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卓悅不排斥同性戀,覺得那不過是另一種相愛方式,但他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他在戲劇學院讀書時交過女朋友,儘管沒有發生過實質性的關係,但在親吻的時候他是有感覺的,那種衝動源自男人的本能。
而此刻,他卻因為目睹兩個男人的SM行為而產生了相同的衝動。那慾望就如逢著春風的野草般放肆生長,當他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撫弄性器的時候,渾身一顫,起身衝進了浴室。
因為這種事自慰實在讓他難以接受。他將自己用冷水澆了個透徹,總算將那股邪火壓了下去。第二天他醒過來的時候腦袋一片昏沉,呼吸也粗重阻滯。
他感冒了。
卓悅硬撐著起床,簡單洗漱之後下樓吃早餐。看見方明衍的時候臉上紅了紅,道了聲「早」便轉開視線。
「臉色這麼差,沒睡好?」男人喝著咖啡問。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喝了一小碗粥便又回到房間里去背台詞了。
方明衍沖著他的背影無聲地勾了勾唇。今天他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用過早餐便去了公司。等他下午回來的時候,管家周池說:「明少,卓先生中午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又說晚飯不用叫他,您看……」
「我上去看看。」
男人站在客房門外敲了敲,沒有動靜。推門進去,房間里沒開燈有些昏暗,他環顧一圈沒看見人,一愣,片刻才發現窗邊的單人沙發上有一坨被子。走近細看,被子裡面卷著一個蜷成一團的人。卓悅就這樣像個粽子一樣歪著腦袋睡熟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卓悅。」方明衍輕喚了一聲。
對方眉心動了動,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彷彿才認出來似地喚道:「方明衍。」
「該吃飯了。」
「我不想吃。」他的聲音悶悶的。
「為什麼不想吃?廚師做的不合口味?」
卓悅沒說話,往被子里縮了縮。
男人這才察覺出不對來,探手貼上他的額頭,眉心一蹙:「你在發燒,為什麼不告訴我?」說著便要將那條被子扒開,「我陪你去醫院。」
「……我不去。」卓悅死死將那被子抓住,像只咬住骨頭的兇狠小狗,「我不去醫院……」
方明衍被他執拗的態度逗笑了:「為什麼不去?」
「我只是感冒,睡一覺就好了。我不需要去那裡……」他到底精神不濟,窩在沙發上沉重地呼吸。
「是不是感冒需要醫生來界定。」
「我不去,不去……」
面對他的堅持男人有些無奈,將他連著被子橫抱起來放在床上。離開片刻提了只藥箱進來,用溫度計測了耳溫。「38.5度。房間里的溫度是恆定的,你為什麼會感冒?」見他不說話,故意道,「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把你連人帶被子一起送到醫院去。」
卓悅躺著,臉上是因為生病而不正常的緋紅:「我昨天洗了冷水澡。」
方明衍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瞭然地彎了彎唇,沒追問下去,打了電話給私人醫生。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穿著白大褂上門看診,確認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開了些葯便走了。
男人強迫他吃了幾口熱粥,然後服了退燒藥,將一個小冰袋放在他額上降溫,開玩笑道:「洗涼水澡,你倒是很禁慾。」
卓悅昏昏沉沉的,也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嗯了一聲,合目睡去。他的睫毛很長,在呼吸間輕輕顫著,像小昆蟲的翅膀。
方明衍看著陷在柔軟枕頭裡的英俊睡臉,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頰,微笑起來。這隻好奇的小動物實在不善於藏匿自己的蹤跡。為了讓主人全面掌握奴隸的行為,籠子的牆面上嵌入了許多不同角度的稜鏡。從卓悅出現在四樓樓梯口的那一瞬,就已經暴露了行蹤。讓方明衍意外的是,他看著他們的行為,眼裡並沒有厭憎和排斥,而是從驚訝中一點一點的紅了臉,最後悄無聲息地偷偷跑掉。現在看來,他產生了慾望,並且沒有通過自慰來解決,而是沖了冷水澡。
實在有趣。
卓悅的體質本來就不太好,最近又是被人追債,又是差點獻身,又是緊張試鏡,弄得身心俱憊,好容易在方明衍的羽翼下稍微緩和了一些,元氣還沒補回來,讓感冒折騰得夠嗆,反反覆復地發燒,足足三天才將溫度壓了下去。
他睜開眼,望著靠在床頭看報告的男人。對方耐心細緻的親自照顧了他三天,他心裡有許多感激,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房間里很安靜。直到方明衍感覺到他的視線,低頭問:「醒了,渴嗎?」
卓悅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很抱歉。」
男人笑笑,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覺得過意不去就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