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純情(200)
慢慢笑了下,問:
「你一直盯著我看什麼,想吃糖嗎?」
「……」
逢夏從小就不怕生,上到八十下到三歲,只要她想就沒有嘮不上的嗑哄不開心的人,膽子大得要命。
她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剛報過警的人,一路小跑到他的傘底下,仰著臉看:
「打個商量,我請你吃糖,你陪我走走?」
女孩的眼睛太乾淨,這常年灰色調的長天多出一抹亮色。
似乎是打量過他這一身裝扮,她轉了話鋒。
「……我不想淋雨。」逢夏瞥了他一眼,「反正你也不想走,不是嗎?」
宋疏遲斂眸掃過去,沒什麼感情地提醒她:
「我可以自己走。」
「你可以自己走你還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她也是個邏輯鬼才,「你就這樣,我站你邊上你看得方便些,我也不用淋雨。」
她沒給他拒絕的餘地,漂亮的狐狸眼彎起來,乖巧又張揚,絲毫看不出剛才那點賣慘的樣子。
「你好,我是逢夏,相逢的逢,夏至誕生的夏。你叫什麼?」
視線範圍看見女孩兒伸出的那隻手,手背粉白如畫,手指如青蔥,只是手心有很多深淺不一的划痕。
他看得出來,這傷口到現在不過五天,是玻璃碎片扎進去的痕迹。
她似乎也反應過來手心裡的傷,不大在意的收了回去,繼續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好似剛才的插曲什麼都沒有。
她好像就是莫名其妙的開心。
渾身都是傷,不知道哪兒還能湊得出這麼多廢話。
「你看著不像本地人,來中城旅遊的話就不要再往裡面走了,左邊山頭的方向才能看到最漂亮的海,如果要吃飯的話你……」
「你很煩。」他蹙著眉打斷。
他真的很討厭這種肆無忌憚的感覺,眸色沉了又沉,滿身戾氣。
「滾。」
她盯著他看了三秒,才說:「你會罵別的髒話嗎?」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們這種少爺能罵出什麼髒話,就是好奇。你也別怕,我會的肯定比你多,你罵,我們倆就是和平的一起發個火。」
「……」
宋疏遲真是給她氣笑了,倒不是教養使然罵不出髒話,是不想真如她意罵給她瀉火。
「你就這麼一直跟著我?」
「請注意你的措辭,我不是想跟著你,我是不想回家而且不想淋雨。」逢夏認真糾正,她覺得他不罵了不好玩,百無聊賴地換了個話題,「你看我從派出所出來的?」
他沒應。
這會輪到她有點兒錯愕了,眨巴了下眼睛,略帶欣賞;
「你也不怕。」
他厭惡極了她那副不知死活的燦爛模樣,好像躊躇不得志的只有他一個人。
拿著傘的那隻手修長分明,另一隻漂亮的手就這麼像危險墜落的引信,猛地掐上她纖細的脖頸,他從小就被丟去大隊里,力道大得嚇人,女孩兒脖頸立刻落下幾道分明的指痕。
他面無表情地問:
「你怕嗎?」
逢夏沒想到他動作這麼突然,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疼的血管,隨後搖了搖頭。
「我還是比較怕下雨。」
她看了他一眼,也覺得好笑的模樣。
「我不是什麼你值得防備的人,當別人向你表達善意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可以沉默或者點頭,不是非要這麼凶。」
逢夏覺得他奇怪,說他狠,從她進傘到現在,她身上沒有淋到半滴雨,不然她剛剛本能反應就會反手給他一巴掌。
「你不是來旅遊的,那來中城幹什麼?」
她是在是想不到這座城市還有什麼值得他這種一眼就知是鐘鳴鼎食之家的少爺來的地方。
宋疏遲的目光漠然落定在她身上,哂笑:
「探病,我母親。」
「嚴重嗎?」她問。
「病危。」他輕描淡寫,「癮君子打的。」
他不是多話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在她臉上看到震驚的神色。
「我爸打的。」他補充。
眼底的情緒看不清,只是很平靜的陳述今天在下雨一樣的口吻。
他說完。
女孩兒那張乾淨的臉也捕捉不到分毫驚悚或是害怕的情緒,反倒比起剛才還要沉穩不少,斂著眸在替他想辦法。
「——你會報警嗎?」
他眸色微滯。
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不同情憐憫,也不刨根問底,也沒有半點「你我皆同類」的嗤笑。
「我不太確定你報警有沒有用,但是以防萬一流程是這樣的……」她真的仔仔細細把流程告訴他了,然後溫聲道: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跟你說的,但你不要有負罪感。」
「教會你愛的是父親,叫你去死的只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