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才能共十斗，一人便獨佔八斗
萬梅山莊。
梅園之中，西門吹雪長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劍卻是黑的，漆黑，狹長，古老，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凈重七斤十三兩。
明明沒有做什麼，只是靜靜的站著，但西門吹雪就如雪山之巔的頑石，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漠。
只是，若有人靠近，定然能夠發現此刻的西門吹雪，左手抓著劍柄的手微微漲紅。
眼中眸光閃爍，足以表露出西門吹雪此時的內心，絕非面上顯露的沉著。
在他的腦海之中，亦是回想起蘇州河畔上，那一名夕陽下持劍而立的少年。
也浮現出那名少年，在抬劍吹落劍身上片片落葉的動作后嘴中說出來的話。
「天不生我易長卿，萬古劍道如長夜。」
「劍道五境已成，自當劍道獨尊，一劍光寒十九州。」
那一日，夕陽如血，照在那名面容冷峻的少年的身上，卻讓西門吹雪宛若看見了晨曦破曉時的第一束光。
那樣的光芒萬丈。
也是那一日，西門吹雪忍不住上前詢問了那名少年，劍道五境。
然後，西門吹雪也從少年的口中知曉了劍道五境的前三個境界。
第一境，凡劍境，劍隨技走，手中有劍，心中無劍。
第二境，真劍境，劍隨意走，手中有劍，心中，亦有劍。
第三境，人劍境，人劍合一，人即是劍，劍即是人。
但在西門吹雪追問剩下兩個境界時，少年卻是輕輕的抬眸看了西門吹雪一眼，留下一句「待你能夠邁入人劍境后，自然能知曉後面的路。」后便離開了。
也是那一日，西門吹雪明白了自己在劍道上，達到了劍道第二境的真劍境。
也是那一日，西門吹雪，開始有了一個殺人後喜歡吹落劍上的血花的動作。
這些年，西門吹雪也命萬梅山莊的人四處打探「易長卿」的蹤跡。
也想要問問，劍道第三境后剩下的兩個境界，是什麼？
但可惜的是，那名少年，宛若天外而來，回頭便難再見。
西門吹雪沒有想到，時隔十年，竟是再一次的看見了「易長卿」這一個名字。
西門吹雪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良久，放下手中的書信轉頭看向京城的方向。
「原來，你一直在京城，也不知，現在的你，已經走到哪一步了。」
.......
京城。
名劍山莊。
書房之中，此時易家的重要人物全部聚集於內。
可說是所有，但其實加起來，也不過寥寥數人罷了。
此時此刻，包括名劍山莊的莊主易嘯天在內，目光均是鎖定在屋內一道身影上。
男子看起來二十餘歲，高挑的鼻樑、輪廓分明的臉龐和那雙如寒星般明亮的眼睛，一襲簡單的素雅的黑衣和微微皺著的眉頭更讓男子身上多了幾分青石般沉穩。
只是，沒人注意到，此時的易長卿眼底竟是茫然。
「搞什麼？葉孤城吃撐了？好端端的挑戰我幹嘛？」
這些日子，葉孤城離開白雲城挑戰易長卿的消息早已經在大明國傳開了。
名劍山莊的人雖然沒落，但終歸還是一個三流勢力。
近日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
在打聽之後，這才得知了半月前葉孤城與陸小鳳交談之事。
這時，思索了片刻，確定自己腦海中的確沒有與葉孤城交集的信息后，易長卿忍不住抬頭看向易嘯天。
「二叔，這消息是否有誤？」
葉孤城什麼人？
大宗師境高手，劍道天驕。
不管是哪一個，都是現在名劍山莊需要仰望的存在。
可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劍道天驕，卻要挑戰修為只有先天境中期的自己。
鬧呢？
這很難不讓易長卿懷疑這則消息的真實性。
面對易長卿所問，易嘯天嘆了口氣。
「消息已經在京城傳開了，而且現在京城大多數武者聚集的地方，都在談論這件事情，消息應該是真的。」
說著，易嘯天話語一轉問道：「長卿，你以前認識葉孤城？」
面對易嘯天所問，方才低著頭的易長卿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印象。」
易嘯天皺了皺眉：「既然不認識，葉孤城為何會揚言要上門挑戰你？」
易嘯天的話出口，房間內其他易家的人也相繼出聲。
「是啊！葉孤城大宗師境中期的修為，加上其劍道修為，越階而戰都是輕易而舉，無端端的為何會挑戰少莊主？」
「少莊主幼時歷練之後，別說是京城了，就連名劍山莊也鮮少離開，按理說和葉孤城這樣的人沒有交集才對，好端端的，怎麼會引來葉孤城挑戰？」
......
