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血狼之恥

血狼大隊戰術技能訓練場上，此時比當空照射的烈日還要讓新隊員們心頭火爆的，是瞪著眼睛站在隊列前的龍衛。

除了出任務，龍衛多半時候是像今天這樣站在訓練場上，對著隊員們狠。老隊員基本上都適應了中隊長的「風格」，算是見怪不怪，也全都能理解他。可是眼前這十幾個新隊員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怎麼訓練場下和氣幽默、讓人見著就覺得親切無比的中隊長，一上了訓練場就跟犯了精神分裂似的？那眼睛就跟攝像機似的，十幾個人一起練，他就往前面一站，哪個動作不合格，哪怕是差那麼一點點，他也能立刻咆哮著衝上去把這個人毫不留地薅出來，你不服還不行。剛才說了，他的眼睛是攝像機，所以他的身體就是模擬機，你剛才哪個動作不對，他都能分毫不差地給你重新演示一遍。演示完你不能不承認了吧，那麼好，這個動作不加練上幾十遍，別想過關。

新隊員黃寶新剛才就「觸雷」了，一個簡單的持槍向後快速隱蔽動作后，龍衛把他薅了出來。到目前為止，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五十多遍了，龍衛就那麼瞪著眼睛看著他，不喊停。黃寶新又做了幾遍，龍衛還不說話，他有點兒急了：「中隊長，我做得行不行？您倒是給個評價啊！」

「我給你什麼評價啊？」龍衛瞪著他，「你想要什麼評價啊？」

「這……」黃寶新被噎了回去，一時說不上話來，低著頭嘟囔，「這動作……我覺得我做得可以了……」

「你覺得可以了？」龍衛點點頭，盯著黃寶新問，「那我問你，假如有一子彈在你向後仰倒的一瞬間平行向你射過來，給你兩個選擇：a--子彈擊中你的下頜骨，並縱向穿透你的顱骨；b--子彈從你左臉一側擦過，有可能傷及你的左耳。你選哪個？」

黃寶新不理解地看著龍衛，小聲說：「當然……選b！」

「那你行不一啊！」龍衛瞪著他說，「你的動作剛才做了五十多遍，都證明你選擇的是a，你怎麼嘴上說選b呢？我知道你的想法，乾淨利落地身體後仰，就地翻滾，持槍反擊，多酷啊！後仰的同時，眼睛暫時閉上，避免被子彈衝力划傷，再略收下頜，快速偏頭，乍一看就他媽的跟嚇一跳似的，多難看啊！」

黃寶新被龍衛說中了心事，紅著臉低下了頭。

「抬頭看著我！裝什麼十八大姑娘？害臊啊你？」龍衛吼道，「我告訴你，黃寶新，173號！當初我把你從楊誠那裡搶過來，不是看你小子動作漂亮，我這兒也不是好萊塢，不拍動作片！缺個耳朵在血狼大隊不少見，缺個腦袋我要你幹什麼？再給我重新做100遍！」

「是！」黃寶新漲紅了臉，仰起頭大吼，轉身，跑步，立定，又重複起了動作，身體「啪啪」地摔在硬土地上。

半空中一陣轟鳴，一架直升機緊急降落在訓練場不遠的停機坪上，艙門打開，馬全林急匆匆地下了飛機。

龍衛眼前一亮，急急地跑了過去：「長，又有任務來了？」

「你小子啊！」馬全林笑了笑，很快嚴肅起來，腳步並沒有放慢，「你們大隊長呢？」

「您來之前沒給他電話？大隊長應該在。」龍衛回答。

「我著急，直接過來了……你跟著我幹嗎？」馬全林瞪了龍衛一眼，「趕緊準備準備，一會兒我找你！」

「啊？啊！好嘞！」龍衛興奮地看著馬全林快速走下訓練場。

大隊長辦公室里，張成吃驚地站起來，看著風塵僕僕的馬全林：「老隊長，您怎麼沒跟我……」

「別管了，我剛從強力單位六處過來，你看看這個！」馬全林急急地從公文包里拽出一個文件夾來，遞給張成。

張成拿過來一看，眼睛立刻瞪圓了：「李達有消息了？」

那文件排頭就是一張照片，照片上那個人身材高大，西裝革履地站在一個酒會大廳內。他的身旁站滿了身著正裝、禮服的形形色色的外國男女，雖然時隔十年，張成還是第一眼就看出了那個人正是當年和自己在南部叢林里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兄弟李達。正是這個李達，十年前突然從血狼大隊消失，竊取了血狼大量內部訓練、作戰機密文件，使這些機密檔案尤其是秘密作戰檔案在境外公之於眾，給血狼大隊乃至整個中**方、外交部門造成重大損失，而且許多都是難以彌補的。

事之後，血狼大隊領導層受到上級嚴肅的責任追究，負責檔案管理的幹部和工作人員還被追究了刑事責任，大隊長、政委雙雙引咎辭職。血狼大隊不得不緊急調整原有的訓練科目、人員編製等，簡直相當於推倒重建。同時，我們的軍方對外部門和外交部門不得不就血狼執行過的秘密任務向各界進行解釋、協調工作，多次陷入外交被動……

