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鈴(上)(2)
第6章鬼鈴(上)(2)
魏十六哼了哼:「對你只是僕人,對我卻是良才,若他對這戰勢有利,身為太子,難道連個僕人都捨不得?」
「對戰勢有利?他嗎?」太子完全不信。
魏十六冷笑:「我魏十六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僕人跟你撒這樣的謊,」他似已厭煩了再與太子爭辯,沉聲對身後手下道,「扶太子回帳,好生伺候,其他人等將白骨掩埋,明日再議。」說完,不看太子反應,拉住「青冥」往自己的帳去。
魏十六的帳內鋪著深色的地毯,賬中只有一床,一桌和幾張椅子,對於一個王爺的營帳似乎太過簡單了些。
「你方才救了本王,用的是這隻笛子?」進了帳,魏十六才鬆開「青冥」的手,伸手想拿過他手中的玉笛。
「青冥」手一縮,將笛子護在身後道:「它只是碰巧有些神力。」
「是嗎?」魏十六在椅子上坐下,人靠向一邊,一隻手支著下巴,看著「青冥」道,「那本王要怎麼謝你?」
「青冥」看著他唇角的痣道:「你想怎麼謝就怎麼謝。」
「哈哈,」魏十六笑出聲,踢了踢旁邊的椅子道,「過來坐。」
「青冥」還記著之前他扯他衣服的事,站著沒有動。
魏十六還在笑,好整以暇的看著「青冥」道,「坊間有這樣一個傳聞,說我魏十六不愛紅妝專愛那些長相清秀的男童,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不是傳聞,而是事實,」他站起身,走近「青冥」,「你說我想怎麼謝就怎麼謝,那不如招你今晚侍寢如何,你這張臉還算是清秀的緊。」說著便要去摸「青冥」的臉。
「青冥」人一抖,躲開他的手,搓著手臂道:「王爺口味當真是與眾不同,不過恐怕小人無福消受。」
「我會溫柔些。」想摸他臉上的手沒有得逞,便一路往下,襲向他的腰臀。
「青冥」心中大叫不妙,盤算著要不要將他弄暈,自己直接走路時,手上一空,那隻玉笛已經脫手,落入魏十六的手中,而他當即就退開,將玉笛執在手中仔細的端詳。
「鳳翩?」他念著笛子尾端刻著的兩個字,「自古以來只是好琴才有名字,原來這笛子也有名,風舞翩翩,好名字。」說著他湊到唇間,一段古老的《鳳求皇》便溢了出來,本是琴曲,此時用笛子吹起卻別有一番風味。
「青冥」看著他,他眼睛微閉似吹得入迷,而自己也漸漸被帶進曲中,想起很多年前花花娶鳳嫣姐姐時,用的就是這首曲子,當時男才女貌,歡喜非常,只有誰又知道這樁喜事的最後又好些凄慘。
然而曲到高潮處嘎然而止,四周驟靜,只覺耳中一空,再看魏十六已經將笛子豎起,湊上去用力吹了一下。
沒有任何聲音,他眉下意識的一皺,不死心的又吹了一下,仍然沒有任何聲音。
「看來它還認主人,果然是有些神力的。」他沒再嘗試,玉笛在掌中一轉已經遞到「青冥」眼前:「還你。」
「青冥」接過,下意識的用衣袖在他吹過的地方擦了擦,然後塞進懷間,魏十六看著他的動作,只是笑,又在椅子上坐下道:「侍寢的事想的如何?」
「青冥」一僵,認真道:「小人嗜好正常,不愛男人,請王爺不要為難小人。」
「你這話是說本王不正常?」
「難道正常嗎?」
「好大的膽子,給我跪下!」魏十六卻忽然發怒,一拍椅子的扶手,叫道,「你敢對本王這樣說話?本王可以即刻殺了你。」
「青冥」忙跪下,心想那必定不是「他」,「他」還是鬼的時候卻是正常的。
見他只是依言跪下,卻並沒有驚慌之色,連句求饒的話也沒有,魏十六反而一怔:「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青冥」說。
「那你怎麼不求饒?」
「侍寢與被殺,兩者相比之下,小人還是覺得後者好受些。」「青冥」如實說。
魏十六愣住,瞪了他半晌,反而笑了,道:「到是有趣的緊,」手把玩著腰間的玉佩,似斟酌了下,道,「好,本王不殺你,也可以不找你侍寢,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你究竟是何人?那記笛聲又是如何嚇走剛才那些鬼怪?只要你肯講,我不僅不殺你,這箱銀子就是你的了。」說著將桌上的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竟是一盒子的銀子。
若他真是凡人可能會心動吧?「青冥」看著那盒銀子想,先是恐嚇再是利誘,凡人果然陰險的很,她輕輕嘆了口氣,反而站起身,道:「小人除了手中的笛子還懂得看人心,王爺的心思,小人就已經猜出來了。」
「哦?」魏十六一怔,道,「說說看。」
「青冥」答,「小人看出來,王爺的問題,即使我什麼也不答,王爺也不會將我怎樣,因為那些惡鬼只是被我嚇走,必定還會再來,若我死了,王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止是不敢殺他,甚至連讓他侍寢也不敢。
