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寶寶
祁醒瞪著他,呼吸不平。
葉行洲先開了口:「要真的不願意,就不理會你爸媽的想法,堅持和我在一起,哪怕他們跟你斷絕關係,也隨便他們。」
祁醒一愣:「……不行。」
葉行洲:「嗯,不行。」
祁醒跟他不同,他可以不理會任何人的想法,祁醒不可以,所以只能他們做出妥協。
祁醒自己當然也知道,陳老提出的建議其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今天如果不是他干爺爺這一番話,無論葉行洲如何放低姿態表誠意,他爸都不會滿意,事情到最後只會陷入僵局。
但他心裡就是憋屈得厲害,又無奈又憋屈,甚至生氣葉行洲這個時候還能這麼冷靜,明明他知道這不是葉行洲的問題,他的遷怒是在無理取鬧。
「我爸讓我們私下不許見面,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葉行洲:「你爸說的只是你爸的想法,你要是不想聽你爸的,這句話對我便無效。」
祁醒一聽卻更生氣:「你這是把所有難題都丟給我?」
「又或者我們偷偷見面,不被你爸的人發現就行。」葉行洲安撫他。
「誰要跟你偷偷見面!我們又不是在偷情!」
祁醒氣得撲上去,拳頭往葉行洲身上招呼,恨不能再跟他打一架。
當然他也沒氣昏頭,這次沒有揍葉行洲的臉,連身上要害都避開了,只往軟肉上揮拳頭,還有意收著了力道,是真正的貓爪子撓人。
葉行洲由著他打,等他發泄夠了才猛地扣住他一隻手,把人往身前一帶,祁醒猝不及防朝前栽去,被葉行洲抱著跌到身後沙發上。他雙手揪住這個混蛋的衣領,胸膛起伏,半天才呵問:「你幹嘛不還手?挨打好受嗎?」
葉行洲一隻手搭上他后腰:「你不高興,讓你打高興了為止。」
「你——」祁醒語塞,最終泄了氣,鬱悶道,「根本高興不起來。」
葉行洲:「真有這麼不高興?」
「你很高興嗎?」祁醒又沒好氣,「憑什麼我們倆的事情,要別人來做決定?」
「祁醒,」葉行洲提醒他,「我說過了,只要你可以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祁醒耷拉下腦袋,他不可以。
他又不是葉行洲這個混蛋,他爸媽和干爺爺對他都挺好的,他確實不能不考慮他們。
「我一點都不想再念書……」
葉行洲:「多學點東西沒什麼不好。」
「你少跟我干爺爺一個口吻,」祁醒撇嘴,「非要我去念書,你們不就是都嫌棄我不學無術。」
葉行洲:「沒到那個程度。」
「那就是有嫌棄我。」他的拳頭又硬了。
葉行洲靠著沙發仰頭看他,祁醒的眼睛還是紅的,胡亂髮泄了一通倒沒有剛才那麼無精打采了,捏著拳頭張牙舞爪的模樣才更像是他。
可惜小貓還沒斷奶,需要家裡人庇護,他也捨不得強迫他割棄所有。
「這麼離不開我?」葉行洲忽然問。
祁醒:「滾。」
說好了誰也不會離不開誰,他才不要先低頭。
葉行洲:「那你自己說,答不答應你干爺爺和你爸的條件,要是不想答應,我帶你回去跟他們說。」
祁醒:「你不都已經答應了,還怎麼說。」
「我的想法代表不了你。」葉行洲再次提醒他。
祁醒低頭,發獃片刻,訕道:「那還能怎麼樣,除了這也沒別的辦法了,就這樣唄,去念書就念書吧,不見面就不見面,我也正好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看得順眼的男的,萬一有比你更體貼知情識趣的,那就踹了你,嗷——」
葉行洲的手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祁醒瞪過去,王八蛋,遲早踹了你。
他從葉行洲身上爬起來,踢了他一腳:「走吧走吧。」
葉行洲伸手,猛地將他攥回去。
祁醒一下沒反應,跌回葉行洲身上,葉行洲抬起的手扣住他後腦,用力將他按向自己,親了上來。
祁醒皺眉啟開唇,葉行洲的舌撞進來,在他嘴裡胡亂攪弄,他的舌頭很快被咬破了,疼痛讓祁醒略微不適,試圖掙開。
