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世界很小——所以懂得對細微的事

第7章 我的世界很小——所以懂得對細微的事

第7章我的世界很小——所以懂得對細微的事情微笑(2)

它更像是一場長途的跋涉,壯志雄心或許曾經促使你啟程,卻無法幫助你對抗旅途中的沉悶和單調。所以我們常常倒退,常常按下暫停鍵,我們在減肥的夜裡吃膨化食品,在刪了號碼后再發簡訊,為說走就走的旅行整理過行李,卻最終還是生活在了此處。

可是那不丟臉,我們不能大刀闊斧地改變些什麼,我們只是在命運的核桃上細細雕刻,每一刀都需要勇氣,所以你要是受不了那疼,說等等我再緩一緩,那也沒什麼。

4

沒錯的,那是個很有名的寓言故事。傳說能爬上金字塔頂端的只有兩種動物,一是飛鷹,二是蝸牛。

飛鷹掠過金字塔只需短短几秒的勇氣,而蝸牛,卻需要耗盡一生的光陰。它們走走停停,每天都努力地給自己製造驚喜,在貧瘠的生命里開出瘦瘦的花,然後沒出息地驚叫起來。它們和鬧脾氣的左腳和解,在不想出發的清晨勸說自己上路,它們活得不像一桿衝鋒槍,不夠堅決也不夠好萊塢,可是它們所需要的勇氣,一點也不比老鷹少。

或許到了最後一刻,蝸牛都沒有觸摸到金字塔的頂端,或許它行到了半路,卻又折返,或許它不夠格寫進童話里,被孩子們敬佩。

可是啊,它記得它跟自己對話的那些晚上,也記得看到小花的驚喜感,還記得如何小心翼翼地繞開一顆小石頭,它跟從前的蝸牛,已經不一樣了。

5

我不知道那個男生後來怎麼樣,也許他真的鷹擊長空,也許就像你我一樣,被一篇雞湯文激起點什麼,過了幾天又平復。去過一些地方,見過壯美景象,卻還是回到原地,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中計較出成長的模樣。

我也不想責怪當年那個主旋律的女同學,為什麼不接過那幾根軟軟面。那時候的她只相信童話的第一個版本,覺得人生就該唱著「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一路高歌猛進,她沒有觀察過蝸牛爬行的姿態,也沒有跟自己談判的經驗,那些事要等到很後來,她才會慢慢明白。

——你不需要華麗跌倒微笑爬起含淚說不痛,你大可以坐在地上嚎啕一會兒。

——你不需要說走就走頭髮甩甩瀟洒說拜拜,你大可以在門口徘徊一會兒等著誰拉住你的手。

——你不需要活成一部電視劇,讓旁人眼含熱淚點頭贊好,從你的逆境中獲得滿足感,從你的拼搏中提取正能量。

你不過是一隻蝸牛,你當然有權利縮回去一會,停留一會。

你快樂就好。

忠於自己並且熱愛自己

文/田媛

昨晚和安老師微信聊,我說其實比起愛情,我更願意和別人聊聊人生。可我不敢寫一些關乎三觀的事兒,害怕有太大的聲音抨擊,太多的人跳出來,殺我個猝不及防,我實在害怕站在風口浪尖上。安老師說:「人怎麼會因為怕浸濕自己而不過河呢。」

1

這個暑假我已經被交代出去了,去西南偏遠山區支教。

據說那個村落的人們從不掩門,小孩子可以在夜裡不打燈地奔跑,山川河流好像永遠不會變換。

在還沒報名的時候,我就給我媽說了我要去支教這個想法。我媽當時在電話里的第一反應是,你不知道那裡經常有泥石流什麼的嗎?

這些年我做過許多讓爸媽頭疼的事,比如類似於私奔的旅行,比如堅持要高考復讀,我媽都完完全全依著我,都不曾阻攔什麼。這是頭一回我在她的話語里讀出了「拒絕」的意味。

電話末了,我媽說:「你要少做讓家裡人操心的事情。」

我一下子興趣索然。

當晚臨近11點,我媽又打來電話:「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也不懂這個,你自己決定。」我媽多年來保持著早上6點起,晚上10點睡的習慣。

這天底下我最該感謝的,是我媽。

然後就是忙忙碌碌的面試。擠破頭皮擠進第三輪。支教協會的會長在四個女生之間取捨不下,這畢竟關係到西南偏遠山區的人民將從誰的眼睛里讀懂大山外的新世界,一點兒也馬虎不得。