他抬頭看向魏十六,魏十六臉上已經笑意全無,冰冷的眼盯著他已然帶著濃濃的殺意。
「你未必太自信了,揮師百萬對那些鬼怪無可奈何,卻要藉助一個僕從之手,你將我軍將士,將我魏十六置於何處?」他的聲音陰冷,一字一句的說道。
「事實就是如此,」「青冥」並不懼怕,他決定不再跟他搞什麼君臣之理,這個人太可惡,他要留便留,要走便走,誰又奈何得了他,「你不相信可以用你的百萬大軍試試,我不侍寢也不想死,我走了。」
說著轉身便走。
身後一陣沉默,「青冥」想,他一定氣得說不出話了,自己這般忤逆他,說不定一出帳便會被人五花大綁,但就算他敢動手,也未必攔得住他。
「本王確實需要你幫助,如果你真是不凡,怎麼忍心置此處百萬大軍於惡鬼包圍中而一走了之?」身後魏十六卻忽然道。
「青冥」停住,愣了愣,半晌抿嘴笑了笑,回頭看著椅子上狠狠瞪著他的魏十六,道:「王爺話風還轉得真快。
魏十六仍是瞪著他,冷聲道:「你真該殺!」
「看來,你早就知道有這些東西。」「青冥」坐在地毯上看著手中的圖,並不很逼真,但看得出畫的是那團黑霧,還有那些無形無狀的鬼影和一具具的白骨。
「那是我幾月前就得到的東西,邊境告急,東遼大舉進犯,我軍節節敗退,他們給我的理由便是這幾張圖,我本是不信的,以為那不過是為守關不利編的理由,現在看來卻是真的,」魏十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抬眼時正好能看到「青冥」的側臉,「你剛才說那些是惡鬼?」
「不錯,所謂惡鬼,都是些死得冤枉,怨氣不散的鬼,不過,一般死後萬事皆休,即使死得再冤,大多魂魄都能釋懷,只有極少才會成為惡鬼。」
「但據我所知,東遼有人操縱這些惡鬼,數量上千,每次進攻都是陰風陣陣,天地變色,方才那幾個只是東遼給我們的下馬威,你說極少,那這上千隻又是哪來的?」魏十六拿起一張圖,上面畫著無數黑影,站成方陣,如行軍一般,即使畫得粗糙,也能感覺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我也不明白,」「青冥」盯著那張圖,「而且惡鬼已無半點人性,平時極難控制,如果真有上千隻,操縱起來談何容易?除非……」
「除非怎樣?」
「除非有法器,你還記得方才黑霧中你想射中的亮點嗎?還有這面旗。」「青冥」伸手指了指圖上惡鬼方陣中央的一面軍旗,三角形狀,頂端還有個銅鈴,「鈴能招魂,又能聚集怨氣,若以怨氣為食餵養那些一般的魂魄,將它們變成惡鬼,並為已用,不是不可能,很久以前就有人這樣用過。」
「你是說前朝太子劉少安的陰陽令?聽說,能號令陰兵為他所用,現在還專門有出關於他的戲,」魏十六側著頭,看到「青冥」眼中比常人都要明亮的光華,「本王一直以為,那只是個故事,來頌揚劉少安的用兵如神。」
聽到「劉少安」三個字,「青冥」微微的垂下眸,手下意識的撫向胸口,冷冷道:「就是他。」
不知怎地,氣氛有些詭異,凡人說鬼本就將信將疑,微言聳聽,避之而唯恐不及,現在卻是當作敵情分析,說的煞有其事,連前朝的傳說也成了真實,即使方才所見確實是真,但仍是覺得很是古怪。
魏十六盯著「青冥」,似乎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知不知道,本王一向是不信鬼的,一向相信人定勝天,即使看到方才一幕,我仍是將信將疑,但不管真假,確實會讓人心生恐懼,本王尚且如此,外面的將士便更不要說了,所以方才一戰,我們已經先輸了氣勢,而行軍打仗最重要的便是氣勢。」
「你要我不要將這些說出去?」
「不止不能說,還要讓所有人相信,那一切只是巫術,而你有辦法解決,」說到這裡,他停了停,站起來,道,「巫術總沒有鬼可怕,是不是?」
「青冥」沒有答,盯著手中的圖,半晌才道:「要怎樣讓他們相信我能解決?」
「你能解決嗎?」魏十六反問。
「我不知道。」太多鬼,而且都是惡鬼,他沒有把握,「我要看了那面旗上的鈴鐺才知道。」
「先不用你對付那麼多,」魏十六擺手,「比方才那些多幾個,你可能對付?」
「青冥」摸著鼻子,其實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但他偏不想答得這麼爽快:「這個,那個……」
「明晚他們必定再來,若說削弱敵方士氣,一次是不夠的,而且今晚他們碰了你這個釘子,必須會多派人手,也好試試你的實力,把他們全部消滅怎麼樣?」魏十六不等他說完,接著道。
「這個,那個……」
「就算消滅,我也要大手筆,讓我的將士全部看到。」
「這個,那個……」
「青冥?」魏十六陰笑起來,看著「青冥」,眼波流轉間,忽然滿是挑逗之意,「我知道你是乖孩子。」
「青冥」一抖,又撫了撫自己的手臂,見魏十六的手就要向他的臉伸過來,他一陣惡寒,向後退了幾步,咬牙道:「我盡量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