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紅塵一笑(2)
第43章紅塵一笑(2)
兩人吃了飯在城中逛了一圈,想探些情況,結果卻一無所獲,倒是吃了一嘴的風沙,魏祁月一路罵,一回店就讓店家備了一大桶水洗澡。
洗的正爽快,桌上的燭火猛然間閃了閃,分明緊閉著門窗,卻起了一陣冷風,燭火劇烈的晃動了幾下便熄滅了。
魏祁月坐在木桶中沒有動,任著那股冷風吹過他露在外面的皮膚,屋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知道一定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似乎有女人輕輕的笑了幾聲,臉上有手撫過的感覺,帶著股魅惑的香。
「你是誰?」他低聲問了一句,然後同時有劍出鞘的聲音,他只手一伸,自己一直隨身帶著,本來掛在床頭的劍已在他手中,發出一聲低低的龍吟,他也不管看不看得清,順勢就揮了出去。
劍揮出時,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帶著濃烈的怨恨,然後那股冷風驟然消失了。
魏祁月仍執劍站在水桶中,好一會兒才發現水已經冷了,他自水桶中爬出來,赤著身又將燭火點起,屋裡空無一人,他把手中的劍放在桌上,桌子卻晃動了一下,同時桌下傳來「叮」的一聲,他蹲下身去看,只見一塊古樸的玉壁躺在桌腳邊,似乎原本是墊在桌腳下的,不知為何滑了出來。
魏祁月撿起來,玉壁溫潤,上面並沒有刻花紋,只在里側刻了一行小字,他湊近燭光仔細看,這才看清,是「潤安府寶」,四個字。
潤安府?魏祁月只覺得這三個字熟悉,他執著那塊玉壁,不自覺的在桌上敲了敲,然後又停住了。
沒錯,潤安王是劉少安的謚號,在民間的戲文里都說他死後也在陰間統率陰兵,而所住的府邸就是潤安府。
刻著「潤安府寶」的這塊玉壁是劉少安墓中的東西。
「翩翩。」他隨手抓了件裡衣披上,拿著玉壁就衝出去。
鳳翩正在外屋看書,抬起頭時看到魏祁月一身的水未乾,白色的裡衣粘在身上,現出性感的肌肉紋理,他是一下子衝到她面前的,頭髮上的水一滴滴的掉在她的衣服上,鳳翩看到他的喉節因為興奮滾動了幾下,水就這麼順著那裡一直淌到裸露在外面的胸口。
臭皮囊啊,臭皮囊,她心裡念了幾遍,卻仍是在他胸口流連了幾眼,這才拿書擋住眼睛,道:「快將衣服穿上。」說著隨手抓了本來蓋在自己腿上的披風扔給他。
魏祁月這才發覺自己幾乎就沒穿衣服,見鳳翩拿書遮眼的手微微的顫了一下,不由笑了笑,道:「那對你只不過是個皮囊,你遮什麼遮?」說完,將玉壁往鳳翩懷中一塞,披了披風進屋去穿衣服,「你先看看這個。」
出來時,見鳳翩盯著那玉壁發怔,碧訣伏在旁邊,道:「那是我撿的,方才見那桌子不穩,便用來墊桌腳了,怎麼?有什麼不對?」
「那是劉少安墓里的東西,只有墓中的陪葬品才會刻上這樣的字。」魏祁月走上來,一把將碧訣撣在地上,自己坐在鳳翩身旁道。
鳳翩將玉放在掌心,又看了一會兒,道:「這玉里原本封了個惡靈,本來封得嚴實,被這千年蛇妖的手一沾,便破了封印,」鳳翩說著,抬頭看魏祁月,「你方才洗澡是不是遇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呢?本來該在玉中的,卻不見了。」
魏祁月一怔,想到那把劍,皺了下眉道:「可能被那把劍殺了,方才它自己飛到我手中。」
被魏祁月撣在地上的碧訣「切」了一聲,道:「這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把破劍盡干蠢事,本可以抓了那玉中的鬼問問劉少安墓的所在,竟然一刀給他殺了。」說完小小的蛇眼又白了魏祁月一下。
然而她話音剛落,裡屋同時傳來劍出鞘的聲音,碧訣一聽聲音不對,迅速變幻成人,而魏祁月的劍已經直飛過來,碧訣沖著那劍一個媚笑,不閃不躲的迎向劍鋒,眼看就要被刺中,她忽然柔柔的叫了一聲:「悲心哥哥。」那劍便在半空中剎住,顫了顫,終於收住了來勢,「嘣」的一聲掉在地上。
鳳翩表情抽搐了一下,碧訣插著腰大笑,魏祁月則一臉莫名其妙,鳳翩嘆了口氣,站起來,直接在劍上踩了一腳,然後打了個哈欠回裡屋去。
魏祁月不明所以,卻知道這劍不凡,蹲下身撿起來,瞄了碧訣一眼,碧訣只是捂著嘴,沖他眨著大大的眼睛,又是一記媚笑。
魏祁月一陣惡寒,轉身跟著鳳翩進屋去。
裡屋,鳳翩坐在床上還在看那塊玉壁,為什麼墓中的陪葬品中會封著惡靈?什麼用意?作什麼用?
