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魂移異世初遇險(2)
第3章魂移異世初遇險(2)
原來白王姓花名擎蒼,是老先帝爺的三子,現封在允州為王,鎮守南疆,同鎮守北漠的將軍百里為當朝雙璧。先皇早崩,當今皇上年幼之時,他便以皇叔的身份奉遺詔同丞相臨朝攝政,等到兩年前皇上親政,白王便自請回到封地,為國守疆。而那黃金紋章的花紋,便是白王的家徽。
白王身份尊貴又手握重兵,不可不謂是權傾朝野,也就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權臣啊。葉芙蓉雖說不至於厭惡權臣,但是好感也談不上。
「嘶……」葉芙蓉甩甩手,挽好結,剪了線后將繃子取下。古時行程艱苦又無趣,她又不習慣只吃不做事,索性學著做女紅打發時間。
綉月拿過她繡的手帕,抿嘴一笑,虧得她耐性好,一遍遍拆一遍遍繡的,「管針線的婆子倒是好說話,但是你若是想進內院,怕是有些難了。」
葉芙蓉笑笑,「我就是想圖個差事罷了。」現在,她已經能將這些侍女的言談舉止學好七八分了。
「王爺對下人向來優容,現如今王爺身邊沒有旁人,府里的事情都是管家管著,他為人公道,只要安心做事,王府最是安穩了。」綉月笑道。
明鶯年紀更小些,也不過才十二三歲的模樣,進王府不過月余,奇怪地問道:「綉月姐姐,咱們王爺一表人才,為何現在還未娶親?」
綉月戳了她額頭一把,「小丫頭,這是你該問的嗎。」
明鶯吐吐舌頭,裝作害怕的模樣,綉月撲哧一下笑出來,道:「據說是之前孝仁皇后給王爺賜過婚,可惜那家姑娘福分太淺,全家出門踏青,遇上了崖崩……現在王爺又駐守邊疆,所以才耽誤了。咦?芙蓉,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坐了一天車了,身子都僵了,我動一下。」葉芙蓉此時已是躺在馬車上,雙手抱頭,做著仰卧起坐。她小心地調整著呼吸,盡量用腹部力氣將身體引起。
雖然這身子柔韌度不錯,但力度與耐力實在太差了,她必須儘快、儘可能地將這身體鍛煉好。像在葉府門前,被人壓製得半點還手能力也沒有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發生。
綉月與明鶯同她相處已久,已經習慣了她三五不時的奇異之舉,倒也沒有太過驚訝,仍舊自顧自地做事去了。
「你是說,她一直在做奇怪的舉動?」
聽完侍衛所報,白王看著手裡葉芙蓉綉好的帕子,半晌沒有作聲。真是嘆為觀止啊!從來沒有看到過手工如此之差的帕子。
一旁的周沐霖已是自己動手,取了薄胎瓷的茶具,過了頭道水,才倒於自己同花擎蒼各自一杯。周沐霖好茶,手上功夫也十分地道,這茶泡出來茶色明亮,蜜黃如琥珀,入口酣厚柔潤,香氣直入肺腑。
白王不由贊道:「好茶。」
「得瑟你自己這兒有好貨了不是。」周沐霖同他師出同門,彼此十分投機親厚,說話也不拘緊。趁著他回南疆的路上,過來小聚幾日。
此時時日已晚,離南疆也不過半個月路程,倒不急著再趕路,便住在當地官員安排的宿處。白王一笑,「這是今年新供的金駿眉,我本想說,你若是喜歡便取去二兩,但是一想,如此一來,怕是半年也見不著你人了。」
「那倒不會,二兩哪夠半年之需。」
周沐霖搖頭晃腦地笑著,看白王親自沏過一水,道:「那葉家人據說也好窮享受,你可留著心,有好茶替我攢著。」
這小師弟寄情于山水,胸中雖有溝壑,卻無入仕之心,時出驚人之言。
白王對他寬容,由得周沐霖隨性說話,只是笑笑。
周沐霖反問道:「否則你這回京一趟做什麼?半點好處沒撈著,倒是逼得朝里朝外有些個人,提起你就恨不得咬你一口肉去。」
「我又沒躲起來,這麼多年,受的傷哪一處是咬出來的?」
