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子還魂
第8章太子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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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還未醒來。
疲累的士兵們早已睡去,四周只有風聲。
「青冥」坐在帳中,看著雙目緊閉的太子,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巧合,眾里尋他,他卻來的不緊不慢。
外面的風猛的吹進來,將燭火吹得晃動,「青冥」轉頭去看,魏十六自外面走進來,已洗去了全身的狼狽,即使之前那場混戰已疲累不堪,雙眼仍炯炯有神,只有右手上包著的紗布才可以知道曾經的那場戰鬥有多慘烈。
「他還未醒嗎?」他走進來,看了眼床上的太子,總算,如「青冥」所說,他還活著,現在已經有了鼻息,只是昏睡。
「還要昏睡一段時間。」青冥看著魏十六很自然的在他旁邊坐下,之前高高在上的高深莫測似乎一下淡了許多,他是將他當作可信任的人了嗎?
「王爺不去睡嗎?」
「手疼的厲害,怎麼睡?不如,你陪我喝酒,」他像變戲法一樣自懷間拿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來,「本王宮裡帶來的美酒,保准比你之前喝的那些拙劣的燒刀子來的爽口。」說著倒了兩杯,又放下酒壺,笨拙的拿起一杯遞給「青冥」。
「青冥」不客氣的接過,送到唇邊喝了一口,果真極易上口,入口清洌,是一等一的好酒。
「你連兔肉都不捨得分給本王,本王卻是對你大方的很,是不是?」魏十六喝了一口,眼睛睨著「青冥」。
「青冥」淡笑:「王爺還真記仇,這樣吧,」她放下酒杯,「把你的右手伸過來。」
魏十六一怔:「做什麼?」
「剁下來烤著吃,反正已經廢了。」
魏十六笑了,難得的眉梢眼角儘是笑意:「能變成香噴噴的烤肉也算廢得其所了。」說著將包著紗布的手遞了過去。
手輕輕的放在「青冥」的腿上,「青冥」將層層紗布解開,他的表情漫不經心,手上卻十分小心,燭影晃動將他清秀的臉照得分外柔和,魏十六一手拿著酒杯,眼睛不自覺的定在他的臉上,顯得若有所思。
紗布被全部解開,露出可怖的手,五根手指已經完全沒有皮肉,手掌也有一半不完整了,血水自傷口處不斷的滲出,實在讓人觸目驚心。
「其實剁了也不錯,至少沒這麼嚇人是不是?」魏十六看著那隻手,自嘲道。
「青冥」卻抬頭看著魏十六道:「帶我逃難時王爺就沒想過將我扔下?或者把我當成肉盾也是不錯的?」
魏十六一笑,道:「你若成了白骨,誰來治那些惡鬼?如果真將你當成肉盾,我便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青冥」垂眸,他果然只是想著擊敗那些惡鬼,並不是重承諾,這才像他本來的樣子不是嗎?他不再言語,自懷間摸出一段七彩羽毛來,放在那五節指骨上。
咒語輕輕念出時,那段七彩羽毛化成點點光亮,將魏十六的壞手包住,只是一瞬間,魏十六甚至沒有任何感覺,那些光亮暗去,魏十六的右手已經完好無損了。
「這算是多謝王爺守護之恩,還有這美酒。」「青冥」執起酒杯向魏十六揚了揚,喝了一口,神情如常,就如同她方才所做的不過是替魏十六將解開的紗布又包好而已。
即使見多識廣,又經過了剛才的人鬼大戰,魏十六仍是神情駭然,他收回手,湊近看個仔細手,分明方才還血肉模糊,現在卻完好無損,他又將五指握緊鬆開,來回動了幾次,果真與未受傷前一樣。
他不由又看向「青冥」,竟是半晌沒有說話。
「青冥」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倒酒喝,那純美的酒味很容易讓人上隱,黑白分明的眼在燭光下越喝越亮,很快將那壺酒喝個精光。
「所以,你並非易容,而是像方才那樣用了這段羽毛?」忽然間,魏十六那隻右手伸過來,輕輕的撫在「青冥」的臉上,「怪不得那天捏你臉的時候,手感是真的,你是誰?為何要扮成青冥的樣子?」
「青冥」向後躲開,心想,他到是明白的快,坐正,道:「小人不懂王爺說什麼?」
「你別想瞞我,你別忘了本王之前還抱著你去逃命,全身都給我摸過,你是女人。」
「青冥」眉一皺,道:「我可以再將你補上去的肉去掉的。」
