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怎能把人心想得如此不堪
「我再問你一遍。數學考試時，你是不是夾帶了一張紙條？」
「我，……，我是把一張紙條放在口袋裡了。」張心儀決定不論什麼罪責都自己一個人承擔。
「紙條上寫了什麼？」
「沒寫什麼。」
「說具體點！」年級組長大聲質問，嚇得她渾身發抖。
張心儀向來品學兼優，葉老師相信以她的人品是不會幹出作弊這樣的事，而且這事發生在自己的學生身上，如果坐實了，將是教學生涯里的污點。
而且這次月考班上的金銘軒獨佔鰲頭，雖然第二名就在年級組長的班上，但是金銘軒甩了他好幾十分，憑藉幾乎全滿分的成績大出風頭。
以前，這年級第一可向來都是在年級組長班裡的，他哪曾受過這樣的碾壓，心裡比考了第二的學生還失落。
葉老師擔心年級組長會故意拿此事打壓她！
而像張心儀這樣的乖學生，沒見過什麼陣架，葉老師怕她在年紀組長的恐嚇下屈打成招，溫和地說：「你別害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做沒做過你如實說來就好，只要你說實話，我們就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對你高考、升學沒有任何影響。」
「你若是明明做了卻還撒謊不承認，那就是錯上加錯！我們會取消你所有的評優資格，甚至開除學籍。你不僅不能參加這屆的高考了，連高中都沒法畢業！」年級組長依舊給她施壓。
開除學籍！無法高考！
那麼她無法實現父母的心愿，無法鯉魚跳龍門一改自己貧寒的家境，這十多年的寒窗苦讀的心血也都將付之東流。
張心儀一聽事態這麼嚴重，嚇得臉慘白。
「說！紙條上寫了什麼？！」
組長的怒吼使得張心儀從深思中警醒，哆哆嗦嗦地說：「就是.就是一些符號。」
始終還是招了，年級組長嘴角露出得逞的狡黠笑容：「什麼符號？」
「一些不太重要的符號。」
「和考試有關的符號，怎麼能說是不重要的！」
「不是這樣的。」
「那就是考試答案了？！」
「不是答案。」
「一些公式？」
「也不是。」
「你還死不承認？！已經派人去取考試時的監控錄像了，一會兒鐵證如山，看你還怎麼狡辯。」
葉老師也自覺不可能瞞過去了，只求從輕發落：「現在老師是給你機會。我們都是凡人，熟人無錯？錯了只要能改正，還是可以重新做人的。」
看她情緒稍稍穩定，葉老師繼續安撫、勸降：「只要你主動認錯，我們是可以從輕責罰的。」
「真的跟考試無關。」
看她這麼嘴硬，年級組長換個方式問：「是誰告訴你答案的？」
「沒有人給我答案。」
組長沒有耐心了，乾脆開門見山：「是誰告訴你考試時會用上這些公式？是不是有人泄題了？」
「沒有。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只要你說是誰提前告訴你考試的答案或者題目了，我們保證不追究你的罪責，也保證那個人不會知道是你揭發的，我們只會說是從監視錄像上看到的。你放心，即使那個人是老師，也不可能打擊報復你的。」
組長再三強調，張心儀意識到他們要找的不是她，而是幕後幫她的人，學校為什麼要針對顧老師呢？
顧老師那麼善良，一直引導她嚮往正途，還那麼善解人意，解開了她多年的心結，她絕對不能出賣顧老師。
為了撇清干係，證明自己的清白，葉老師也開始幫著年級組長：「心儀，你只要安心配合，說出幫你的人是誰就可以了。」
「真的沒有。沒人幫我，沒人泄題。我承認我不應該夾帶紙條，但是那張紙條上真的只是一些符號，和考試題目無關。」
「怎麼可能和考試無關！如果真的無關，你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夾帶！」組長怒了。
這次張心儀沒有再怯懦：「那張畫了符號的紙條是保護我的平安符。我太緊張了，太害怕考試考不好，所以在寺廟裡求了一張平安符。它能讓我心靜下來好好考試，所以上考場時也帶在身上了。」
這時，保安隊隊長拿著錄像帶來了。
年級組長露出奸笑：「本來還想給你機會改過自新，但你卻屢次狡辯。現在我們就把考試當天的監控錄像調出來，在證據面前看你還怎麼抵賴！」
看著數學考試當天的錄像在電腦屏幕上快進播放，張心儀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了速度，她很緊張，緊張得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年級組長看出來她的心理防線快要瓦解了，特地再次強調：「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供出包庇你的人，並且作證，我們還是會給你機會，只小懲大誡。」
張心儀面色鐵白，但始終沒有開口。
年級組長徹底對她這個棋子不報任何希望，直接跳到紙條飄落在地的畫面，顧星辰將紙條踩在腳下，並撿起。
