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寒遠,對不起
幽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角落裡放著一個一米左右的正方形鐵籠,裡面囚禁著一個不著寸縷的少年。
少年身上血跡斑斑,右大腿內側被剜掉一塊肉,森森的白骨浸在紅色血液里,透著詭異的微光。
他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只有耳朵微微抽搐,一雙含著悲痛的大圓眼直勾勾向前看,目光落在躺倒在血泊中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染著鮮血的手向前伸,想要去觸碰鐵籠里的少年。
他已然沒有力氣,只剩滿眼的心疼。
「呵呵。」籠子旁邊放著一張昂貴的真皮沙發,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抱著一個長相妖艷的男生,一手揉著男生的下巴玩弄,一手搖晃手裡的紅酒杯,抿一口,發出嗤笑聲。
「誰能想到,鼎鼎大名的冷麵閻王秦寒遠,居然是個痴情種。」說著,西裝男彎腰,把紅酒倒在少年大腿的傷口處,慢悠悠地說,「只可惜,我這弟弟不知好歹。」
「啊——」少年一陣痙攣,精緻的五官扭曲成一團,痛呼的聲音沙啞。
「鄭暉……你住手……」秦寒遠額角青筋暴起,手緊握成拳,卻阻止不了鄭暉的施虐,只能低聲呢喃,「小觀……小觀,別哭……我在……」
「哈哈哈,好好玩。」妖艷男生拍掌叫好,幫鄭暉又滿上一杯,「暉哥哥再來,小觀他最不怕疼呢!」
沈觀渾身疼痛,只剩下機械的抽搐,唯有眼角流出的淚水和悔恨的目光,遠遠回應秦寒遠的呼喚。
是他,害了秦寒遠。
他雖是沈家少爺,但母親早逝,父親無空隙續弦繼母,帶來大他四歲的繼兄鄭暉。
兩年後繼母生了妹妹,父親對她們寵愛有加,連帶著對鄭暉也頗有賞識。
而他,沈觀,一心想繼承母親遺願,成為一名舞蹈演員而被父親認為胸無大志,徹底忽視他的成長。
繼母李碧玉手段高明,沈觀也不是會哭會鬧的性子,她便放心拿捏,整日找事挑剔。
後來,鄭暉發現了,經常暗地裡幫他。
暗無天日的時光里,鄭暉對他伸出援手,甚至表達對他的喜歡,他彷彿被勾走魂,就這樣答應了與鄭暉偷偷戀愛。
十七歲那年,父親得知此事,氣得心臟病發作,搶救無效。
鄭暉順理成章幫他打理沈家偌大的家業,他卻陷入害死父親的愧疚自責之中。
十八歲成人當天,秦寒遠突然登門造訪,提出秦沈聯姻的想法。
這一年來,沈家搖搖欲墜,傍上秦家這棵大樹,當然求之不得。更何況,秦寒遠年紀輕輕就成了秦家掌權人,誰敢對他說不?
再看沈家這邊,妹妹尚未成年,在同性合法的當下,沈觀便成了唯一的人選,再加上他身體的奇特之處,這門婚事怎麽都躲不掉。
沈觀聽聞秦寒遠黑白兩道通吃,手段狠厲,還有虐待人的癖好,便跑去懇求鄭暉救他。
鄭暉利用他對父親的愧疚,讓他以大局為重,先嫁過去,等沈家穩下來,他再離婚回來繼承沈家。
沈觀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最終還是嫁給秦寒遠。
婚後,秦寒遠每次靠近,他都嚇得發抖。久而久之,秦寒遠不怎麽回家,看到他也就冷冷地點下頭,轉身就走。
這樣的日子熬了兩年,鄭暉和他最好的朋友唐望攛掇他離婚,卻沒想到他們早就廝混在一起,騙他搬離秦家,將他囚禁到這個地下室,虐待了整整三個月,逼迫他簽下沈家股權轉讓書,還……
還以他的名義,騙來秦寒遠。
他為了救自己,心甘情願讓唐望拿刀往身上扎。
回憶走馬觀花,沖向沈觀渾濁的腦海里。
他張了張口,對秦寒遠無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惜了,他找了你這麽久,最後還得陪你這個蠢貨一起死,真不值得。」
唐望輕蔑一笑,從鄭暉懷裡站起來,來到秦寒遠面前,抬腳往他胸口一踹,水果刀又插入三分。
「不——不要!」沈觀耗儘力氣,大喊一聲。
「唔……」秦寒遠瞪大眼睛,朝沈觀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用虛弱的聲音說出藏了一輩子的話:「小觀,我、我愛……你。」
「秦……秦寒遠,不……要……」沈觀顫抖著身子,把手伸出鐵籠子,伸長了去夠秦寒遠的手。
指尖相碰,熱意直達心間,沈觀紅了眼眶,再無力氣掙扎,半闔著眼與他對視。
秦寒遠笑著咽下最後一口氣,睜著無神的雙眼,好像還在深情望著沈觀。
淚,滴答落地。
沈觀半闔的眼睛徹底閉上,意識逐漸模糊。
秦寒遠,對不起!
如果有來生,換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