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1章 林相告老

第81章林相告老

侯公公這位慶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實乃慶國第一貂襠，宰相門前還三品官呢，他所代表的權勢除了范閑，也就皇室子弟可以不對他尊敬。

何況此時他手持聖旨，快馬加鞭，聞者皆屈膝下跪，行叩首禮。

頒布聖旨時，如陛下親至！

范閑也得行禮，以及李承乾身後的侍女們。

侯公公朗聲道：「太子辦事得力，兌現承諾，做到為此次春闈保駕護航，解決多般事宜，朕都看在眼裡，便賞賜黃金千兩，綢緞百匹，特此嘉獎。」

「此外，往年春闈要案懸案，所有涉及徇私舞弊之事，皆有太子李承乾承辦，對此事嚴查嚴辦，絕不姑息，不容許再出現以文蠹國之事！」

「太子殿下，領旨！」

李承乾行禮接過聖旨，這是他和慶帝談好的條件。

如果要辦事情的話，那就得浩浩蕩蕩，響響亮亮的辦。

只有拿到能夠徹查歷年春闈的名號，他才能順理成章的「廢相」！

侯公公夾著馬肚離開，太子讓所有平民百姓平身，這才響起一片叫好之聲：

「太子殿下深明大義，還我慶國文壇一片清明！」

「殿下大義，是咱們這一屆考生的再造父母！」

「你那點小心思收一收，都把認爹寫臉上了。」

「你不想嗎？要是能攀上太子殿下，我當孫子也願意啊！」

李承乾在侍女和范閑的簇擁下，離開了人群，上了馬車，後者祝賀道：「看來春闈一事，算是平安渡過了，有了這封聖旨，二殿下無論如何都無法拿此事做文章了。」

李承乾笑著看向范閑：

「你確定過去了？」

「怎麼」

范閑有些疑惑，想起那個莫名頂替楊萬里的名字，後知後覺：

「殿下，既然陛下讓伱徹查往年春闈之事，再加上林相這起烏龍事件的出現，會不會」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會拿這個名字做文章，借你岳父的事情邀功請賞，我也不傻，得罪林相以及他背後的黨派，可比千兩黃金和百匹綢緞虧多了」

范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李承乾轉聲說道：「不過，這次有可能是誤會，我不追究罷了，如果將來還鬧出什麼事情，我可就不能保證林相能夠安然無恙了」

他要事先撇清自己的關係。

即使林相被廢，范閑也不能怪到他頭上。

畢竟這件冒名頂替的烏龍，他已經視而不見了。

范閑果然感謝的抱拳行禮，準備待會就去找世伯說明此事，讓他原理那些與往年涉及春闈舞弊有關的官員，林若甫畢竟是他女人的父親，還是得護著自家人多些。

馬車忽然停滯。

李承乾和范閑身子一顛。

車前的青竹探進腦袋，提醒道：「殿下，有人攔車。」

李承乾撩開帘子一看，果然是賀宗緯帶著一位身披孝服的未亡人跪地求情，哭聲凄厲：

「太子殿下，求您還我亡夫一個清白，一個公道啊～～～」

范閑率先跳下了馬車，候著太子下來，走在他後面。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李承乾只好公開斷案：