魏十六也是眉一皺,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手,道:「你若是內奸,本王的手廢掉便廢掉了,我先問你,你是不是六王的人?」
「不是。」
「那你在太子身邊又是為何?」
「受人之託,護太子安全。」
「誰?」
「死掉的青冥。」
若這話是前幾日說,魏十六必是不信的,此時竟然覺得這並非不可能,他盯著「青冥」,本來的劍拔弩張緩下來,他站起身,走到太子床邊,負手而立。
「若你所說是真的,你可否願意跟著本王?本王保證,以後無論怎樣,都保太子不死。」
「青冥」搖搖頭:「我答應青冥只保太子暫時安全,人命生死跟我有什麼關係,等他一醒我就要走。」
「要走?」
「嗯,許久未回家了,要去撣撣灰塵,走的時候屋頂也漏了,也要好好補補。」
「若本王硬要留你呢?」
「你攔得住我嗎?」「青冥」反問。
「我偏攔呢?」魏十六氣的咬牙,平時陰冷慣的人,在他面前竟已經發了好幾次怒,而等到回過身看到「青冥」,他竟然還在抿嘴笑,「你真該殺。」
「青冥」這回沒有頂回去,只是看著魏十六笑道:「王爺多送我幾壺美酒帶回去吧,方才的酒好喝的緊。」
魏十六應是怒極,卻反而笑了,冷冷盯著「青冥」道:「本王就算扔了也不送。」
「一壺也不送嗎?」
「不送,」魏十六向「青冥」逼近幾步,想了想,忽然問道,「你叫鳳翩?」
「青冥」一怔:「王爺怎麼知道?」
「那玉笛上刻的難道不是你的名字?」
「青冥」嘆氣:「我以為你相信那是笛子的名字。」
「笛子本來就沒有名子的,何況是這麼好聽的名字,配一支冷硬的玉笛豈不浪費?」魏十六盯著她,向她走近幾步。
「說的似乎很有道理。」「青冥」點頭,人朝後退了幾步。
魏十六一笑,忽然一伸手,手已扶在「青冥」的腰上,「本王要看你原來的樣子,女人的樣子。」他雙眼忽然發亮,灼灼盯著「青冥」。
「青冥」只覺全身一寒,後退了一步道:「其實我只是個妖怪,去了人皮就是畜生面孔。」
「畜生面孔也要看。」
「怕嚇到王爺?」
「經過方才一戰本王的膽子已經非常大了。」
「你真是固執。」
「留不住你,看看你長什麼樣總行吧?」
「都是皮囊。」
「皮囊也看。」
「王爺……」「青冥」想弄暈他開溜了,這麼難纏的王爺,以後自己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他的手不動聲色的摸近懷間,考慮著是要用讓他昏迷一個時辰的葯還是一天的。
「你們是誰?在幹什麼?」然而忽然間,一個聲音冒出來。
兩人皆是一怔,同時回頭去看。
太子已經醒了,睜著眼看著他們。
「你們是誰?」他又問了一遍,微眯的眼帶著疑惑和陌生。
「青冥」收回手,向太子跪下道:「小人是您的僕人,太子,您醒了。」
「太子?」太子的表情明顯一愣,眉微微蹙起盯著「青冥」,然後又轉開眼看著帳頂,好一會兒才道,「可能我睡太久腦子不清楚,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再休息一會兒。」
「是,」「青冥」應了一聲,看看魏十六,見他眉峰皺緊盯著床上的太子,便湊上去,輕聲道,「王爺,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出去講。」
魏十六這才移開視線,隨「青冥」一同出帳,卻在出賬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子,若有所思的出去了。
「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似乎哪裡不對勁。
「他被那些惡鬼嚇得岔了氣,我們救下他時,他的魂已經有一半離開了身體,我將他們又打了回去,所以他醒來後會不記得很多事,行為舉止也會比較怪。」「青冥」站在魏十六身旁,比他整整矮了半個頭,外面的風很大,捲起黃沙吹過來,她睜不開眼,用袖子擋著臉道。
「怎麼個怪法?」
「說不清,可能……」他心裡惦量了一下,「可能脾氣也會改變一些。」
「有這等事?」魏十六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忽然又想到什麼,道,「他已經醒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青冥」心裡在笑,不能為已用,也決不讓其他人所用,他是在趕他走了。
「明天,天一亮。」
「他」醒了,而他只要知道「他」在哪裡就好,不用為他之後的禍福操心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