案后，我**方、強力單位專門對李達進行了追捕、通緝工作，但是他卻像人間蒸了一樣，再無音訊。

這個案子一直拖了十年。

馬全林點點頭，指著照片說道：「這是我們強力單位的偵查員在調查一起境外間諜案時無意中拍到的。照片拍攝於一周前，當時我們的偵查員在g國跟蹤那個境外間諜參加了g國都s市的一個高層酒會，參加酒會的都是s市的上流人物，卻沒想到在這個酒會上現了李達。李達這個案子拖了十年了，一直沒有線索，幸虧我們的偵查員是個老偵查員，當年我們向強力單位通報李達案件的時候他曾經接觸過這個工作。他把照片及時傳了回來，又設法從酒杯上提取了李達的指紋，我們經過比對，確定這個人就是李達無疑！」

「狗日的，十年沒抓到他，這小子倒過得不錯！」張成恨得牙根直痒痒，目光中殺氣湧現，「老隊長，這回可不能讓他再跑掉了！」

「李達是血狼大隊永遠的恥辱！不除掉他，血狼大隊永遠都擦不掉當年那個污點！」馬全林點頭認可，同時又說道，「可是現在，況並不樂觀。強力單位對李達的況已經完成了調查。證據表明，這個李達犯下的錯誤，還不僅僅是十年前的背叛！」

「怎麼？」張成急急地問。

「你知道有個叢林虎傭兵組織吧？」馬全林說。

「當然知道！」張成說，「這是歐洲的一個國際傭兵組織，人員眾多，戰鬥力強悍，行動足跡遍布歐洲、北非和亞太地區，咱們血狼這幾年也沒少跟他們打交道。怎麼？這個李達加入叢林虎了？」

「不是加入！」馬全林一字一句地說，「證據表明，這個叢林虎傭兵組織就是李達一手創建的。李達，是這個傭兵組織的領！」

張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了句「怪不得」。

近幾年來，血狼的確多次與這個組織的傭兵們較量過，不僅僅血狼，刀鋒、藍劍等大隊也在境外作戰中與他們遭遇。多次的較量，張成他們現一個奇怪的規律：這些叢林虎的傭兵們似乎一見到中**人就格外拚命，作戰手段也十分殘忍。而且，他們對於中國特種部隊作戰特點的了解似乎遠遠強過其他傭兵組織，有好幾次都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我們偵查員了解到，這個李達參加那個酒會完全是個偶然，是受到酒會的組織者、g國的某高層官員的邀請。酒會後，李達就離開了g國，行蹤不明。我們的偵查員費盡周折，只知道他就是叢林虎傭兵組織的領，而叢林虎組織的分支遍布世界各地，各作戰傭兵之間只通過網路接受任務，從來沒有人知道其總部在哪裡。就算是在組織內部，也只有那些當初跟李達組建組織的元老們見過他的真面目。」馬全林接著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要除掉李達，就必須先知道他的行蹤。」張成說。

「沒錯！」馬全林站起身來，說道，「所以，我們計劃先派出人，設法打入叢林虎傭兵組織內部，設法確定李達的確切位置，再進行打擊。由於叢林虎是傭兵組織，不同於一般的間諜組織或其他敵人，我們強力單位的偵查員顯然不適合執行這個任務……」

「龍衛最合適！」張成點點頭，下意識地說。

「哈哈，你跟我想的一樣。」馬全林笑著說，「沒人比龍衛更合適了。他是我們最好的特種兵，還是一個最不具備特種兵固有特點的傢伙，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更是信手拈來，這樣的人最容易和那些形形色色的雇傭兵們打成一片了。最關鍵的一點是，龍衛是在李達叛變之後才入隊的，李達對他一無所知！」

「我看沒問題。」張成信心十足地點點頭，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慮，「可是，龍衛該採用什麼辦法進入叢林虎傭兵組織呢？」

馬全林說：「我們已知叢林虎組織在北非的k國有一個分支，k國目前正處於動亂時期，政府名存實亡，戰事不斷，是傭兵們最容易做生意的地區。叢林虎組織和世界上許多有名的傭兵組織都在那裡建立了分支機構。各個傭兵組織往往會隱藏自己，唯獨在那裡，就像一個個小攤販一樣毫不隱藏，公開接任務，公開招募隊員，競爭激烈得很。龍衛從那裡介入是最合適的。還有重要的一點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況，在那裡的雇傭兵，有些人是有機會近距離接觸李達的！」

「好啊！」張成興奮地說，「這回我給龍衛這小子好好放個假，讓他過過當雇傭兵的癮。」

「嗯！」馬全林笑著點點頭，「這小子正在訓練場上呢，身上的泥比隊員還多，一見我過來，眼睛都綠了，就差沒搶我的公文包。」

「這小子執行任務有癮。」張成跟著笑，轉身抓過電話，「一中隊嗎？讓龍衛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李達？」十幾分鐘后，龍衛同樣瞪著眼睛看著兩位長，他雖然沒有經歷過李達叛逃，但是早就知道這件事。

「就是這個李達！」張成嚴肅地點點頭，「龍衛，這次他終於露出尾巴了，咱們血狼大隊不能再放過他！十年了，這個血狼之恥，咱們一定得自己把他幹掉！」

「龍衛！」馬全林也走到龍衛跟前，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這個李達，當年也曾經是血狼大隊的狼王。正是這個狼王，做出了連真正的野狼都不會做的卑鄙勾當！這次，將是你這個新狼王與李達這個叛徒狼王直接對抗的機會！」

龍衛瞪起眼睛，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明白！請長和大隊長下命令吧！龍衛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