但聽到葉行洲略重的呼吸聲,觸及他眼底沉入的風暴時,祁醒推上他肩膀的手又頓住,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憋屈鬱悶的人,其實不只他一個。
葉行洲這樣的性格,能為了他忍耐讓步,接受別人提出的苛刻條件,或許更不容易。
祁醒停止了掙扎,雙手慢慢環住了的葉行洲的肩膀,回應他的吻的同時一下一下輕撫他的後背,也是在安撫他。
大約是感知到了祁醒的情緒,葉行洲的親吻逐漸不再那麼焦躁,最後輕吮了一下他的舌尖,低喘著氣退開。
祁醒咂咂嘴,彆扭抱怨:「你把我舌頭咬破了,疼死了,混蛋。」
葉行洲:「你可以咬回來。」
祁醒伸手揪他的臉。
這樣了便也沒什麼好說的,祁醒並非真的抵觸念書,他干爺爺說的那句獨當一面才能真正有底氣護著葉行洲也在理,就只是想到要跟葉行洲分開這麼久,實在難受而已。
但也只能這樣了。
之後他們回去了長輩那邊,祁醒往沙發里一坐,主動開口:「干爺爺的提議我也沒意見,既然說了我念完書回來就不再反對我們,爸你到時候不能耍賴啊,干爺爺你得給我做個見證。」
陳老笑著點頭:「好。」
祁榮華臉色抽搐:「你把你老子我當什麼了?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那誰知道,」祁醒小聲嘀咕了一句,最後說,「還有這段時間我就不回家了,照舊住葉行洲那,你們不能反對。」
這次不等祁榮華說,王翠蘭先答應下來:「好。」
上車前王翠蘭忽又叫住他們,把葉行洲叫過去單獨跟他說了幾句話,祁醒站在葉行洲車邊等,瞥見先一步上車的他爸在車中探頭探腦,做賊一樣盯著他媽和葉行洲的方向。
祁榮華似有所覺,目光落過來,對上祁醒,立刻板起臉正襟危坐回去。
祁醒有些好笑,葉行洲已經回來:「走吧。」
祁醒:「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葉行洲:「沒什麼,回家再說。」
回去路上下了雨,祁醒靠座椅里看著車窗外雨霧朦朧的城市,莫名想起那個雨夜的慈善酒會,葉行洲離開前坐在車裡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他到現在都能清晰記起,就像註定的一樣。
「葉行洲,」祁醒的視線依舊落在車窗外,「你真要把你的東西都給我?」
葉行洲:「收著吧。」
片刻,祁醒才回頭看他,眼神疑惑:「你是腦子壞了嗎?那可是你全部的家當。」
雨刮器來回刮著前車玻璃,濺開的雨霧在葉行洲眼裡模糊一片:「有個能讓我送東西的人,挺好。」
祁醒瞬間就說不出話了。
葉行洲也沒再說,繼續專註開車。
他確實願意把所有都給祁醒,離了祁醒,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擁有的財富再多都不過是一個數字,能有個人讓他心甘情願送出這些東西,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祁醒之前問他寂不寂寞,他的確很寂寞,在遇到祁醒前一直都是。嘗試過不寂寞的滋味,便再不想回到從前。
祁醒:「……那好吧,我收著就是了,反正我的也是你的。」
葉行洲:「嗯。」
回到家進門看到擱在門邊柜上的信函,祁醒順手拿過來,起先沒在意,看清楚來信單位瞬間來了精神,風風火火地拆開信封,果然是郵寄過來的他們的結婚證。
反覆瀏覽了三遍,鬱悶了一晚上的祁醒終於眉開眼笑,葉行洲接過去看了看,提醒他:「收好。」
祁醒:「還用你說。」
原以為還要過幾天才能收到,這張證書在今晚突然到了他們手裡,倒也不錯,總算髮生了一件好事。
祁醒:「回頭我找人把它裱起來好了。」
葉行洲:「隨你。」
癱進沙發里,祁醒如釋重負。
葉行洲背對著他,隨手脫下了西裝外套,接著抽掉領帶,解開襯衣扣子,摘下手錶、袖扣,動作慢條斯理,彷彿某種前兆。
