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婚禮
婚宴請帖發出去后,外界如何震驚自不用說。
兩個男人結婚不算稀奇,但放在他們這種所謂上流圈子,還昭告天下,確實有些驚世駭俗,更別說葉氏和榮華資本以後要真的坐一條船緊密合作了,大夥自然各有各的想法和盤算,誰和誰結婚不是關鍵,這才是重點。
但於祁醒和葉行洲本人,甚至祁醒家裡而言,辦好這個婚宴不留遺憾,就是重點。
一開始定場地時還起了分歧,葉行洲和祁醒原本打算就在葉氏那個度假山莊辦,被祁榮華一口否決,他老人家堅持自己不是嫁兒子,沒有在葉氏的地盤辦婚禮的道理。
最後選定的地方,是城中的一處五星級酒店,方便了賓客,倒也可以。
婚宴有專業人士負責操辦,他們偶爾過問一下細節,一切都有條不紊。
去試菜回來的路上,祁醒收到楊開明的微信:「祁少需要伴娘團嗎?我們都可以捨生為你做你的姐妹團,豁出去穿伴娘服也二話不說!」
後面還跟了個賤兮兮的表情包。
祁醒的回復只有一個字:「滾。」
他爸說得沒錯,他又不是嫁給葉行洲了,憑什麼他就是新娘。
「葉行洲,要不你做我的新娘吧?」
正在開車的葉行洲回頭,被祁醒笑嘻嘻地盯著,他不為所動:「不做。」
祁醒:「你就為我做一次怎麼了?」
葉行洲:「別想。」
好吧,葉行洲要真打扮成新娘的樣子,那才真是驚世駭俗以後在外頭沒法混了,祁醒他當然只是開玩笑的。
不過在婚禮上不行,回家玩角色扮演play倒可以,下回再磨一磨他就是。
許久沒聯繫的林知年也發來消息:「祁少你們的婚宴請帖我收到了,但是時間不湊巧,我要去國外辦畫展,就不去捧場了,提前恭喜你們。沒想到你們會走到公開這一步,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也挺好的,祝你們幸福。」
祁醒回復了一個笑臉,並一句「謝謝」。
林知年勉強來說,也算他們半個媒人,雖然早被扔過牆了。
其實無論楊開明還是林知年,收到他們的請帖第一反應都是驚訝,其他人也一樣,或許還有不理解和背地裡說閑話的,認定他們結婚是利益驅使又或是有什麼別的謀算,面上對他們笑臉恭維,背地裡鄙夷不屑,這種人絕不在少數。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再鄙夷不屑看不慣,一樣得上趕著來參加這場婚宴,畢竟這可是名利場。
「為什麼就不能是愛呢?」
被老友追問起自己兒子怎麼就跟葉行洲那尊煞神攪合在了一塊,祁榮華喝著茶笑呵呵地如是說。
「年輕人,總要有為愛衝動一回的時候嘛,你們這些老東西都不懂這個,白活了幾十年了。」
葉行洲的目光落過來,祁醒收起手機:「乾爸爸,時間還早,我們找個地方喝兩杯酒吧?」
葉行洲:「喝酒?」
祁醒:「啊。」
他就是突然想喝酒了,偶爾他跟葉行洲,也可以換個地方約會。
附近便有酒吧,是祁醒以前常來的,他熟門熟路地帶著葉行洲進去,往吧台前一坐,直接叫酒保上酒。
「我都好久沒來這種地方了。」
現在他不做紈絝了,還是已婚有家室的人,一個月都難得出來參加一次楊開明他們組的局,且都是在葉行洲晚上有應酬的時候,葉行洲那邊一結束,他也不管幾點立刻走人。以前楊開明他們笑他是家寶,現在擠兌他是夫管嚴,祁醒懶得說,夫管嚴就夫管嚴吧,他就樂意這樣。
葉行洲提醒他:「喝兩杯我們就走。」
「知道,」祁醒側身過去,一隻手搭上葉行洲肩膀,「哥哥帶你體驗一下年輕人的夜生活嗯?」
葉行洲撥開他的手,淡定喝酒:「老實點。」
祁醒哼笑,裝模作樣。
想再調戲葉行洲幾下,卻一個不小心聽到別人提起自己的名字,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年輕紈絝們嘻嘻哈哈的笑聲間夾雜著關於他倆的非議。