白王飲乾杯中的茶,「大氏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那幫子人不想著解決外憂,反倒喜歡尋我的不痛快,若是我倒了,難不成還把百里調過來守南疆不成?」
周沐霖聽罷哈哈大笑,「百里比你聰明,能不回京便不回京,也不會回了京還攬上些爛攤子。你可知道葉家一倒,王柱維那幾個翰林走得極近了。」
「我這一堆子事還煩惱從何處下手呢,管他們幾個酸書生喝酒做甚。」
白王一哂,「再說了,有何用,杯水車薪。」
周沐霖知道他心裡對於清田一事仍舊記掛,只是這事情牽扯過大,現在皇上又已親政,愈發是掣肘頗多,便勸解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著如何充備軍力,能一舉打到大氏稱臣,保南疆安全,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氏之強悍且先不談,你要從太后皇上手裡刮錢,又要自那些人身上割肉,這些事情都非易事,需要好好謀划才是。」
「謀划?準備個三五十年圖謀清楚?南疆的子民難道要不停重複四年前的月城悲劇嗎?」白王將茶杯往桌上一頓。
大氏國每年都會對南疆進行小規模殺掠搶奪,而四年前,趁著南疆老元帥病故,新帥不熟當地情形之際,大氏國傾巢出動,長驅直入,若不是白王帶病親率大軍出迎,斬大氏國領軍元帥於泗水,局面將不可控制,可是他到底是遲了一步,大氏沿途殺戮搶奪,其中以月城最為悲慘,一城人幾乎被屠戮殆盡,焚城之火燒了三天三夜。
此事無疑是元狩朝的奇恥大辱。
周沐霖又豈會不知,「現在謝羽加緊訓練著隨影軍,這支精銳之師是你的心血,我相信只要隨影軍能夠成熟,我們就有殲滅大氏的力量。對於這一點,我相信皇太后和皇上心裡自然是透亮的。」
白王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話縱然是周沐霖,他也不便再多提,便擺擺手,不提罷了。過了一會兒,他似是想到些什麼,又展了展眉,岔開話題,「老師呢?」
「精神挺好,罵起人來中氣十足,尋常人哪敢過去找不痛快。」
周沐霖彷彿知他心中所想,「你知道老師的性子,是非最是分明,縱是他對你行事並非處處贊成,但有老師在朝,你很多事情可無後顧之憂。不過你現在要考慮的倒不是這個,最近師娘常常念你,為你操心更多呢。」周沐霖笑得很是狡黠。
白王無奈地瞄了他一眼,重將茶斟滿,端著茶杯並不作聲,周沐霖哪管這些,反倒湊得更近,「現在找著的那位,可真的是葉家小姐嗎?當初的事兒就出得蹊蹺,那山崖土質並不稀鬆,樹林豐茂,又無降水,怎麼就突然崖崩了,一家人連屍身都沒找著。現如今,你抄趟葉府,竟然把葉家小姐抄出來了,事情是否有些太過湊巧。」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白王手裡攥著那枚玉佩,這玉佩本是孝仁皇后的隨身之物,當初她親手將其送給葉夫人作聘禮。這玉佩不過寸余,雕工卻是一等一的精巧,背後的花紋更是天然生成了一個花字,是以他第一眼便看出來真偽。
可若說那葉芙蓉就是本尊,整件事又疑點重重。且不說葉芙蓉怎麼死裡逃生,去了葉家,據聞葉芙蓉本人不僅花容月貌,琴棋書畫女紅更是無一不通,現在的葉芙蓉看起來可不大像啊……
「先帶著吧,若是不管,有人想趁機節外生枝更是麻煩,我這當頭還要忙著其他的事情,顧不上那些,還是穩妥些好。」白王沉吟片刻,終是下了定論。
此時夜色極晚,周沐霖正準備告辭,只聽到外面忽然喧嘩起來,謝羽叩了兩下門之後徑直進來,「王爺、周公子,有刺客妄圖襲擊,現在屬下正派人追捕。」
白王面色淡然,這種事情每年都要來個幾起,他也不以為意,起身撣撣衣服,朝外走去,「有幾人?」