魏祁月在她旁邊坐下,鳳翩沖他揚了揚玉壁,問道:「你對這東西可有印象?」
魏祁月搖頭,手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脖子,那裡方才在洗澡時被冷風吹了一下,此時尤其的冷,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往風翩身邊縮了縮。
鳳翩這才抬頭看他,看了眼他的臉色,道:「你這個肉身死過一次,再由你附上去,便很容易鬼氣入體,頭湊過來,我看看。」
魏祁月於是乖乖的湊過去,低下頭時嗅到鳳翩身上淡淡的香氣,心裡不由一盪,於是又靠近鳳翩一些,手撐在床沿上忍不住想抱她,但終是怕鳳翩生氣,忍住了,鳳翩的呼吸就在耳後,手放在他後頸發寒的地方,熱力直透進來,不一會兒便寒意全無了。
「好了,起來吧。」鳳翩的聲音似乎也跟著柔和,帶著若有似無的磁性。
他有些捨不得退回去,心裡一亂,心想不如就抱一下,剛想伸手,鳳翩卻已將他推開,右手的手指抵在他的眉心,道:「我替你種道符進去,這樣鬼氣不會那麼容易纏上你。」
他點頭,心裡無奈的嘆氣,眼睛定定的看著鳳翩,然後眉心一熱,眼前模糊了一下,頭便有點暈。
他似乎聽到有人用柔和的聲音說:「坐著別動,你自身元神損得厲害,我替你補上。」那個說話的人與鳳翩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神情卻比鳳翩要溫柔一些,就這麼低笑著,手指結著印劃過他的臉龐。
那不是鳳翩,他知道,是誰?其實心裡明白不過。
他真的曾深愛過這個叫鳳嫣的女人嗎?與鳳翩有著一樣的臉?其實不止一次的在他看著鳳翩時自腦中浮現出來,他當時分不清,只認為那就是鳳翩,自己或許與她有著某種緣份,卻原來,是另一個人。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來,指尖撫過那張臉,有一股哀傷湧上來。
「嫣兒。」就像是本能,自他唇間喚出這兩個字來。
鳳翩抵在魏祁月眉間的手猛的一頓,睜看眼道:「你喚誰?」
魏祁月如夢初醒般,睜大眼道:「什麼?」
鳳翩輕皺著眉,看了他半晌,終於搖搖頭,道:「沒什麼。」說完繼續運力。
方才運力時鳳翩只感覺有股與自己的法力完全契合的力道湧上來,當魏祁月脫口叫出「嫣兒」時她就明白了,那也許就是自己的力,在當年某個時候注入劉少安體內的,也許正是兩力相撞,使得這鬼憶起了什麼,以至於那聲「嫣兒」叫得如此纏綿。
心裡無端的悶了一下,在進行的動作便有些不專心,魏祁月只覺得眉心忽冷忽熱,知道不對,但不敢說什麼,半晌實在受不住才抓住鳳翩的手道:「翩翩,很難受。」
鳳翩回過神,收了法力,不知道自己在悶什麼,看到魏祁月眉心一片通紅,苦笑了一下,道:「再試一次。」說完才集中精神重新結印。
結完印已是一柱香的功夫后,天已不早,鳳翩合衣躺下,魏祁月則靠在床架上,但畢竟不做鬼很久,已不習慣這樣靠著床架睡一夜,便蹭到鳳翩旁邊道:「翩翩,我睡旁邊可好,反正這床夠大。」
鳳翩看他一眼,道:「可以睡那張桌上,桌子也夠大。」
魏祁月瞪了那桌子一眼,道:「桌子太硬。」