當時會長靠在椅背上,問我們四個:「如果一個小男孩的家長因為家庭貧困不讓他去上學,你怎麼辦呢?」

「那該問問那個小男孩自己想不想上學啊?」一個同面試的圓滾滾的女孩兒問。眼裡滿是不曾被生活的磨難強暴過的單純。

「他自己也不知道。」會長說。

「努力說服他的家長啊。」「找相關部門資助他。」「或許我們可以幫助他,反正他的學費開銷也不大。」什麼樣的聲音都有。這是一群二十歲的女孩在用不曾被生活絆倒過的心衡量著大山深處的苦難。

「一定要讓他上學嗎?如果家裡確實沒有經濟來源,如果小男孩還有更擅長學習的弟弟妹妹,如果他身強體壯以後可以打工賺錢養活妻兒並疼愛他們,那上學一定是必須嗎?」

忽然大家都不說話了。整個屋子靜得出奇,像是所有的聲響都被空氣吸走了一樣。

這世上的事沒有什麼是必須的。

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努力走出大山呢。

註定有些孩子要永遠告別大山,去往一個燈火如晝的城市,兢兢業業地奮鬥一生,然後世代紮根於此。也註定有些孩子是要永遠停留在大山深處的,他們要與白雲流水做伴。

走出的人理應對生活充滿感激,而未能告別大山的孩子也該對生活充滿熱愛,那裡有淳樸的愛和廣闊的自由。有許多城市中遇不到的親如一家。

「要告訴小男孩,如果可以讀書,便要努力走出大山,去採摘一個更新奇的世界。如果沒有走出大山,要記得,要記得接受自己的現狀,忠於自己,並且熱愛自己。這與你在大山內外沒什麼關係。」

對於支教,我最怕的就是我們去帶給了他們願望與力量,他們多年後卻未能如願看到多年前曾被描述過的城市。

想到這裡真讓人感到絕望。

2

你別跟我提處女不處女的事兒。我的態度依然是,忠於自己,並且熱愛自己。

態度和心紮根在你自己身上。我說守身,總有人會大聲呵斥我不懂情到濃處和人生疾苦,我說不該放浪形骸,總有姑娘會自己掀起裙子。

我和他在鳳凰古城的時候,我們住在臨江的房子前。夜幕里我坐在床邊,看水面燈火閃閃,有那麼一刻,我認為人生大抵如此。

他坐在我身旁,說,你有想過這輩子就跟著我嗎。

那年我倆十九歲。

我沒有回答,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看到太多我擔當不起的期許。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愛到我堅信天荒地老的地步。畢竟我已是成年,深知有許多日日企盼而終於做不到的事情,未來的我是否後悔此刻呢。

我糾結的算盤還沒打完。他忽然把我撲倒。

我的本能讓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

那一刻大抵是我不如想象里的深愛,也大抵是太清醒太過於克制。

我坐起來,頓了頓說,你抽根煙吧。

他抽了一宿的煙,我看了一晚的電視。一夜無話。

後來我們分手了,然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我後來想過很多次關於這個「該不該」的答案,到最後也沒得出個確定的所以然來。

私以為,這個話題沒有答案。讓自己信服就好。當掀起裙子的時候要忠於自己的想法,確保在什麼情況下都可以熱愛自己。

後來閨蜜問我,該不該和男友滾床單,我說不要。「當你問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在猶豫了。」

我媽沒讀過多少書,但是她用她的人生歷練和歲月沉積的下的經驗告訴過我:當在現狀和改變之間猶豫不決時,暫時維持現狀是不會出錯的。

我並不是克制情慾,只是覺得性愛實在是一件美妙到水到渠成的事兒。你怎麼能拿到天平上反覆掂量呢。

我完全能理解和尊重這種不能輕易撼動的古老的價值觀。也著實深深地為我們被這個桎梏所圈禁而感到遺憾。

「不管你做沒做,最後的底線要有,真的出了問題還有我。」我只能給她留下這麼一句話。

3

在我還年少輕狂的2013年夏天,有幸讀了《親愛的安德烈》。龍應台的睿智與幽默早被我拋之腦後,唯有一個片段讓我印象出奇深刻:

你說:「媽,你要清楚接受一個事實,就是,你有一個極其平庸的兒子。」

你坐在陽台的椅子里,背對著大海,清晨三點,你點起煙。

在很小的時候,我總幻想:我會突然掌握輕功這門高超技藝,然後飛檐走壁,騰雲駕霧,在半空中哈哈大笑地看著同學們目瞪口呆的樣子。那感覺真是爽爆了!日復一日,我連輕功的皮毛都沒領悟,這個幻想終於在歲月車輪的碾壓下被淪為「意淫」。

再大一些,我看著電視里的羨煞旁人的電影明星,總覺得比他們不如只是因為我年紀小。我長大了也會那樣光彩奪目。是的,我幼稚而固執地這樣認為。當我眼睜睜看著一批批當紅藝人,甚至女優們與我的年紀的差值越來越小時,我才開始意識到:我終究,只是個極其平庸的人。

這實在不是厭世的觀點,而是歷經世事重重后的我終於可以在承認自己平庸的同時,學會忠於自己,並且熱愛自己。

我自負過,自負是一種覺得自己處處甩別人好幾條大街,骨子裡卻充滿了現實不得所願的悵惘的複雜情緒。

我也自卑過,自卑的人內心處處有一桿秤,別人總無心作比,自己卻要把秤砣放進別人那一側。

後來在知乎上看到一個問題:一個到二十歲還依然庸庸碌碌的人,還有救嗎?

我回答說,你要學會忠於自己,並熱愛自己。

坦然接受許多人比自己優秀,許多人比自己懂得剋制,許多人比自己努力。也坦然接受許多比自己有才華的人卻沒有自己的條件,許多比自己更珍惜生命的人卻不如自己生活。

你才二十歲,未來很長。

我們都是這大千世界里的凡夫俗子。我們都要經歷一段自認為很了不起的英雄主義,然後再費儘力氣爬過一條布滿挫折的荊棘,最後摒棄那些可笑的自尊與自以為是。

要告別內心敏感的自我。

忠於自己,並且熱愛自己。

梧桐是棵相思樹

文/午歌

我的家鄉在華北平原中部,那裡到處生長著高大茂盛的梧桐樹,有時遠遠望到一樹梧桐,優柔的舒展枝葉,在蒼莽的天地間,顧自招搖,一種對家的感應倏然騰起,腳下的步子也便結實起來。

我三歲時隨爺爺、奶奶一起搬進新居,單元門的門口就栽植著兩株梧桐。起初他們只有碗口大小,後來竟發福生了水桶腰,到了現在,二十幾年光陰,兩個成年人也無法將其合抱。那時,奶奶總在樹下喂我小米粥,一勺一勺,偶爾我頑皮地圍著桐樹跑圈圈,奶奶竟能繞過樹榦,一把從容地抓到我。

一進4月,便不得了,一樹淡黃色的細花從枝條間瘋長出來,一夜就能掛滿枝頭,張燈結綵一般。那花帶著甜滋滋的香味,迎風能飄得老遠,整個城市似乎都沉浸在這種喜慶的味道中。偶爾會落雨,雨點砸在花蕊上,溶下花蜜,倒翻花冠,飛濺在樹下人們的衣服上,仍是香香粘粘的千絲萬縷,柔腸百結。

梧桐樹是先開花,再發葉的樹種。抽芽后的梧桐樹枝煞是可愛,嫩嫩的芽苞,從棕青色的枝條上橫逸出來,像古時孩童頭頂頑劣的總角。那種清新黃綠色,在東南風乍起時,仿若翠微欲滴的眼淚,凝結在高處,欲說還休。

那年我已五歲,常聽住在樓上的小叔在梧桐樹下晨讀。臨近高考,他起得很早,打開收音機,想來大約是誦讀著:「Ilovemycountry,Ilovemymotherland!」一般的句子。我人生第一次聽到了英語,那聲音是捲曲的,舒緩的,美極了,像一場沉靜而綿密的梧桐夜雨。

母親常說,小叔極用功,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學,一定會有一個好前程。

到了8月,梧桐樹的葉子渾然肥厚起來,像二師兄招搖的大耳。樹冠峻拔,風華正茂,樹蔭遮天蔽日,引來一樹嘰嘰喳喳的麻雀聒噪。學校里傳來消息,一向成績很好的小叔高考失利了,印象里,我從未看到他在家裡唉聲嘆氣過。他每天仍起得很早,打開收音機,端坐在樹下。麻雀依然吵嚷,偶爾有粉嫩的喇叭形的花朵從樹頂滑下,只是我再未聽到過,他美如梧桐雨落般朗讀著英語。

