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7-7當面對質

第152章7-7當面對質

警察還找到了苑玲籽的手機，手機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但裡面的重要數據竟然還在，經過恢復，發現苑玲籽臨死前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給她哥哥的。

「快去自首。」

只有這樣一句話。

苑玲籽本來是逃出去了的。可那一刻她突然像大夢驚醒般。

手機里收到了她哥哥的消息：「救救我，我殺人了。」

救他？開口便是要她救他。他明明才是殺人犯，那條無辜的生命難道就該死嗎？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她突然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伸手去扭門把手，卻燙得讓她縮回了手，隔著衣服擰開門，卻看到破碎的窗戶，和喬百枝狼狽逃離的背影。

喬百枝，你真是……命大。

她苦笑一聲，在手機上打了四個字，「快去自首。」

隨後，她撇下手機，盯著不遠處的一個澆花桶，心一硬，抱著桶往自己身上澆了去。

整個人都被一股竄上來的大火包裹住，她成了火里的黑色焦炭人。

只可惜，她終究還是害死了一條生命。

那是尚未見到外面世界的葉守鳴。

——

喬百枝躺了一會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再次醒來時，身邊卻不見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經歷這場大火后，她特別怕自己一個人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

看著天花板吊燈散發著慘白的光，她只覺得胸口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

「唐華——」她無力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你不是說，你不是說你不會再離開我的嗎？

你不是說你會寸步不離守著我，保護我嗎？

唐華……

「怎麼了怎麼了百枝？」唐華提著一個保溫桶開門進來，便看到倒在床一邊，想要爬下去，卻沒有力氣，只好流著淚，絕望地抽泣。

他連忙放下保溫桶，把百枝扶起，看到因為她亂動而歪掉的針頭，還不斷冒著血珠。唐華心疼地拿紙蓋住百枝的手，輕輕擦拭血跡。

「不要怕，不要怕，我在這兒的。剛剛出去買了點吃的，你已經一天沒吃飯了，要不要吃一點？」他輕聲安撫她。

然後他按了護士鈴，護士很快為百枝重新打上吊瓶。

「不能再亂動了噢，不然手會腫的。」臨走前護士還不忘提醒一句，目光落到唐華身上，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

畢竟這樣紳士優雅、帥氣多金的男人，還是不多見的。

尤其是唐華這種集各類優點於一身的，大家口中的神話一般的男子。

百枝呼吸漸漸平穩，她抬手，用手背拭去淚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這樣敏感脆弱。

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路，真的能夠走下去嗎？

她閉上眼，便是凝視深淵的黑暗，讓她深陷恐懼無法自拔。

睜開眼，又會流淚。

她怎麼像一個廢物一樣。

在自己思想的泥沼里困頓不前，這真的是當初在暗處拚命向著光亮攀爬的女人嗎？

原來，從光亮里跌回黑暗中，痛苦會更深呢。

「百枝，來，喝一點粥吧。我買了比較清淡的蔬菜粥，知道你沒什麼胃口，但是，還是要堅強一點，好不好？」唐華把用小勺盛了一點粥，米粒被熬製得細軟通透，他放到嘴邊慢慢吹涼，然後再遞給百枝。

「來，啊——」他像照顧小孩子一樣哄著百枝。

百枝望著唐華溫柔的眼，她微微張口，感覺到空蕩蕩的胃裡終於進了點食物，蔬菜粥清香不膩，但還是因為身體的極度不適，而讓她突然有些噁心。

百枝搖了搖頭，眉心皺在一起，她別過頭去，忍住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

聽到身後，唐華嘆了口氣。

她有些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浪費了你一片心意。」

唐華輕輕撫摸過百枝頭頂的髮絲，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示意百枝：「看，那邊……」

窗外有一個小花園，草地上種了一大片百合花，那些盛開的百合隨風搖曳著，在明亮的陽光下，擁有著最潔白的一份馨香。

百枝被這片美麗的百合治癒到，她側過頭，朝唐華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掛完這個點滴，陪我去樓下走走吧。花園裡的百合花開得真好。」

