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好壞先生
星耀大賞在一片混亂中草草收場,給聶志煊頒獎的總導演估計今晚會失眠。
據說舉報聶濤的「知情人士」已將資料呈交給上級,五個億的巨大金額,稅務局必將介入調查。
若情況屬實,聶濤基本沒有復出的可能了。
熱搜上關於此事的詞條一個接一個,連近期最熱的使壞cp都被搶了風頭,「捧臉殺」被擠到了十名開外。
粉絲很懂事,不在此刻喧賓奪主,努力降低自家存在感,讓網友的注意力集中到偷稅漏稅事件上去。
然而有些網友卻主動將此事與譚郁時聯繫到了一起:
「譚郁時運氣真好啊,自己不費一兵一卒,老天就替他收拾了一個擋路的小人。」
喬懷清把這條帖子念給了譚郁時聽:「譚老師,大家都以為你是完美受害者,誰能想到你其實是復仇者,太會偽裝了。」
譚郁時回頭:「別管他們了,你困嗎?我讓陶源先送你回家吧。」
喬懷清躺在沙發上刷手機:「沒事,反正明天周日,你先忙你的。」
星耀大賞結束后,他倆都沒回家,直接上譚郁時的工作室來了,齊芳一晚上沒閑過,此刻仍在監督網上的輿論風向。
「上回咱們釣出聶濤養的營銷號真是明智之舉,起訴的起訴,禁言的禁言,現在沒有一個人幫他洗白,哈哈。」
齊芳樂得眉飛色舞,畢竟老闆說了,這事兒辦成之後發她七位數獎金,她連帶著對幫忙的喬懷清也另眼相看了不少。
「你倆也是神奇,明明是各自行動,結果卻像商量好的,一步步弄死了聶濤,不愧是小情侶,默契十足啊。」
喬懷清躺著擺手:「不敢當,我只起到了輔助作用,沒有我,譚老師也能成功。話說,那位『知情人士』是誰啊?從哪兒搞來的證據?」
齊芳:「這就得問咱們神通廣大的老闆了。」
兩人的視線齊齊望向譚郁時。
「是聶濤的經紀人。」譚郁時坦誠道,「之前沒告訴你們,是因為我與他做了交易,事成之前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擔心聶濤報復。」
齊芳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震驚地問:「你怎麼和他經紀人搭上線的?我記得是叫郭容吧?」
譚郁時點頭:「我回國成立工作室之前,調查過圈裡名氣最響的幾位經紀人,你是履歷最乾淨的,所以我挖來了你。」
齊芳慶幸地拍拍胸口:「難怪你才見了我一面就定我了,幸好我沒幹過虧心事……不過我記得他跟了聶濤很多年吧,怎麼會願意為你做事?」
譚郁時:「郭容好賭,年初票房之爭發生后,我對他提過美國的賭場,他很感興趣,後來自己跑去賭,果然陷進去了,等他債台高築的時候,我提出幫他還債,交換條件是他幫我搜集足以扳倒聶濤的證據。
齊芳:「可是,萬一聶濤其他方面沒問題呢?」
喬懷清也問:「對啊,萬一聶濤只是缺德渣男、沒幹其他壞事呢?那你豈不是白白幫人還債?」
譚郁時輕嘆:「你們這是好人思維,在我看來,郭容也好,聶濤也罷,我不需要知道他們有沒有做過壞事,只需確定他們都不是好人,那就給他們渠道和機會,他們早晚會多行不義而自斃。」
「……」齊芳瞠目結舌,此刻有種「卧槽幸好我沒惹過他」的劫後餘生感。
也就是說,哪怕郭容沒找到證據,譚郁時或許也會像對付郭容那樣,讓聶濤自己製造把柄。