小叔在隔年成婚,那時他已經在市裡的郵電局上班。婚宴就擺在兩顆梧桐樹下搭起的帆布棚里,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客人,吵吵鬧鬧勝過樹頂的麻雀,灶台上的燉肉香與米香也很快淹沒了梧桐樹上那甜滋滋的味道,我沿著粗壯的樹冠爬上去,看到二樓紗帳里端坐在床角的新娘子。她施了淡薄的脂粉,打著淺淺的腮紅,看到我,遠遠地笑起來。臉上的雀斑霎時從粉底中蹦跳出來,又匍匐進去,像一株在夜空下粲然的禮花。

又隔年後,禮花嬸子生下了小弟。小弟的哭聲很大,甚至有時在雷雨夜,在疾風扭得梧桐樹冠吱呀作響時,我都能清晰地辨識出他的哭喊。禮花嬸子怕小弟餓到,奶水餵食得很是及時,也因此,小弟尿床的本事卓絕,在家裡曬不下尿布時,就到樓下的兩個梧桐樹間,拉一條細細長長的鐵絲。於是一架尿布齊整整地掛滿樹間,彷彿迎風招展的人生,就此揚帆遠航。

那些年,那些梧桐樹下的日子,花香,鳥語,琅琅的書聲和透過墨綠色葉子打在尿布上明晃晃的光斑一起,見證了我孩提時代的萬物生長,輕靈澄澈彷彿纖塵不染,悠然無慮似乎不會老去,只可惜,轉眼我們就長大了。

大學的校園裡,也栽植著很多的梧桐樹。尤其在宿舍樓前,尤其是女生的宿舍樓前。

到了晚上,校園的情侶們軋完馬路和操場,趕著宿舍樓上鎖前,就在梧桐樹下完成最後的纏綿。

女生們常羞赧沉靜,倚樹而思;男同學則目光如炬,遠遠看,只彷彿一個人傻乎乎地對著一株梧桐樹侃侃而談。到了熄燈時間,宿管阿姨一嗓子戳破大天:「姑娘們,到點啦,送客吧!」

於是女同學們紛紛從樹榦間幻化出人形,或驚鴻一瞥,或深情一吻地做完最後的禮儀,然後像追隨暖流產卵的鮭魚一般,迅速回遊。最妙的是在六七月,花香旖旎,風間甜膩,天上塗畫著一抹特侖蘇的月,女生們從寢室的窗欞里最後探出頭來,牛初乳一般的月光泄了滿樹滿地,窗外的男生們,已然熟稔地銜上一支煙,火光點點,在梧桐樹下散開遊走,像扶搖在夜色的螢火蟲。

或許世間最美的愛情不是白頭偕老,而是在那一瞬,我已然決定和你老下去。

只可惜我那時的女友遠在千里之外的南國。我偶爾瞅得宿舍樓外樹下纏綿的情侶,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跳上火車,遠涉江湖,一夜間晃蕩到她的身邊。再後來,她真的在暑假來學校看我,那時滿樹的梧桐花開得正烈,淡紫色花冠鑲著粉白的花瓣,壯碩豐盈,像響鈴一般招搖。

我返回宿舍換衣服時,特意窗戶里望下來,她沉靜立在樹下,看到我,淺淺地笑起來。我甚至清楚地記得,那一刻,滿樹紫色的桐花,亮了。

大四時我跨專業考研,常常趕早在學校南門的桐樹林里晨讀,朗誦:「Ilovemygirl,Ilovemyfuture!」一般的句子。桐葉已然變得焦黃,被西北風一捋,酥脆地飄散在風中,喳喳作響。

孟郊在《烈女操》中寫:「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像諸多勞燕分飛的學生情侶一樣,我在畢業前夕也和我的女友分手了。她打電話來問我,之前寫過的那些情信怎麼辦,要不要退給她?

那年3月里,學校里組織了一次遠赴西柏坡的植樹活動。我在一株梧桐樹下,將所有的情信打包埋在樹根旁。親手培土掩埋,洒水澆灌。不知多年之後,這株多情的梧桐,是否能開得如《詩經》中勾描的那般「菶菶萋萋,雍雍喈喈」,在某個寂靜黃昏,或璀璨月下,獨辟濃蔭,顧影自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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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很小,但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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