「嗯。」唐華溫潤的目光望著百枝的臉。

百枝披了一件灰色的羊毛衫，被唐華扶著下了樓。路上來來往往遇到各色神情的人們，他們大多都帶著疲憊和悲傷。

誰又希望沒事跑來醫院裡呢？

百枝和唐華兩人並肩坐到長椅上，她抬頭凝望著那片風中搖曳著的百合，開著花朵迎接著陽光雨露，它們生活在陽光下，也被庇護著。

收回視線，看到唐華西裝高貴的線條。

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當下最新的款式。

「百枝，我們是分不開的。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等官司贏了，我一定要讓你風風光光地，當一次新娘。」唐華拉著她的手，百枝能感受到他隱隱的不安。

「千萬不要對我失去信心好不好？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唐華艱澀開口。

「什麼事？」什麼事會讓他神色如此沉重，如此不安？

「花銘她……孩子沒了。」唐華痛心地說。

「什麼？！」喬百枝那一瞬間簡直懷疑自己幻聽了。

怎麼會？

花銘的孩子，怎麼會……

「起火的時候，她在二樓。你們誰也不知道，對不對？」唐華看到百枝的反應就知道，她毫不知情。

百枝恍惚了一下，差點暈倒，她被唐華緊緊扶著，忍不住顫抖。

她當時給花銘發消息，可對方一直沒有回復。

如果，如果自己當時能去二樓看一眼，是不是就能避免這場悲劇？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總在降禍給她時，牽連到別人……

「她在你房間樓上，不知道有沒有醒過來。我一下飛機就來找你了，也不太清楚花銘的情況。百枝，你振作一點，這不怪你，不怪你！是縱火的惡人該死！你不要這麼自責，要真這麼追究下來，我才是大惡人，責任全在我身上，要怪就怪我吧，好不好？」

「讓我去看看她！讓我去看看花銘……」她哭嚎著。

不忍去想花銘那甜甜的笑臉，每次見到她，都會提起守鳴，花銘是多麼珍愛和寶貝這個孩子！

喬百枝狠狠抓著自己的衣領，大口地呼吸，卻依舊覺得憋悶。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沒了？

花銘和葉歸澈甚至都規劃好了未來，彷彿一切都只剩下守鳴的出生了。

孩子，快出來看看，這個世界的美好，和那些深愛著你的人。

這份脆弱的期待卻被一場大火扼殺。

美好的東西，他們所看重的東西，都那麼地脆弱。無奈這世界上還總是有那些想要摧毀這份脆弱的黑暗與兇惡，讓她在艱難前行的路上步步連跪，稍有不慎便會跌入深淵，永不見天日。

「怎麼辦啊唐華，為什麼，為什麼我身邊的所有人都要跟著一起受罪？就連我也是……我也是……我把我的好運氣都用在了與死神擦肩而過，不如你還是離開我吧，離我越遠越好，總有一天你也會被我牽連到的……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我真的會後悔死，心痛死的，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喬百枝倒在唐華的身上大哭不止。

她抽吸著冷冽的空氣，清冷的空氣割得她喉嚨干疼，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

唐華緊緊摟著她，一下一下地撫順她的背：「百枝，百枝，先聽我說，你現在情緒不穩定，容易激動，相信我，等你身體恢復一點之後，都會好起來的。這件事我會去查，你說苑玲籽被威脅，那我就查出來誰在背後這麼喪心病狂，一定會有一個結果的，你這麼善良這麼好，老天怎麼捨得把你的運氣帶走呢？好的結果都在後面的，我們會苦盡甘來的。」

她絕望地仰著頭：「花銘一定恨死我了，葉歸澈也一定恨死我了……他那麼相信我，讓我陪在花銘身邊，可我卻沒有留意到她在二樓，我只顧著自己逃跑……」

「百枝！百枝，你不要這樣陷進去走不出來好不好？你看看，剛剛你還說這裡的花兒開得美，這世上這麼多的美好，總有一份是你的。我們現在就去樓上，面對面，把事情說清楚……」