鳳翩坐起身:「那你睡床,我睡桌子。」
魏祁月傻眼,他本想蹭到鳳翩旁邊睡,此時知道無望,咬咬牙道:「我還是靠著床架睡。」
碧訣在旁邊看得直笑,魏祁月將它自鳳翩手中奪過來,一把扔出去,卻聽外面有輕輕的敲門聲。
卻是那店家,有些鬼祟的向周圍看了看才沖開門的魏祁月笑道:「客官,你白天問我的,我想了想,忽然記起一些事可能你會感興趣,」他又往周圍看了看,「我進來說可好。」
魏祁月回頭看鳳翩一眼,讓開道,讓店家進來。
屋裡燭火晃了晃,店家坐定,才道:「我也是聽來的,不知屬不屬實。」說到這裡他卻停下來,眼睛在魏祁月臉上轉了轉,魏祁月哪是不懂眼色的人,笑了笑,自懷中摸出一錠金子來,放在桌上。
「如果你說的有用,它便是你的。」他將金子推到店家面前。
店家眼睛發亮,有些興奮的搓著手道:「是這樣,這鮑州城郊確實有一座古墓,傳說正是劉少安的墓,因為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也沒見過什麼人來打這座古墓的主意,但我聽老輩的人說,大概幾十年前這城中的一個姓錢的富戶似乎探到了古墓的所在,從外面找來了幾個人,那可是個個藝高膽大,那隊人準備充分向城郊的風火山而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店家又停了停,看魏祁月在仔細聽,便繼續道:「這件事就成了懸案,有關劉少安墓也越傳越玄乎,之後的幾十年一直有人想探古墓的所在,但都一無所獲,大概十幾年前幾個此處的地痞不知從哪裡得到古墓的消息,說好了一起去挖墓,因為都傳劉少安墓中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金銀珠寶和無尚法術,他們這一去倒是都回來了,但除了各自帶回了一塊古玉便一無所獲,然而怪事就是從那時開始,」店家說到此處臉上生出恐懼來,「幾天里,那幾個地痞全部離奇死亡,這鮑州城忽然鬧起鬼來,死傷無數,你看這鮑州城如此冷清便是這個道理。」
「是不是這塊玉。」店家剛說完,旁邊的碧訣嬉笑著湊過來,手裡拎著方才的古玉。
店家看到那玉臉色大變,「哎呀」一聲跌在地上,抖著聲音道:「你,你哪來這東西,那可是太凶之物啊。」
碧訣還在笑,道:「從一個想調戲我的地痞身上掉出來的。」
「是不是一臉鬍子。」
「是啊。」
店家這才緩過勁,聲音仍是在抖,掙扎著爬起來,道:「你們還是快些還回去,這塊玉就是墓中之物,當時我們請的算命先生說這城中凶兆就是這幾塊玉引起,都已請高僧封印到全國各大寺院中,唯獨那哈赤不肯將這古玉交出,認定那是他爹用命換來的寶貝,整日帶在身上,雖沒再發生什麼不祥,但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他,他由此便成了這城中一霸啊。」
「哈赤?」魏祁月皺了皺眉,「他住哪裡?」
店家道:「城東地公廟邊上。」
魏祁月點點頭,將那錠金子推給店家道:「多謝了。」
店家出去后,魏祁月沖鳳翩道:「我們明天找去問問,或許他知道我前輩子的墓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