「現在一共見著五人,屬下擒住了三人,剩下兩人見逃出無望,便慌不擇路地逃進了西院。」
白王微一皺眉,那地方是粗使雜役所住的地方,可現在,也是葉芙蓉所住的地方。她雖然身上諸多疑點,但若其真是「葉芙蓉」,那也就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未來的白王妃了。
「過去看看。」白王轉身朝西院過去。
西院此時已被白王親衛重重圍住,但院門緊鎖,看不到裡面情形,親衛也不敢輕舉妄動,以他們征戰沙場之能力,衝進去倒是容易,可萬一要是裡面的兇徒破罐子破摔,下手殺了裡面的人質怎麼辦?裡面有三名人質,其中一個,正好就是葉芙蓉。
「王爺,現在葉姑娘在裡面,我們投鼠忌器,如今只得靜觀其變,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謝羽對白王稟奏道:「其中一名兇徒已被屬下所傷,以傷勢看來,必定撐不了多長時間。」
謝羽自幼便隨侍白王,既是屬下又是朋友,自然也是在場為數不多,知道葉芙蓉尷尬身份的人。
白王並不言語,朝裡面又看了兩眼,才淡淡地說道:「問他們要什麼。」他的意思自然是拖延時間,謝羽見白王轉身離開,忙吩咐副將主持大局,他自己帶上幾人跟在白王身後,豈料白王身形一轉,竟是走入了僕役所走的通道之中。
但凡大戶人家,每間屋子都有僕役所走的通道,以便同主人隔開,這屋子也不例外,雖然通道沒辦法直接進入到屋子內,卻可以隔著一道有菱花窗的牆看到屋內情形。這裡謝羽自然也知道,只是這牆為石砌,而且高達數丈,反而不如前門好突破。
屋內有一抹如豆油光,兩名身著黑衣的男子,一人站在門前,神情緊張地透過門縫往外張望,另一人則是手捂腹部,臉色痛苦,坐在桌前,皆是射箭的死角,而靠近牆角,則是此次被俘的三個小丫環,其中一人好似手臂被兇徒砍傷,與另一名嚶嚶哭著的小姑娘依偎在一起,剩下的那一個,則是緊緊按在被砍傷的丫環身上,只見她身形嬌弱,小巧細緻的臉孔,在燈光之下映出頰旁一抹血色,可卻絲毫不見慌張,有條不紊地替那受傷的丫環包紮好胳膊。
「王爺?還是將弓箭手調來吧。」謝羽見狀,提議道。
白王卻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只聽葉芙蓉緩緩開口,「我叫葉芙蓉,這是我的朋友綉月和明鶯。」
「閉嘴!老子才不關心你們叫什麼!」站在門口的黑衣人戾聲吼道,他手中拿著的刀刃上還有血痕,似乎下一秒就會砍到葉芙蓉身上。
「這屋子裡面有水,需要我給你們倒一杯嗎?你的朋友流了很多血。」葉芙蓉卻仍舊保持著鎮靜,緩慢的語調帶著安撫的意味。
持刀的黑衣人回頭怒視葉芙蓉,可他也在猶豫,比起綉月在胳膊上的傷口,另一個黑衣人明顯是傷到了要害,他雖然坐在那裡,可是血已經浸透黑衣,在身下滴成了一個小血窪,拿刀的黑衣人見狀,咬牙點頭,「你,去看看他!」
葉芙蓉乖乖地準備站起來,綉月怕極了,忙拉了她一把,葉芙蓉回了她一個微笑,然後慢慢走向受傷的刺客,絲毫沒有刺激到一直瞪著她、血紅著雙眼的黑衣人。
謝羽看著葉芙蓉倒好水,遞給黑衣人,不禁皺眉道:「這丫頭到底是哪邊的,現在竟然去幫他們?還告訴他們她的名字?」
豈料白王卻是嘴角微彎,露出一絲笑來,這葉芙蓉倒是比他想的有趣多了,適才那綉月怕就是反抗了黑衣人,才會被砍傷手臂,葉芙蓉卻是明白,她一介女流,又帶了兩個拖油瓶,硬碰硬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才選擇與之周旋,而告之名字,正是取得信任與交流的第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