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玩法(212)
江瑜的聲音就伴著這種隱隱綽綽的光一起落下,很靜的聲音,依舊聽不出裡面含著怎樣的情緒。
晏沉覺得自己喉間像是被堵上了一塊沾著水的海綿,他喉結勉強滾動了一下,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知道了。」
他把頭貼在江瑜的額頭上,鼻尖蹭著鼻尖,極力感受著從對方面頰上傳來的溫暖,像是擱淺的鯨魚渴求大海一般渴求著對方的溫度,聲音低了下去:「江瑜,我不該晚上飆車。」
晏沉一出生便站在雲端上,過往二十八年肆意狠厲,這一生誰都不在乎誰都不入眼,連自己都不見得多愛幾分,唯獨這一刻忽然明白恐慌為何物。
和前兩次不同,這次是將『心悸』這種情緒無限拉長放大,他清晰的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臟跳得飛快,自從車子發動的那一瞬,失去對方的恐懼就如影隨形。
晏沉喃喃道:「江瑜,我以後聽你的,你不喜歡的我都不會再做......」
他驕傲了二十八年,也目中無人了二十八年,在這山間冷風刮過的夜中,在這狹小的空間里,終究低下頭為一個人妥協。
江瑜反倒笑了,他伸手回摟住對方:「你又不是我下屬,我要你聽我話做什麼?」
他的嗓音也微微啞著,同樣被飽脹的情緒浸透,清冽不在,江瑜道:「我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想要讓他為自己改變是一件非常傻的事。」
「我母親和父親結婚的時候,江黎兩家都在想,兩人結婚有了孩子會變好。」
江瑜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嗤笑,第一次真實的裸露出嘲諷:「怎麼可能,他們就是那樣德性,如何會改變。」
晏沉嗓子乾澀。
他目光牢牢地盯住眼前人,幾次想張口說些什麼卻被對方阻止,江瑜說:「所以,我從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從沒想過你去改變什麼,同樣,我也不會要求你去改變什麼。」
江瑜吸了一口氣,聲音很穩:「我半夜醒來,你不在我身邊,我找了莊園的角落,你都不在。」他唇邊笑意帶著淡淡的自嘲:「我甚至想跳進湖裡潛下去看看你在不在......」
一股酸澀頃刻間漫上胸膛,刺激得晏沉眼眶都發紅,他急切地親吻眼前人,微涼的吻沿著對方眉骨向下:「對不起,我不該半夜飆車,我不該這樣......」
江瑜抬手制止了對方的道歉,他慢慢的將頭抵在晏沉的額頭上,聲音同樣很輕,他說:「晏沉,好好的。」
請你像愛我那樣愛你自己。
因為看到你這樣我同樣難受。
從山莊門口在到四合院的卧室,兩人重新躺下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卧室天窗的木板打開,透明玻璃將一片夜色呈現,天幕上繁星點點,有幾片樹葉落下,打著旋慢悠悠的飄在天窗上。
晏沉睡不著,江瑜也睡不著。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窗戶,遙遙地看著夜空中的繁星,一輪彎月輕輕掛在天幕。
晏沉手臂彎曲摟在江瑜腰上,一條腿也十分霸道地壓在對方腿上,整個人基本都貼上去:「你睡得著嗎?」
江瑜如實說:「毫無睡意。」
晏沉翻了個身,他改為面對面的看著江瑜:「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江瑜:「你說。」
晏沉搭在對方腰上的手緩緩上移,他伸手點了點江瑜的臉:「你說我們領證怎麼樣?」
兩年前同性婚姻法已經頒布,兩人完全可以領證。
江瑜說:「可以。」
晏沉不滿:「你怎麼這麼淡定?」一點都不激動,就好像他說了天氣很好之類的話。
為了表達他的不滿,他伸手在江瑜臉上揉了一把。
江瑜伸手,回之以同樣的按揉:「大概是因為我們現在和結婚沒什麼區別。」
那一紙證書對江瑜來說其實沒什麼意思,他看了太多離婚案例,早已掀不起波瀾,他更相信一些純粹的東西,比如說情感和自己的心。
晏沉一下子少了大半興緻:「說的也是。」他其實對證書也不太在意,不然早就扯著對方去領證了。
但晏沉還是開口:「算了,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江瑜這回帶著點興緻:「那明天我們就得離開山莊了,你願意?」
晏沉思考了一瞬,他似乎在『離開山莊』和『領證』之間權衡了一會,接著開口:「願意。」
他改為伸手去揪住對方頭髮,夾著指間輕輕地拽著:「咱們待在這已經二十幾天了,補物資的車來了四回,也該出去看看了。」
江瑜閉著眼睛笑:「我還以為得再過一個月。」
沒想到竟然晏沉這麼早提出,頗有些......意料之外。
晏沉笑了一聲:「我說了剋制就會克制,也不能經常讓你不見別人。」他神情有些自得,勾著唇又開口:「當然了,你別以為萬事大吉,該怎麼樣還得繼續,手腕上的表不能取下,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