的?
「咳咳……」彷彿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說錯了話,大師兄忙亂七八糟說起別的話來,「我是說,畢竟人家姑娘也是無辜的,哪能因為這個就毀人家的臉呢,糊弄過去就得了,何必較真。」
唐小左撇了撇嘴:「你不會告訴我,她現在就在唐門,用我的身份同大家相處,而所有人都沒發現她是假的?」
大師兄拍拍她的肩膀:「畢竟你在唐門的存在感極低,就算有些許異樣,大家也不會察覺到的。」
「這話聽著真讓人高興不起來。」
唐小左白了他一眼,轉身要走,被他拉住。
「別走啊,我還有一件事沒說呢?」
「有屁快放!」
「前幾日你和鳳林染去明月山莊了對吧,師父讓我過來問問你,你有沒有在明月山莊發現什麼?」
「說起這個,倒是真有些發現。」唐小左面色嚴肅起來,將那幾日在明月山莊發生的事情在腦中捋了一遍,把那些令她印象深刻的事情說給他聽。
「明月山莊老莊主左浩天身子不好,我懷疑是有人故意給他下毒,使他不能自由行動。少莊主左雲舒看起來是個很有野心且城府很深的人,他爹的毒說不定就是他給下的。他也在找尋閭丘客前輩的下落,所有人都在懷疑五年前空靈島的慘案是天戣門做的,唯獨左雲舒不信,而且和鳳林染的關係看起來也是很不錯的樣子……」
「左浩天居然中毒了。」大師兄嘖嘖惋惜,「想當年他也曾叱吒江湖,和現在的武林盟主江亭尊平分秋色,沒想到短短几年過去,竟是落到這般田地了。」
唐小左附和著點點頭:「左浩天有個女兒叫左雲梔,五年前被送到空靈島治病。有歹人尾隨她上了空靈島,破了閭丘客的陣法,這才有了那年的屠島慘案。不過現在左雲梔和閭丘客一樣,都失蹤了。這是左雲舒說的,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不會是假的。」
「他……」大師兄正要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哎喲,天戣門的人來了。」
唐小左扭頭一看,是左護法和兩個天戣門的弟子。
這幾日右護法受鳳林染的吩咐,出門調查左雲梔的事情了,只剩左護法一人守在鳳林染身邊。可是奇怪,他不在鳳林染身邊好好待著,怎麼也下山來了?
「大師兄,你先走吧,有什麼事情,我讓阿九捎給你……」她扭回頭對大師兄說。
大師兄揉揉她的腦袋:「你好好保護自己,我走了。」說罷拔足狂奔。
唐小左也趕緊回到街道上,假裝買菜。不一會兒便聽到一冷嗓子叫她的名字,她轉過身來做驚訝狀:「左護法,您怎麼也下山了?」
「有些事情要處理。」他面無表情道。
「那您去忙,我買完菜就回去。」唐小左心虛道。
「已經處理完了。」左護法並未離開,站在原地冷冰冰地叮囑她,「這幾日山下常有其他門派的人出入,不甚安全,你買完東西跟我一塊回去。」
有左護法站在這裡,唐小左不敢磨蹭,連討價還價的過程都省了,不一會兒籃子便裝滿了。她心有戚戚地跟在左護法身後往天戣門的方向走,一路無言。
原本以為他說山下有其他門派的人出沒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竟真的給他們碰到了,而且對方人還不少,數了數,竟有十六七人。
上次那幾大門派在天戣門吃了鱉,以為他們這些日子會收斂一些,沒想到他們居然不死心,捲土重來。
只是今日這幫人,比起那日各大門派的參差不齊,顯得更有準備一些。他們大都身板結實、目光狠戾,不是善茬。
左護法往唐小左手中塞了一把匕首,然後將她往身後一撥,自己率先上前同那些人打起來。
唐小左認得這把匕首,那是鳳林染時常拿在手中把玩的,應該不是普通的匕首。她抽出來,按住匕首柄上的一個按鈕,那匕首刃嗖的一下,彈出半米長來。
好寶貝!
唐小左得了新利器,一時有了勇氣,與攻上來的人打起來。那匕首誠不負她的期望,削鐵如泥。
左護法只帶了兩個人,左右他們不過四個人,與對方的十幾個人比起來,人數上確實不佔優勢。但左護法武功奇高,與左護法交手的那人雖也是箇中高手,但與左護法比起來尚且差了一點。左護法與他對打之餘,偶爾也能騰出手來,幫唐小左一把。
唐小左雖然武功平平,但作為唐門的人,出門的時候身上帶著迷藥和痒痒粉是習慣,今日也不例外。她不喜歡殺人,但更不喜歡被殺,實在打不過了,便往那人身上撒葯,不一會兒便藥倒了三個。
正得意揚揚時,對方卻忽然改變了戰略。與左護法交手的那人拼盡全力,死死地纏住左護法,不讓他得空保護唐小左。再有三四人纏住其他兩個天戣門弟子,餘下的七八人,竟全部朝她襲來。
自然她是應付不了這些人的,懷中的迷藥也無暇掏出,因為四面八方都有刀劍刺過來。左護法硬生生衝進來替她解決兩個,不曾想被那人得了機會,往他身後捅了一劍。
左護法堪堪避開,背上卻還是被劃了一個大口子。他身子猛地一顫,應該是痛極了,轉身反擊,可身後圍攻唐小左的人卻換了方向,也朝左護法刺了一劍。
唐小左忙舉劍劈開,左護法才避免再挨一刀。
只是她卻躲不開了,四把長劍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朝她刺來,背上、腰間、胸腹,疼痛來得密集而銳利……
唐小左痛得眼前一陣一陣犯黑,匕首一揮,身前的劍盡數被斬斷,啷噹落地。她趁那幾人錯愕的瞬間,掏出懷中所有的藥粉,一股腦地撒了出去,不論對象是誰。
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在陽光的照射下染上了顏色,平添幾分絢麗。片刻工夫,眾人紛紛失了力氣,癱在地上。
她備有幾粒解藥,趁著左護法他們還未昏迷過去,一人餵了一粒,然後吃力地扶起左護法:「我們快些回去。」
左護法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你沒事?方才我明明看見……」
「我穿了金絲軟甲。」唐小左狼狽的臉上扯出一個笑來,「我沒事,就是被戳得骨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