「你們或許覺得我很壞。」譚郁時支著下巴,平靜地看著他們,「但如果我太善良忍讓,我走不到今天。無論是家庭上還是工作上,有很多人想看我倒霉、落魄、甚至希望我死。沒有人保護我,我只能保護好自己。」
「一點兒也不壞,頂多是記仇。」喬懷清坐起來,走過去蹲他面前,「你只是補足了信息差,沒有誘騙他們去幹壞事,正直的人不會上鉤,心存歪念的人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就好比菜刀哪裡都有的賣,正常人知道了只會買回去切菜,壞人才會拿去砍人。」
「況且你這麼做也沒有影響到其他人,郭容的債你給他還上了,聶濤欠的稅也必定會補繳,只有他們兩個遭了報應。」
譚郁時眼裡的光明顯軟了,伸手撫摸他的臉:「你能理解就好。」
「當然咯,我多善解人意啊。」喬懷清側臉,乖巧地貼在他膝蓋上。
但某些事可不能原諒。
凌晨兩點,輿論趨於穩定,被保護起來的舉報人郭容表示一切順利,聶濤基本上已是死魚一條,掀不起水花了。
齊芳這才放心,彷彿已經看到獎金入賬,美滋滋地回家了,一旦有風吹草動,輪班的同事會聯繫她。
至於老闆和他的小妲己要去哪兒,不是她該關心的問題。
喬懷清最終決定連夜回晉城。
他今晚原本的計劃是活動后與譚郁時一同回家,所以貓糧只加了一碗,夠閨女吃一個晚上,明早就得餓肚子。
兩個人到家都快四點了,譚郁時也有點撐不住,換下衣服就倒在了床上,眼睛努力睜開一道縫,伸展手臂,留出一個投懷送抱的位置。
喬懷清添完糧進卧室,看見這個動作,在心裡默默把榴槤改成了鍵盤。
回來的路上,他旁敲側擊地從陶源口中套出了話,譚郁時那天壓根沒暈,自己買了酒喝,難怪身上有酒氣。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男人。
他上床一滾,鑽進譚郁時懷裡:「很困嗎?」
「嗯……」譚郁時聲音沙啞,手指插入他發間輕揉,「懷清,我今晚的話……會不會讓你覺得害怕?」
喬懷清的臉被胸膛的體溫烘著,輕聲回:「有什麼可怕的,這恰恰說明你不軟弱,我覺得很有安全感。」
「那就好……」譚郁時的困意愈來愈濃,說著說著,就腦袋一沉,呼吸變重。
喬懷清抬頭,輕戳他高翹的鼻尖:「不過你對我乾的壞事,我肯定是要討回來的,等著吧你。」
這一覺從凌晨睡到了近中午。
睏倦朦朧中,喬懷清似乎感覺到外面在下雨,不斷有細碎的水聲傳來。卧室內的空氣悶熱又潮濕,程度嚴重到他呼吸困難的地步。
他迷迷糊糊地讓譚郁時去開窗透氣,可說出的話斷斷續續,連不成句,嘴巴也總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身體沉重且乏力,像泡在很燙的水裡,激蕩的水流令他晃動不止,承受不住地發出嗚咽。
直到聽見自己無意識的聲音,喬懷清才逐漸清醒,發覺這壞男人在對他做什麼。
譚郁時的身軀很沉,持續散發高熱,在他醒之前不知弄了他多久,渾身覆著一層薄汗。
許久后,雨聲終於停歇。
喬懷清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大口喘氣,腦子裡閃過某些粉絲的同人文片段。
由於譚郁時的反派形象過於深入人心,有些重口味的寫手特別喜歡寫他被譚郁時囚禁,沒日沒夜、隨時隨地被強制愛,哭著求饒也沒用。
而實際情況卻是,他會在譚郁時強制愛的時候同流合污。
像他這樣配合的老婆能有幾個?需要裝出被下藥的樣子騙他嗎?是不是瞧不起他?