祁醒雙腿架在茶几上癱著沒動,兩手交疊隨意搭在身前,一邊手指點著另一邊手背,盯著葉行洲的動作,無意識地舔了下唇。
不記得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他跟著葉行洲回來這裡,當時也是這樣,他看著這個混蛋一件一件取下身上的東西,有種禽獸在撕下偽裝的錯覺,今天依然如此。
祁醒閉上眼,渾身都快燒起來了,明明晚上他也沒喝酒。
葉行洲的氣息貼近過來時,在唇齒相貼的最後一秒,他睜開眼,與葉行洲的目光撞上。
葉行洲停住,他也沒動,沉默對視片刻,他抬起手,手指勾上葉行洲解開到第三顆的襯衣扣子。
「一年半,你能忍得住嗎?」
祁醒的眼神戲謔,葉行洲的唇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親吻從一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從被葉行洲壓著親,到強硬翻身坐到他身上,祁醒今天像攢著口氣,一定要掌控主動,扯著葉行洲的頭髮,舌頭往他嘴裡攪合,親得毫無章法,但格外賣力。
葉行洲的嘴唇被他咬出了血,稍稍退開,忽然開口道:「你媽說,你從小嬌生慣養,脾氣不好,讓我讓著你點。」
祁醒:「……我媽就跟你說了這?」
葉行洲:「嗯,她說別看你喜歡在外跟人打架惹是生非,其實嬌氣得很,她擔心我欺負你。」
「欺負」兩個字他刻意咬低,像別有深意。
祁醒心裡埋怨他媽幹嘛跟葉行洲說這些屁話,讓葉行洲又逮著機會笑他:「你欺負得我還少嗎?要不要臉?」
葉行洲低聲笑:「你媽說得挺對,你是挺嬌氣的。」
祁醒快要翻白眼了:「嬌氣怎麼了?我爸媽就寵我,我還不能嬌氣嗎?誰小時候還不是個寶寶。」
葉行洲:「寶寶?」
祁醒:「就是寶寶,你有意見?」
葉行洲:「嗯,寶寶。」
有意咀嚼了一遍這個詞,葉行洲的嗓音似格外愉悅,祁醒剛要再說什麼,葉行洲貼到他耳邊,又念了一次:「寶寶。」
祁醒:「??」
葉行洲壓低聲音,收斂其中笑意,呢喃重複:「寶寶。」
祁醒:「……」
渾身雞皮疙瘩一顆一顆起立,他終於反應過來葉行洲這是在調戲他:「別叫了,你他媽——」
葉行洲的親吻再次覆上。
親迷糊之後祁醒在喘息的間隙唇貼著唇說:「葉行洲,我好像真的有點離不開你,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
先前的堅決不先低頭早就拋去了腦後,說出來他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其實也沒什麼不能承認的,不至於活不了,但離不開也是真的。
葉行洲的呼吸一頓,親吻變得愈發激烈,甚至不顧一切。
還是不夠,不僅僅是葉行洲,祁醒更覺得不夠,想要更深的擁有,更緊密的糾纏,想要這個人,他的所有。
身體里的熱意橫衝直撞,叫囂著欲要找到宣洩的出口。
熱汗淋漓而下時,祁醒在這樣狂亂的節奏里仰起頭,艱難地喘息,他看到前方酒櫃的玻璃門映出自己的影子,迷亂而無措的,深陷在慾望當中,只能跟隨抱著他的這個人不斷沉淪。
「葉行洲,」在理智徹底崩壞前,祁醒試圖停下,叫這個人的名字,「你能不能,跟我說點什麼……」
葉行洲抬眼看他,眸色深沉,暗潮湧動其中。
祁醒輕喘著氣,等了片刻,隱約失望:「不能嗎?也是,你從來就不肯跟我說句好聽的。」
葉行洲的手自他滿是汗的側臉下滑到頸后,如同撫觸,終於啞聲開口:「祁醒,我以前說過,沒有誰會一直原地不動等另一個人。」
祁醒怔怔看著他,葉行洲接著說下去:「如果是你,我會等,別讓我等太久。」
祁醒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如同要哭出來,葉行洲卻笑了,將他更緊密地壓向自己,扣緊他的手,帶他沉淪共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