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娘親舅大,活該被罵
「隨便你怎麼罵。」高建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高建成行得端坐得正,當年張桂蘭出事坐牢我去看她讓她好好改造,等她出來了好好過日子,是她嫌棄我是個癱子不願意跟我過日子的。」
「我今天拿錢出來辦她的後事,是還她二十多年的夫妻情。」高建成說完頭都不回的走了。
生產隊的人又開始議論。
「張桂蘭怕是做夢都想不到噢,最後給她體面的還是高建成。」
「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高建成真的是仁義至盡。」
「確實是,張桂蘭沒少罵高建成,一個大男人被她罵得門都村裡都不敢回,這麼多年高建成第一次回村吧?」
「可不,以後總算可以不用躲著張桂蘭了……'
杜紅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三千塊錢的原因,而是覺得這個事兒她真的不好出錢而且還不討好。
高建成走了,張八字又逮著高思文罵。
杜紅英看了他一眼,張八字……我總不能罵這個女人吧。
最主要的是他是聰明人,他有兒有女還想進杜紅英辦的廠子做事。
「紅英啊,不是我脾氣大,是姓高的做事不叫人……」
「舅舅,您也上了年紀了,凡事兒冷靜點,不要激動,好說好商量。」杜紅英提醒他:「我們是年輕人,沒操辦過這種事要幹些啥子都不懂,高思文傷心過度也有點懵,全靠你指點教導,你看他媳婦和兒子是不是……」
「高思文,把你婆娘喊回來,還有高安康,那是長孫,得喊回來端靈。」
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端靈就得靠他們。
「我請人去喊了。」
說真,高思文是真的不知道文君蘭來不來,她的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高建成拿錢出來辦後事了,不要你出錢了,你出力總可以嘛」張八字吼道:「披麻戴孝披麻戴孝,沒開靈之前你得披麻,杜紅英腰間都有麻,你的呢?」
高思文……剛回來的時候羅二娘要給他拴,被他拒絕了。
這會兒不得已,還是接過了羅二娘手上遞過來的麻拴上。
「你娘都回來了幾個小時了,你是孝子,老子沒見你給人下過一個禮。」
下禮?
高思文茫然的抬頭,他是真的不懂。
「孝子頭如狗頭,別說我這個當舅舅的來了你得跪迎,就是左鄰右居親朋好友來了,你都得下跪。」
「就是,高思文,之前我們都不好意思說得,以為你是看不起我們,既然你不懂,我們就給你說說,家裡老人過世了你就是孝子,孝子就是要下禮,來一個燒香的你就得跪著迎接……」
在鄰居老一輩人的教導下,曾經高高在上的高老師果然彎下了腰,挨個兒的給叔叔嬸嬸們單膝跪著下禮。
杜紅英則被高建林鄭明會喊到了一邊和趙叔商量後事。
「棺材買哪一種?」
都知道賣棺材的有三種,一種是真正的薄棺,就是普通的樹子鋸的薄木板子打造出來的。
一般買這種棺材的安葬的就是五保戶,或者那種家庭確實困難的人。
中等就是普通人家買的,再有一種就是有錢人買的厚實的柏木,老重了也貴一些,比薄棺幾乎貴一半。
「趙叔,買柏木棺材吧。喪事還是按以往規格來辦,該花花,不用省著。」杜紅英看到還停放在堂屋中間門板上的張桂蘭突然之間上下兩輩子的恨也就煙消雲散了:「高志遠有任務回不來送不了她最後一程,我們就出錢,爹拿出來的三千塊錢不夠餘下的我們來添。」
「紅英,你做得對。」趙叔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要說三千塊錢要買柏木棺按常規辦還真的有點難。
現在杜紅英發話了,那就不怕超標了。
「先請陰陽先生來看日子。」
「來了來了,李先生來了。」
眾人看到了李姓的陰陽先生,趙叔上前接待他。
「李老師這是……」
還沒請就來了,這信息挺靈啊?
「高建成來我家喊我來的」李陰陽道:「來嘛,說正事,孝子呢,報生辰八字。」
結果高思文根本不知道張桂蘭哪一年生哪一天生的。
「高思文,你娘就是生了一個白眼狼,親娘是哪一天生不知道,親娘多少歲也不知道,你可真是一個好兒子。」
站在旁邊的張八字又開始罵人。
「他舅舅,先不要罵了,你這個當舅舅的能記得到吧?」
趙叔知道張八字這個當舅舅的是逮著機會就要罵高思文,當舅舅的威風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一九三零年三月二十六晨時。」
讓人沒想到的是,張八字和站在旁邊的杜紅英異口同聲。
「你看看,你看看,紅英這個當兒媳婦的都記得這麼清楚,高思文,那可是你親娘……」
張八字又開始發飆了。
杜紅英心裡一點兒也不同情高思文,她能記住張桂蘭的生日也不能說她有多孝順,全是因為上輩子那點記憶。
那時候,每年張桂蘭生日自己這個兒媳婦提前幾天就張羅著泡綠豆生豆芽,頭一天就早早的去上街趕場,買肉買雞鴨魚回來走油鍋炸酥肉蒸燒白,到生日這一天天不亮就給她煮兩個荷包蛋端到床前讓她吃,祝她生日快樂;然後就開始忙活。
那時候的高家很是風光,因為有高志遠經常匯錢回來經濟條件好,又是自己的生日張桂蘭捨得花錢,每年七大姑八大姨遠親近鄰都來給她過生,每年都是四五桌的客人。
搞四五桌的菜不說,還得收洗,就她一個人在灶房裡從早忙到晚,那時候冬梅娘看不過眼也會進灶房幫她洗碗。
付出那麼多卻依然沒把她看上眼,在她眼裡還是那個不會下蛋的雞。
眼睛瞎嫁錯了人進錯了門,卻沒有勇氣離開,想起這些杜紅英就覺得自己蠢。
「紅英,你看選哪一個日子。」趙叔問。
杜紅英回過神,她什麼都沒聽。
「是這樣子的,明天有個日子,但是明天上山太趕了,你看現在天都快黑了,挖金井都搞不贏,道場也沒做。」
「另一個日子呢?」
「五天後。」趙叔道:「天氣大,停五天會臭。如果要停五天,還是得去殯儀館租冰棺。」
明天時間來不及,其實就只有五天後這個選擇,轉頭一看高思文人都沒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