喬懷清越想越覺得不能輕饒了這男人,力氣恢復后,一腳把身上人踹了下去:「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譚郁時似乎沒料到他會生氣,很規矩地坐在地上,語氣變得小心:「弄疼你了嗎?抱歉。」
「不是疼不疼的問題,道歉有什麼用?」
喬懷清扯走所有被子,翻了個身,將自己捲成一個雪白的長條飯糰,只露出個腦袋。
接著惡聲惡氣道:「我的屁股每天要睡八小時的美容覺,才能又滑又嫩,你把它撞醒了,它睡眠不足,皮膚鬆弛暗沉了怎麼辦?我可是要靠它討老公歡心的,你這是砸我飯碗,罰你三天不準碰我。」
譚郁時忍俊不禁,起身撐在上方,輕拍他悶紅的臉:「碰了你又能怎樣?」
喬懷清的腦袋也縮了進去,只留幾綹藍毛翹在外頭:「碰一次加一天,不和你開玩笑,剛才是不想說得太直白,其實我真生氣了。譚郁時,你以前被下藥的時候都會先徵求我的同意,現在把我當什麼?你洩慾的工具嗎?」
「……」
被窩外霎時間死一般寂靜。
他說這話前,把這輩子看過最虐的BE漫統統回憶了遍,免得自己說著說著就笑場。
為了防止譚郁時聽出破綻,還特意喊了全名,增強殺傷力。
效果相當顯著。
譚郁時沉寂片刻后,連人帶被一塊兒擁住。
「對不起。」這聲道歉很認真、很慚愧,「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喬懷清冷哼,沒回應。
「我搬到樓下睡,這幾天要盯著聶濤,事情會很多,不打擾你,你不生我的氣了再搬回來。」
譚郁時頓了頓,又問:「你之前錄的那些視頻,能傳給我嗎?」
喬懷清終於出聲:「你想幹嘛?」
譚郁時隔著被子親他額頭的位置:「給我留點念想,行嗎?」
枕邊似乎放下了一樣東西。
喬懷清等他去洗澡了才探頭查看,發現是譚郁時的手機。
他倆互相交換過解鎖密碼,但他以前從來沒查過,這是頭一回點進主界面,發現譚郁時的手機壁紙是一張飯拍圖:
第三期節目中,放生池前,他們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擁抱了彼此。
粉絲很會找角度,照片的背景是祖母綠般的池水,無數金光鱗鱗的錦鯉將陽光反射到他們身上,形成夢幻的光圈,讓這個擁抱顯得格外神聖隆重。
「錦鯉真的很喜歡魚食啊,譚老師。」
他記得當時自己只敢這樣遮遮掩掩地表白。
怕譚郁時被他拖下水,怕譚郁時介意他出身。
但這些都沒有發生。
譚郁時把他保護得很好。
喬懷清揉了揉發酸的鼻子,眼睛也有點脹。
其實騙他吃了葯這種小事,也不是非要計較,又不是沒爽到。
退一萬步說,難道沒看出騙局的他就沒錯嗎?
退兩萬步說,鍵盤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讓人跪呢?
再退三萬步說,譚郁時幫他解決了聶濤這個心頭大患,功遠大於過,難道不值得被獎勵嗎?怎麼還要受罰呢?
譚郁時現在肯定很委屈,說不定心裡已經生出嫌隙。
喬懷清懊惱地敲自己的腦袋。
第一回當老婆,業務能力不熟練,差點就要追夫火葬場了。
他立即從被子里鑽出來,去衣帽間偷拿了件白襯衫。
譚郁時的尺碼要大一號,襯衫穿在身上很寬鬆,垂下的衣擺剛好遮住屁股。
喬懷清重新回到床上趴好,被子踢到一邊,長腿一覽無餘。
等會兒譚郁時過來拿手機,看見這畫面,還不被迷死?
他再給個台階下,讓譚郁時爽幾回,修復了感情之後,再談下藥的事。
算上調查他背景、起初假裝不認識他那兩件事,譚郁時總共就欺瞞了三回,古人云:「事不過三」,既然還沒過三,那就不要緊,輕拿輕放得了,做人不能太斤斤計較。
喬懷清打開自己手機的相冊,上周獨守空房時錄的小視頻還在,全給譚郁時發了過去。
隔空投送速度很快,不到半分鐘就傳完了,接收方自動打開相冊。
喬懷清瞟了眼譚郁時的相冊,確定視頻都傳過去了,正要鎖屏,視線無意間掃到其他照片,猛地定格住。
這些小圖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點開仔細瞧瞧。
……竟然全是他發在網上的畫稿。
各種姿勢,各種道具。
只有兩張不是,一張是譚郁時在酒店擁抱他的雙人稿,另一張是他倆第二期的婚紗照雙人稿。
喬懷清記得這兩張稿都是好S先生約的。
如果說事情到這裡只是譚郁時發現並悄悄關注了他的微博而已,那麼當他看見相冊里的這兩張稿件右下角都沒水印時,他才真正地傻眼了。
網上流傳的這兩張圖,都是帶水印版本。
沒水印的版本……只有他與好S先生擁有。
作者有話說:
譚:這就叫禍不單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