就是這兒了！組長很得意地將紙條定格放大，發現竟然和寺廟裡求來的平安符無異，普普通通，看不出和考試有任何關係。
不對啊！接到匿名舉報后他查看過對方傳過來的錄像，雖然畫面不清晰，但明明紙條上寫的是數學公式，不是什麼護身符，看來是有人對錄像做過手腳了。
年級組長仍然不死心，很快，另一位保安把張心儀的書包拿來了，他們將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除了文具和書籍資料以外，並沒有他們想找的寫了數學公式的紙條，反而在數學書里搜出了一張考試前幾天去寺廟的門票。
葉老師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堂堂正正了：「組長，現在的種種跡象顯示，張心儀雖然夾帶紙條，但並沒有作弊，也沒有說謊。這孩子一直成績優秀，被別人妒忌而慘遭誣陷也是有可能的。我作為孩子的老師、班主任，職責是保護她，現在卻讓她受到這樣的屈辱，真的很失職。我甘願接受年級組的懲罰。」
年級組長聽出來葉老師是在指桑罵槐，暗諷他作為組長卻因為他們六班在這次月考中搶了風頭而嫉妒得故意找茬，氣憤地摔門而出。
等四下無人後，葉老師語重心長地對張心儀說：「孩子，我們的一生中總會犯各種各樣的錯誤。犯錯是正常的，並不可怕，重要的是我們面對錯誤的態度。一些錯誤我們應該去彌補，一些錯誤我們應該總結經驗教訓，而一些錯誤我們要去承擔責任。」
張心儀猜到葉老師已經看透實情，並不打算隱瞞：「老師，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我一定會加倍努力學習，考上好大學。不僅是為了不辜負大家的期盼，更是希望以後能更多得回饋社會，感謝幫助過我的人們。」
「那就好。」葉老師知道她一定會說到做到：「那以後不需要護身符了吧。」
「不需要了。」張心儀靦腆地笑了笑：「顧老師說，真正的護身符是我的內心，只有內心強大，才能真正變得更自信。」
沒想到年紀輕輕的顧星辰也會有這樣的見地，葉老師覺得要對這個總是闖禍的實習生另眼相看了。
學校對張心儀的處罰是：存在夾帶過失，但是並沒有舞弊，所以只在年級內通報批評，對她申請名牌大學的自主招生也沒有任何影響。
這件事情變得無憑無據，也就只能罷了，畢竟學校也是要考慮到升學率的，特別是考入名牌大學的概率，當然不會自毀成績優秀學生的前途。
顧星辰從辦公室被放出來時，臉色也十分難看。
那些教務處的領導們輪番向她揭示包庇學生舞弊的嚴重性，這不僅會影響到她的實習評分，還可能會因此影響師德，受到處分，不能畢業，還要吊銷教師資格。
顧星辰很害怕這大學四年白讀了，辜負了父母對她寄予的希望，也擔憂石教授知道這件事後會對她很失望。
既然來實習了，還是帶著使命感的，不想辜負了大家對她的信任。
不過，她一直否認自己存在包庇學生舞弊的行為，她心裡清楚，張心儀並不是在知道考試內容的情況下抄下那些公式的，也完全有能力背出來，並沒有打算偷看，只是太不自信了，得像護身符一樣隨身帶著才安心。
所以，這不是舞弊，絕對不是。
顧星辰也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前途而將責任全推出去，這樣會影響到張心儀申請好的大學，她甚至可能會因為這個所謂的人生污點變得更不自信，影響了她一輩子的道路。
教務處的領導還懷疑她是不是存在私心，想著學生考好一些，可以美化她的實習成果。
可笑！她從來沒想過要用這麼不公平、不公正的手段來美化自己的成就，也沒有這個野心要評選上優秀實習生。
她只想成為學生們的良師益友，能從各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們那裡學習一些教學和帶班的經驗，平安地度過這個實習期就足夠了。
教務處的領導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拿了學生的好處，還逼問她拿了多少泄題費。
這完全是對她人格的侮辱，怎麼能把她想得這麼不堪。
她在他們一再咄咄逼人的盤問下，覺得又委屈又氣憤，眼前這些她一直都敬仰著的老師們，她一直赤誠以待的長輩們，卻把她當做一個異教徒般排斥、打壓。
即使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只是一個認識不久，只有幾面之交，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也不應該隨便把一個人，特別是像她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實習生想象得這麼齷蹉吧。
作為晚輩，她不能懟他們，但也一句話都不想辨別，本來就是莫須有的事，只是看他們願意相信什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