「你們這是，什麼章程啊？」

賀宗緯眼神示意未亡人，開始演戲。

這位孝服女子收起哭聲，抽泣著揉著紅眼眶：

「太子殿下，民婦目不識丁，素來不識得什麼大人物。但民婦知道太子殿下您是為百姓著想的大好人，是為天下學子討要公道的大善人，民婦有一件血案，請殿下公斷！」

此話一出，百姓們議論紛紛，感覺要吃到大瓜了。

賀宗緯見情緒已經鋪墊好了，連忙跪地請願：

「殿下，這位婦人的亡夫，是往年春闈中榜的學子。可被奸人所害，不僅將他的名字替換了下去，還在私下與他交涉意見未達成一致，便出手殺人，讓他含冤而死。」

范閑等人把目光看向那位未亡人。

她這才戚戚歷歷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可憐兮兮的跪在太子腳下：

「殿下，民婦求您為民伸冤，為我那死不瞑目的亡夫，拿回一份公道！」

這番感人肺腑的發言，讓人潸然淚下，圍觀的女子都淚流滿面。

可范閑注意到太子不為所動，還在思索。

然後姜紫妍湊到太子身邊，踮起腳尖，小聲提醒道：

「殿下，這個女人是演的，那個男人也是演的，他們恐怕是想合起伙來騙您！」

青竹心中一緊，她們並不知情太子與慶帝的計劃，只擔心主子被奸人所騙。

李承乾扭頭看向姜紫妍，呵呵一笑：「你倒是對演戲很精通啊？」

姜紫妍訕笑著撓了撓頭：「沒，沒有，就是感覺嘛.」

范閑也擔憂的湊了過來。

賀宗緯這個三姓家奴，可不是什麼好人啊？

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未亡人，攔下太子的馬車？

李承乾看向范閑，示意讓他來問：

「你可知害死你丈夫的人是誰？」

未亡人抬頭看向范閑，以及他身邊的太子：

「是當朝宰相，林若甫！！！」

范閑的瞳孔一顫，不敢置信的退後半步，撞到了太子的身上。

回頭看向李承乾的時候，他的臉色，已是事先準備好的黑臉。

「殿下，這.」

二人回到馬車之時。

范閑就察覺不對勁，向太子求助。

李承乾抬手，打斷了他的求助：「如果確有此事，即便是林相，我也會秉公直斷。」

范閑愣了愣，但理解的點頭：「我明白殿下您要公正的立場，可這件事情恐怕有蹊蹺，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了，怎會在您被陛下聖旨欽點徹查歷年春闈之事時，就跳出來呢？」

「我也覺得古怪。」

李承乾按住范閑的肩膀，演出一副想要幫他，袒護林若甫的樣子，告訴范閑：「你速去林府與林相會面，向他告知此事，只要事情還沒完全查清楚，便能有安然脫身的機會。」

他的目的是趕走林若甫，廢除宰相制度，並沒打算殺了林相。

慶國畢竟還是個人情社會，他是婉兒表妹的父親，范閑的岳父，再加一層長公主的男人，最後這個關係可以忽略不計，但看在前兩者的情份上。

李承乾還得給林相一條生路。

范閑點頭，感激的向太子鞠了一躬：「我這就去問清楚林相，是否有此事，如若確有此事，塵埃落定之時，太子殿下便以法處置，我絕不會有怨言。」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把你岳父趕走。

將來我朝中安排了人，對你，我，還有若若都有利。

李承乾揮了揮手：「去吧。」

·······

林府。

范閑火急火燎的趕到此處，看到林相還在悠哉悠哉的挑果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世伯，你沒收到消息嗎？」

「我知道了。」

林若甫淡定的放下手中留給大寶的果子，眼神中有些不舍：

「你隨我來吧。」

他們走入內室，對座而談。

袁宏道給范閑準備了一杯茶水，可後者沒心思喝：

「世伯，那個未亡人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您真的干過冒名頂替，還害人性命的事情嗎？」

「不記得了.」

林若甫吹了吹熱茶，慢悠悠的回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范閑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補充道：「春闈之事是由太子殿下主辦，我雖為協助但並沒有起多大作用，也沒什麼話語權。」