「你個土鱉,現在淮城還有誰不知道葉氏要跟榮華資本聯姻了,就你大驚小怪,我爸前兩天還說暴發戶就是暴發戶,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祁榮華夠不要臉,他兒子也夠有手段。」
「嘁,說得好像你老子捨得你,你就能你行你上一樣,那也得葉家那位看得上啊,祁醒那小子不就是那張臉長得好,別說那位葉少了,我看了都心癢,那小子那副模樣,在床上肯定玩得開。」
「話不能這麼說,玩玩而已何必搞到結婚,我爸說葉家那個本來就是條毒蛇,現在跟祁榮華那老狐狸合謀,以後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
「那不都是你老子要操心的事情,跟你有屁關係啊。」
祁醒倒了口酒進嘴裡,擱下杯子站起身,葉行洲沒有攔著他。
他抻了抻脖子,太久沒有教訓過人,渾身骨頭都快僵了。
紈絝們還在邊喝酒邊拿他倆的事情逗樂子,滿嘴污言穢語編排些有的沒的,越說越沒邊。
「你們還別說,我要有姓祁的小子那張臉,我還真願意倒貼那位葉少,男的怎麼了,有錢就是爹,床上那點子事情一閉眼一咬牙不就過去了。」
一片鬨笑。
祁醒毫無預兆地往說話的人身邊沙發扶手上一坐,似笑非笑地插進聲音:「那不好意思啊,你既沒我這張臉,葉行洲也沒興趣你給他倒貼。」
剛還在咧嘴大笑的眾人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瞪著他,笑聲在一瞬間集體卡殼,只有酒吧里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還在繼續。
祁醒身邊那個更驚得身子一歪,直接從沙發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祁醒一眼掃過去,認出這群都是以前跟著葉萬齊那個孫子混的,本來就跟他不對付,如今找著機會可不得使勁多編排他幾句。
他頓覺沒勁,就這些人,揍他們都嫌髒了他自己的手。
「祁、祁少……」
紈絝們賠笑,僵著的笑臉比哭還難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祁醒拍了拍身邊人的狗頭:「想要上葉行洲的床,下輩子換張臉,再改改你這猥瑣樣,雖然也還是沒可能。」
「還有你,」他橫目向對面座的那個,「我爸要不要臉我不知道,但我看你和你老子都挺不要臉的,前幾天你老子來找我爸拉投資時裝孫子裝得跟什麼一樣,原來背地裡這麼看不上我爸這個暴發戶啊,那我回頭跟我爸說說,你們那個項目讓他別考慮了。」
對方急了:「別啊祁少,我不是那個意思……」
祁醒懶得聽,一個一個人教訓過去,最後輪到滿臉橫肉說看到他心癢的那個,對方尷尬沖他擠出笑臉,一臉討好。
他忍了一下,連教訓這廝的興緻都沒有,晦氣。
葉行洲過來,一隻手按上了祁醒肩膀,這群紈絝看到他,更一個個跟耗子見了貓一樣,大氣不敢多出,恨不能扇十分鐘前的自己一嘴巴子。
葉行洲誰都沒搭理,只冷冷瞥了一眼意淫祁醒的那個,對方臉上的肉抖了抖,有種自己即將大禍臨頭的不安。
葉行洲已收回視線,示意祁醒:「司機到了,回去吧。」
走出酒吧,他隨手發了條消息出去。
祁醒瞥見:「你要做什麼?」
「找人替他們家裡管教他們一下而已。」葉行洲冷淡道。
祁醒十分贊同,那些龜孫子就是欠揍,最好套他們麻袋,打一頓就老實了。
「為什麼就不能是愛呢?」
坐進車中時,祁醒忽然小聲嘟噥出這句,葉行洲看過來,他抬眼沖這個人笑:「我們結婚辦婚禮明明就是為了愛,怎麼所有人都覺得驚訝意外不理解,還編排那些有的沒的?」
葉行洲握住他一隻手:「不用理。」
祁醒搖搖腦袋,他隨便說說而已。
他和葉行洲在一起,當然是為了愛,不理解的都是凡夫俗子,不值一提。