唐華和百枝去花銘的病房裡時，正對上葉歸澈的目光。

他看起來竟然一下子蒼老了不少，黑眼圈深重，帶著絕望和疲憊。

他抬頭看到唐華，眼裡彷彿噴出來黑色的火光來。

葉歸澈把唐華推出門外，緊接著，一拳打在了唐華的臉上。

「滾！你們都滾！你這個喪星，你快給我消失！我告訴你，我老婆如果再發生什麼意外，別怪你我兄弟都做不成！」葉歸澈雙目猩紅，面孔猙獰，他緊緊攥著拳頭，拳頭在唐華面前，顫抖無比。

百枝忍不住落了淚，她走過去拉了拉唐華的袖子，小聲說了句：「走吧。」

然後轉身，對葉歸澈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

「百枝，你不需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唐華沉著臉，厲聲說道，「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等你冷靜一些，我希望能找你談談。現在苑玲籽死無對證，如果你希望最後喬百枝被告上法庭，而真正的幕後兇手還逍遙法外的話，你可以不管，可以自暴自棄。」

葉歸澈別過頭去，身子發抖。

唐華拉起百枝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

葉歸澈把拳頭狠狠地砸向了牆壁，他嘶吼著、咆哮著。

他和花銘的孩子沒了！

明知道不是百枝的錯，可他還是忍不住遷怒於她，每當看到喬百枝的臉，他就能回想起花銘那慘白的臉倒在血泊中，無比絕望地掙扎。

他們兄弟會走到反目成仇那一步嗎？

這是誰都不希望的結果。

回到病房裡，喬百枝把臉埋在唐華胸口，淚水漣漣，心底壓抑著太多東西，現在，就連流淚都無法讓她釋放。

她甚至希望唐華此時此刻能夠推開她，說一句我們分開吧，然後決絕地離開。

這樣，除了她，所有人都能回到最初的軌道上，沒有愛恨也沒有苦痛。

獨留她一人在深淵裡掙扎，在愛情里迷失困頓……

之後的生活一直在反反覆復，每天醒來，能看到唐華略帶疲憊的臉，他明明很忙，卻只是間歇地走出病房，打一個很長很長的電話，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回來，跟百枝聊天氣，聊新聞，聊窗外盛開的百合花兒。

有一天，他還去摘了一朵，插在窗前的玻璃瓶子里，百合的淡淡馨香縈繞在房間內，百枝向他投遞一個淡淡的微笑，他也會回給百枝一個放鬆的笑容。

只是，兩人都知道，對對方微笑，只是為了讓彼此安心。

不知道閉上眼睛的時候，會不會在這黑暗裡就此失去意識。

在喬百枝出院前的那一天下午，突然有人找了上來。

看到周婷的臉，百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來面對她。

記得上一次見到周婷，她那麼囂張跋扈，指著百枝的鼻子痛罵她。

可是她這次，竟然隻字未提離婚協議的事情。

可是她這次，卻帶來了更差的消息。

喬百枝當時正在拿著勺子吃一碗水果罐頭，她吃不下東西，卻能夠吃得下水果，於是唐華便叫張姨在家裡煮了水果罐頭帶過來，讓百枝吃一點。

周婷臉上帶著假笑，象徵性地噓寒問暖了幾句后，開始步入正題。

周婷身後的一個男人走上前來，作自我介紹，他自稱是一名律師。

「現在我也不需要避著唐華你了，你待著這裡聽聽也好，看看你自己的任性會給你心愛的女人帶來什麼下場。」周婷冷笑著說。

然後她轉向喬百枝：「看你身體狀況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怕刺激你，畢竟，這都是擺在你面前，血淋淋的現實。」

「苑玲籽的哥哥指控你說你才是縱火犯，有縱火殺害苑玲籽的嫌疑。」

「什麼？」喬百枝從床上坐起，她感覺心臟處的位置，在隱隱作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