「殿下說了可暫時護您平安，待事情查清后再說，可陛下的聖旨都到了，這查舞弊之事迫在眉睫，即便.」

「.」

范閑說著說著，陷入了沉默，然後茫然的看向品茗的林若甫。

「世伯，此事，是陛下的手筆？」

林若甫飲下熱茶，燙的嘆了口氣，讓袁宏道給他遞來毛巾擦拭后才開口道：

「你猜到了。」

范閑細思極恐，明明是他監管的糊名抄錄，封存卷宗之事，可還有人能背著他，把楊萬里的名字換成林相之人的名字，這般權勢之大，除了那位

還有誰做得到啊！

「陛下這是為何？如若只是要查春闈，之前他便會說明吧？」

林若甫搖頭，臉上第一次浮現了蒼老的神態，皺眉時擠成了川字：

「我也不知道，咱們這位陛下要對我如何下手，不過我早就有所預料了，從你說我的人冒名頂替開始.」

袁宏道嘆了口氣，似乎對相爺的命運非常擔憂。

范閑才是真正擔心的那個：「那現在該怎麼辦？」

林若甫淡定的放下茶杯，再次抬頭，臉上浮現要與陛下斗的興奮：

「我要入宮，見駕！」

林相單獨入宮，范閑不能跟隨。

在臨走之前，林婉兒還擔心的拉住范閑：

「怎麼樣？我父親他不會有事吧？你說話啊」

范閑看著一臉無助，著急的都快哭的婉兒，一時間卻給不出答案，他說好了不能騙她，但是如果不說謊話，恐怕會讓林婉兒徹底崩潰。

林婉兒見狀，美目中閃過絕望，嘴唇顫抖：

「此，此事由太子哥哥主辦，我與表哥從小便玩的好，我要去找太子，看在你，我，若若的份上，他說不定會網開一面，不，一定會的！」

范閑第一次見如此失態的婉兒，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

「婉兒，殿下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至少他還給了我們反應的時間，可是這件事情，不是太子一個人能說了算的，這背後，是陛下的意思啊」

林婉兒臉色蒼白，無力的靠在范閑的懷裡，淚流滿面：

「父親不能出事，父親不能出事。」

因為父親走了，她在這世間，便沒有能依靠的至親了.

·····

御書房外。

太子，范閑，林若甫三人面見慶帝。

侯公公感嘆，好久都沒見到這般場面了，恐怕今日之後，大慶政局要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啊.

在他們與慶帝交談之前，便有人傳來消息：

林相府上的謀士袁宏道，當街對證人下手，「差點」把證人殺害了。

這一則消息。

無疑實錘了林若甫是殺人兇手，如今想要借刀殺人的罪名。

范閑內心哀嘆，岳父的命運難測，不知會被如何對待？

三人進入御書房。

林相踢開了御賜的凳子，然後畢恭畢敬的揀了回來，最後彎下好久都沒有曲折過的腰桿，向慶帝鞠躬：「陛下，臣年老體弱，恐無力再輔佐陛下，為陛下辦事了。」

「臣乞骸骨，告老還鄉.」

范閑其實還有些意外，對於一個丞相而言，這種事情恐怕也不至於會鬧到退休，說明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更深藏的意思，他看向慶帝的目光中，帶著猜忌和防備.

李承乾默默的站在他們身後。

避免林相走的時候，范閑會對他不幫忙心有埋冤，即便口口聲聲說只要出事就秉公直斷他不會有怨言，但人都是自私的，范閑是習慣偏袒身邊人的。

李承乾想讓慶帝自己承受范閑的埋冤，最好讓這兩人心生嫌隙。

只有讓范閑看清了慶帝的為人，做過的事，以及對百姓的態度。

這樣，對他才是最有利的.

在太子神遊的時候，慶帝已經和林相表面寒暄了好一會兒，把該說的場面話，該挽留的君臣之儀都完成了，他才不舍的讓林若甫這個老狐狸告老還鄉。

臨走前，還問林相要他手底下之人的名單，未果。

慶帝內心記上一筆，暗罵老東西！

不給是吧？

等你返鄉的時候就弄死你.

一場沒有硝煙的辭職儀式，就這麼平緩的結束了。

范閑原本擔憂岳父受罰的，現在這麼看來，能功成身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若甫向陛下行禮告退之前，還笑臉盈盈的表揚李承乾：

「太子殿下果真是仁善之君，體恤天下萬民，為春闈學子發聲，秉公直斷，臣，絕對沒有怨言。」

「謝，林相理解。」

「殿下說錯了，我已不是林相咯。」

林相笑裡藏刀的向慶帝行禮，同時捧了李承乾一句：「太子殿下身為儲君，不僅愛民如子，辦事也如此優秀，有你們這麼傑出的少年，我也便放心告老了，將來大慶還得仰仗你們.」

慶帝的臉色閃爍過一絲不耐。

李承乾：我******

都要走了還不安生。

給我來這麼一刀捧殺！

大慶不論過去現在將來，唯一仰仗之人，只有陛下啊！

慶帝沒說什麼，牽著林相的手臂送他出門：「來，朕送你一程。」

「謝陛下。」

林相鞠躬后離開。

看向身邊的女婿范閑。

還是決定臨走前再叮囑他一次。

小心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太子李承乾.

更新晚了實在抱歉，嗎的大後天和大大後天還有兩張考試，我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