婚禮定在五月,祁醒的二十六歲生日之後。
時間是傍晚,兩個男人結婚便省了接親送親那一套,直接一起到酒店,在宴會廳外迎客。
賓客絕大多數是葉行洲和祁榮華生意場上的朋友,幾乎整個淮城商圈的人都到了,還有不少特地從外地趕來參加婚禮的,不管心裡怎麼想吧,面上確實各個人都笑容滿面連聲道恭喜,順便還要稱讚一句他們郎才郎貌、天作之合,半點不覺得這話拗口。
李澤琛跟他父母也在來賓當中,送上紅包后看到祁醒喜氣洋洋的模樣,這位笑著感嘆:「沒想到你們還能走到這一步,看來確實是我自以為是了,你倆就是最合適的,恭喜。」
祁醒笑笑揚眉:「多謝。」
他和葉行洲本來就是最合適的,這點根本不需要別人說,沒有人比他們自己更清楚。
葉行洲的那位老同學和他乾弟弟也來了,祁醒當初只在京市跟他們有過一面之緣,之後投錢進了他們搞的風投公司,這幾年偶爾會跟寧知遠在微信上閑聊幾句,也算熟識。
他投下的那三千萬到今年才有第一筆分紅,錢還不多,畢竟搞風投剛開始幾年確實很難回本,不過寧知遠很有本事,他們那個致遠創投搞得風生水起,未來肯定有賺頭的就是,祁醒完全不需要操心。
寧知遠在賓客簿上簽名時,岑致森單獨跟葉行洲聊了兩句,沖著祁醒的方向努嘴:「沒想到你們會昭告天下,挺好的。」
葉行洲撩起眼皮子:「你也很驚訝?」
「與其說是驚訝,」岑致森笑道,「或許是羨慕吧。」
葉行洲:「你也可以。」
岑致森笑笑沒表態,上前去接過寧知遠手裡的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葉行洲讓人送他們進去宴會廳。
祁醒跟他爸媽說了幾句話過來,看到寧知遠他們打了個招呼,等他們人進去了又回頭看了一眼。
岑致森手搭著寧知遠肩膀往裡走,寧知遠偏頭笑著跟他說話,態度自然親密,跟幾年前他第一回見這倆人時很不一樣。
「嗯?」
葉行洲瞥向他。
祁醒滿臉好奇:「你老同學他,跟寧哥現在真的成乾哥哥乾弟弟關係了?」
葉行洲:「你很好奇?」
祁醒:「問問不行?」
葉行洲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或許吧。」
祁醒笑了,果然,他就知道,他怎麼可能看走眼。
賓客陸續到齊,離開場還有一段時間,祁榮華兩口子繼續留前頭招呼客人,他們回去了休息室做準備。
關上門時,祁醒忽然轉身,將葉行洲壓到一邊牆上,欺身親了上去。
葉行洲雙手插兜斜倚著牆,由著他主動,安靜接完這個吻,等祁醒垂著眼稍稍退開時才問他:「在想什麼?」
「葉行洲,你剛聽到沒有,連你老同學都羨慕我們,別人羨慕我們呢。」祁醒說著笑了起來,那些不知摻了幾分真心的恭喜和祝福,遠不如一句「羨慕」讓他受用。
葉行洲:「今天高興嗎?」
他總是愛問這句,祁醒想了想,回答:「你一會兒表現好些,我會更高興。」
葉行洲拍了拍他的腰:「換衣服吧。」
他們各自換了件禮服,祁醒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和葉行洲,一灰一白的同款高定西裝,很合稱。
葉行洲站在他身後,低頭將那枚紅寶石胸針別到他白色禮服的領口前,在他耳邊叫他:「祁醒。」
祁醒:「什麼?」
葉行洲抬眼,看著鏡子里的人,修長手指節順著他襯衣中間的位置,從第二顆紐扣的位置慢慢下滑到第三顆。
隔著衣裳布料,祁醒依舊感受到了他指腹的溫度,對上鏡中直視自己的那雙眼睛,喉嚨滾動:「葉行洲,現在還沒到脫的時候。」
葉行洲側頭貼近他低聲笑:「那就回去再脫。」
外頭來人敲門,提醒他們婚禮快開始了。
互相幫對方正了一下領結,葉行洲的手擦過祁醒的下頜,最後說:「一會兒跟著我就好。」
祁醒稍怔,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