雖然書房內的人數並不算多，可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依舊讓書房顯得有些吵鬧。
「難道說，是葉孤城從什麼人得知了少莊主年幼時的事迹？」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遠比其他人說話的音量要小得多。
而且聲音中那不確定的口吻也表明了說話人的不確定。
可偏偏就是這句話，卻讓整個書房瞬間安靜了下來。
其他一些人怔了一下后，立刻意識到了這話指的是什麼。
霎時間，所有的人目光都重新聚集在易長卿的身上。
但不等易長卿多想，忽然發現屋內的幾位易家的長輩情緒有點不對勁。
愧疚，無奈，痛苦等情緒逐漸充斥在易家的這些人眼中。
良久，一人長嘆一聲：「都是我名劍山莊，耽誤了少莊主啊！」
有了人帶頭，其他的人也相繼出聲附和。
眼看屋內眾人的話題開始跑偏，易長卿眼皮跳了跳搖頭道：「眾位叔伯何須這樣說？小侄並未覺得名劍山莊耽擱了小侄。」
易長卿這話不說還好，一開口，一名易家長輩頓時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情。
「長卿伱又何必安慰我們？你自八歲筋骨初成開始便打磨身體，打坐不過百息不到便已經入定，一刻鐘的時間就已經捕捉到氣感，當日便凝聚出第一絲內力邁入後天十重。」
話音剛落，另外幾名易家長輩如同打開了話匣子一樣相繼出聲。
「此後短短不過三年的時間，便已經成功邁入後天境圓滿，為了擔心忽略了武學，此後你更是將注意力放在武學上，我易家《滄瀾劍法》原本不過只是玄階上品。」
「但少莊主學會後，更是以《滄瀾劍法》為基礎融合我易家其他武學，推敲出更強的招式，讓《滄瀾劍法》成為地階中品的武學。這樣的天賦，有誰能比？用「天縱奇才」來形容毫不為過。」
「當初少莊主十二歲之時，莊主帶你前往武當，途中提及了你曾經說的一句「無根無極，萬法自然」便讓張真人頓悟閉關創出了天階中品的《太極劍法》，並坦言欠你一個人情。」
「護龍山莊的鐵膽神侯更是想要收你為徒。」
「在怒蛟幫的時候，你一句「唯極於情，故能極於劍」便讓怒蛟幫的浪翻雲領悟出細雨劍意，更讓其《覆雨劍法》邁入「返璞歸真」之境」成功步入天人境。」
「當時浪翻雲浪大俠都曾言，你的天賦無雙，大明國武者才能共十斗，少莊主你一人便獨佔八斗。」
「這樁樁件件，每一件都是常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成就。」
.........
一邊說，易家的幾名族人臉上還帶有追憶。
在幾人的回憶之中，十年前的易長卿雖然年幼，卻已經早慧顯露不凡。
一舉一動雖然都顯得帶著一種輕描淡寫的姿態，可偏偏身上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氣度，讓人心中不自覺生想要仰視。
聽著面前這些易家長輩你一言我一語將年少時自己的行徑如數家珍一般一一道出，易長卿不但沒有半點自豪，反而是尷尬不已。
心中也不禁懷疑。
「難道真是以前裝逼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