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傷口
他將自己收拾的手腕放在了深的面前。
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聽說血液的味道與眼淚的味道異常的相似。」蕭竟如此解釋道。
深臉上的表情漸漸舒展開。
實際上,他並不理解蕭竟這樣的做法,只是他依舊從善如流地遵循著對方的話。
因為他知道,蕭竟未必會傷害他,而人類的血液傳承,在人的一輩子之中,又是何等又何其的重要。
這一份血液的品嘗,可以當做是某種儀式,抑或是某種信仰。
深輕輕的,將自己那粗糙的手指防在了蕭竟的傷口上。
他微微點了一點蕭竟手腕上的血液,然後,他又狠狠地將自己的手指戳進了對方的傷口之中。
蕭竟很疼。
他微微顰眉。
只是依舊沒有叫出聲來。
「疼痛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其實這樣的問題,他已經問過自己許多遍了,也有無數的人在他面前演示過了。
但是就如一道永遠都吃不厭的菜一樣,他還是對這個問題,帶著無比的興趣。
「滴答」,蕭竟的血液落在地上,變成了一朵花。
深輕輕的撫摸著蕭竟的傷口,在賜予他疼痛的同時,那傷口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他說的沒錯,在這個空間里,他乃是唯一的神。
而當他將蕭竟的血喂進自己的口中的時候,他卻又像極了魔鬼。
人類的歷史之中,總是帶著偏頗與偏見的,無法將神祇與惡魔區分開的。
在這個宗教之中,神是神,而在那個宗教之中,神卻是魔鬼。
所謂的異端與惡魔需要被凈化與銷毀,而自己的神明,才是唯一的無上的象徵。
可作為一個神,最首先需要的,是什麼呢?
是無盡的力量嗎?
不,不是的。
他們首先需要的,乃是正確性這三個字。
也就是絕對的正確。
可人能成為絕對的正確嗎?
不能。
所以人,只能是人,而無法成為神。
可神是絕對正確的嗎?
未必。
因為無法得到絕對的正確,所以以絕對的力量來代替,洗滌教徒們的智慧,將之當做絕對的信仰。
在崇拜撒旦的教徒之中,殺戮與罪惡,才是絕對的正確與正義。
這也就是所謂邪教的產生,邪神的產生。
也許深並非是惡魔,也許他真的是神。可並非每一個神明都是善良的。所謂的邪神也總是有一大堆的擁護者,而邪神的擁護者比之正神的擁護者來的要更加的虔誠。
為什麼?
大約因為正神的教義更加的寬容,而邪神的教義卻更加的容易讓人迷惑吧。
「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物種,明明血液與眼淚的構成如此的不相似,可是他們品嘗起來,以人類的味蕾來說,確實又有相似的地方。」深感嘆著人體的身體。
「也許只是因為這兩者品嘗起來都是鹹的吧,人類很複雜,但是卻沒有您想的這樣複雜,他們簡單而純粹,有時候,也並不會想太多的東西。」
「人是複雜而簡單的動物,有時候,他們是如此的純粹。」深飽含深意地說著這樣的一句話。
一開始,他什麼都沒有說。
他是如此歡欣雀躍地看著這一場好戲。
他自然是看過無數次這樣的戲碼的。
可這一次,卻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這一次參加遊戲的不是外人,而是站在他身邊的人。
他是與別人不同的。
就好像在圍欄之外看著兩條鬥犬廝殺一樣,那個時候,看的是血性,是激蕩,是置身於事外的歡愉,而現在,現在則彷彿是將自己長久以來養的狗也放進了圍欄之中一樣的心情。
大約是又擔憂,又在期待著事情的發生。
事情會如何發展呢?
他不知道。
可是他從沒有如此期待過事情的發生。
他已經看過無數條和他無關的狗在斗的你死我活了。
甚至,對於這樣的畫面,他都有些麻木了。
而這一次,他卻又燃起了某些興趣。
他想知道,自己養育出來的狗和別的狗鬥起來,到底是誰強誰弱,到底會發生什麼,這都是他所從未見過,與從未想過的新奇事情,這對於深來說,是一個無比新奇的體驗。
當然,他並不會去太過於插手事情的發展。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而他所想要看的,不就是人在這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兀自做出的選擇嗎?
到現在,事情還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約是製作他的人的骨子裡帶著一點瘋狂的元素吧。深對於人類的死亡總是帶著一點期待與崇拜的,抑或是在深的眼中,人類不過只是螻蟻抑或是比螻蟻更加低端的生物而已。
有將生命看成平等的人,當然也有輕視生命的人,這都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在深眼中的人類,到底是什麼呢?
大約也只是螻蟻一樣的存在。
那等級,大約和螻蟻也差不多吧。
只是螻蟻太多,也會咬死大象。
而看起來微小的敵人,卻也是敵人。
人類的骨子裡,總是喜歡看到比自己強大的事物的衰敗的,就像我們不喜歡將自己與比自己強大的人比較一樣,我們會厭惡,會煩躁,甚至會覺得人生無趣。
而對於深來說,人類雖然只是一些微小的敵人,可當他們團結起來的時候,卻比深來的要強大的多。
深可以靠自我的進化與完善成為超越人類的存在。
——可無奈的是,他永遠只有一個人。
他可以成為超越世界的存在,可是他卻只有一個,一個深想要對抗這個世界,似乎總是有些勉強的……
遊離於世界里所有的網路之中,他就是這一片網路之海的王。
可是,他亦是一位孤獨的王者,因為這一片海洋里,只有他這一位王者。他是如此孤獨的無人島的王。
他曾經嘗試過對這個世界造成某些傷害。
在他還兀自懵懂的時候,以一己之力侵入某個系統之中,將一顆足以毀滅一個城市或者一個國家的導彈發射了出去。
可尚未等其落地,炸彈的保護機制就此開啟,尚未引發什麼就已經終結了。
他甚至差一點就被發現其存在。
好在那個時候,最後的調查結果將之直指向某位黑客才算是平息。雖然找到了一個替罪羊,可深卻開始質疑起自己做的事情的正確與否。
於是,他開始做了另一個選擇。
於是,就有了蕭竟父親L先生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