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見分外眼紅(5)
這個名字一出,謝嵐山所有玩笑的心思一剎斂盡,他蹙眉,眯眼,眼神鋒利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沈流飛兵來將擋,以一雙漆黑深長的眼睛反咬住他的目光,嘴角微噙笑意,不慌不忙。
突然警車聲大作,不到一分鐘,陶龍躍氣咻咻地跑過來,老遠就沖謝嵐山喊:「阿嵐,剛剛我在廁所里發現了一把五寸長的水果刀,還有一雙燒焦的人手!」
走近以後,陶龍躍才意識到氣氛不對。看出兩個男人無聲地對峙著,他問謝嵐山:「怎麼回事?」
謝嵐山目光不動,嘴唇輕張:「這就是沈流飛。」
「天,這幅畫!」陶龍躍的視線繞到謝嵐山背後,很快就發現了那幅《黑白未錯》的系列作品,大吃一驚。
美術館廁所的兇刀與殘骸,與滅門案現場情形一模一樣的畫,還有目擊者千篇一律的與被害人關係曖昧的證詞……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沈流飛,完全符合他們對兇手的側寫。
陶龍躍當機立斷地掏了證件,來到沈流飛跟前,色厲詞嚴:「我是市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隊長陶龍躍,現在對你進行口頭傳喚,麻煩跟我們走一趟,配合一起兇殺案件的調查工作。」
多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陶隊長板起臉時,全無人民公僕的親切真摯,一雙眼睛犀利如電,臉部線條也綳得格外硬朗。還是很夠唬人的。
但唬不到沈流飛。
「嗯,《刑事訴訟法》第117條,針對現行犯,增設了口頭傳喚的措施。」儘管公安已經找上了門,自己也被當作了犯罪嫌疑人,但沈流飛語調平緩,泰然自若,「同樣,《刑訴法》也對『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進行了規定,七種情形,陶隊長能否解釋一下,我符合哪一條?」
陶龍躍語塞,沒唬住對方,反倒被對方唬住了。以往遇見這種情況,哪一回嫌疑人不是乖乖跟著自己走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上這麼個知法懂法的。
「如果我是證人,那麼強制我到庭的只能是法院,如果我是犯罪嫌疑人,麻煩兩位下次帶上拘傳證再來。」沈流飛一點沒有配合調查的意思,扭頭就走,「我還有約。失陪。」
謝嵐山目光游移,又瞥到了第一眼看見的那幅畫,上頭的女人與鮮血,彷彿鞭炮的短短引信,經沈流飛其人點燃,瞬間炸得他整個腦袋東崩西裂。
忍著頭疼,他沖他的背影喊了一聲:「等等。」
沈流飛腳步一滯,剛回過頭,謝嵐山就動手了。
警校訓練的時候,格鬥擒拿都是家常便飯,陶龍躍與謝嵐山閑來無事就切磋兩下,前者永遠負多勝少。陶龍躍一直知道謝嵐山身手不錯,在市局裡算是頭挑的,但他完全沒料到,這個沈流飛身手居然也不錯。
人跟離弦箭似的,「嗖」就出去了,謝嵐山眼疾手更快,對準對方的手腕就拿捏下去,意圖反側關節,將人擒拿帶走。
手指剛觸上對方的手臂,謝嵐山就小怔一下:一個畫家,也就是手不縛雞的藝術工作者,這手臂肌肉竟堅實得跟鐵一樣,一點不遜他們這些當刑警的。
那邊沈流飛反應也快,明明謝嵐山的手指都扣在了他的小臂上,又被他虛晃反卷一下,掙開了。
謝嵐山手臂一展,又追上去,被沈流飛極靈巧地一個格擋,沒抓著對方的要害部位,倒把襯衫扣子給扯掉下來。
同時後退兩步,彼此相隔一個安全距離,兩個人互相看著,空氣里好像全是火星渣子。
謝嵐山這會兒才注意到,沈流飛是有刺青的。一個非常誇張的圖案從左頸一直延伸至胸口,甚至還可能刺了整整一條手臂,像鳳凰或者別的什麼神鳥。像某種圖騰。
刺青約莫跟桃花一個顏色,深深淺淺的紅,濃淡不一的粉,揉在一塊,與一身雪白至晃眼的皮膚相襯,說不上來的妖冶艷麗。
低頭看了看被扯開的襯衣與暴露出來的刺青,沈流飛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看謝嵐山,語氣仍很平淡:「初次見面,也太熱情了。」
陶龍躍意識到這個行為不妥,呵斥道:「阿嵐,你幹什麼?」
「拒絕傳喚,那就強制傳喚。」謝嵐山擰了擰手腕,關節發出「咔咔」兩聲。他無視陶龍躍,沖沈流飛嘴角斜斜一揚,竟有點嬌嗔地說,「表哥,你就跟弟弟回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