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一直都在
電話另一邊的劉晴天聽著粗重的喘息聲,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敢置信的問他,「你不會來找我了吧?」
這是個多麼熟悉的橋段啊,難道這麼浪漫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這讓劉晴天有些不敢相信。
「你覺得呢?」張漢月笑著回答,但是語氣里的那種似有似無的顯擺讓劉晴天有些篤定她剛才的想法。
「你在哪兒呢?我去找你。」劉晴天脆聲問他。
「我覺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在你們村口。你出來吧,我就不進去了,別再給你惹麻煩。」
張漢月這麼說不是沒有道理,先不說別的,暑假已經過去了,就連一二年級的小學生都已經開學了,像張漢月這樣的高中生能不開學嗎?更何況今天還是星期二。
再者說一個男孩子跑到別人村子里找一個女孩子,而且眼瞅著兩個人都是要成家的年紀,這要是擱在舊社會,孩子都已經準備生第二個的那種,這將會對劉晴天產生多麼重的風言風語?畢竟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長舌婦。
「你等我。」
劉晴天根本來不及多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隨即著急忙乎的穿上鞋,騎著家裡的電動車火急火燎的趕了出來。
剛走到村子上的大馬路,隔著老遠就看見村口那裡站著一道狼狽的身影,劉晴天下意識的將右手的轉把擰的更緊了些。
當劉晴天騎著她的小電動車慢慢悠悠的來到張漢月跟前兒的時候,張漢月還狼狽的坐在路邊大口的喘息。
「你怎麼來了呢?逃課出來的?」
劉晴天趕緊將電動車停好,讓張漢月坐在電動車後座上,別坐在地上。
「我來看看你。」張漢月要比之前喘息的要稍微輕鬆一些,狼狽而又尷尬的笑道。
他在劉晴天的面前真是囧態百出,就沒有劉晴天不知道的窘迫樣子。
「趁著體育課偷跑出來的?」
劉晴天一下子就猜到了張漢月現在應當該上什麼課,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原本在上課的人,此時此刻卻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怎麼找到的呢?」
「上次你不是說過嘛,稀里糊塗的就找到了。」張漢月憨憨的回答。
「怎麼?怕我想不開?」
張漢月沒有回答她,但劉晴天還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答案,心裡不由的有些開心,這大概是這兩天唯一能輕鬆的一段時間了。
昨天晚上劉晴天根本就沒怎麼睡覺,跟張漢月掛斷電話后,自己一個人窩在牆角里待了一夜,直到早上六點多才勉強睡了會兒。
腦海里走馬觀花般閃過和孫燕從認識到熟識的點點滴滴,那些她們做過的,沒做過的事情,包括那些曾經說過的話,都一遍又一遍的閃現在她的腦海中。
就在早上做夢的時候,她還夢到了要和孫燕一起去完成那些年未完成的承諾,欣慰的是,夢裡的孫燕並沒有半點兒怪她的意思。
「她,後事怎麼處理?」
張漢月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從來沒想到一個人的名字被提出來是這麼的艱難。
反倒是劉晴天一臉沒事兒人似的開口說道:「你說孫燕?」
沒等張漢月回答,她自顧自的說道:「我打算等安排完孫燕的後事再去上學,上午的時候我跟班主任已經請好假了。」
「好」,張漢月點了點頭,「那你現在?」
「我現在很好啊!」劉晴天給張漢月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雖然在張漢月的眼中,她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的僵硬。
「昨天晚上跟你哭過之後我就好多了,難受肯定會難受,但是我不會再哭了。」
劉晴天的這句話同樣是在騙他,雖然兩人曾經互相許諾之間沒有秘密與謊言,但有時候善意的謊言還是被人們所需要。
張漢月有些心疼的將劉晴天摟在懷裡,右手輕輕拂著劉晴天腦後的秀髮,「需要我做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你做啊!我就是去了估計也什麼都幫不上忙。」
「孫燕的弟弟回來了,昨天晚上連夜趕回來的,估計一會兒就會把人領出來。」
「到時候把人一燒,找個地方埋了。」
劉晴天自顧自的說道,但是當她說到「燒」的時候,手還是下意識的攥緊了張漢月的衣角。
感受到她的緊張,張漢月將她摟得更緊。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這些,他只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令她得到片刻的平靜。
「你可以跟她父母說,以後逢年過節的咱們可以去看他們。他們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當她們的女兒,我可以當他們的兒子。」
聽了張漢月的話,劉晴天不禁笑出聲來,「人家有兒子好不?還要你幹嘛啊!」
「他們只不過是以後不再回樂陵了,他弟弟也在德州上學,以後他們在德州生活,只不過以前孫燕自己一個人在樂陵打工。」
「那她就沒有其他人的親人嗎?」張漢月問道。
「有個男朋友,可是我今天跟她男朋友打電話的時候,他竟然表示不來。」說到這裡,劉晴天氣憤的罵了對方几句,直呼渣男大傻X。
「本來她談這個男朋友的時候我就告訴她這個人不行,她不聽,而且還和人家住到一塊兒去了,同居。」
「她父母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跟著她弟弟去的德州,其實小燕很苦的。」
雖然話里是對孫燕的埋怨,但她彷彿是感同身受,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張漢月再次將她往自己的懷裡緊了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讓她感受到自己的熱度。
「她那個男朋友就是混蛋你知道嗎?小燕掙錢養著他,抽煙喝酒上網,連個正當職業都沒有。有一次小燕跟我說,他喝酒了還動手打她,我要去找他算賬她不讓我去。」
張漢月輕聲笑道:「你打的過人家嗎?這種事你叫我去。」
劉晴天抬頭看了看他,「算了吧,還是我自己去吧。」
「那不行,我得跟著,你可不能自己一個人去。」
劉晴天沒有回答他,接著說道:「我今天去找那個渣男的時候,想叫他出面送小燕最後一程,可那個孫子竟然躲起來了,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就連空間的留言都不敢回復,你說這天底下怎麼還有這麼畜生的呢?」
劉晴天在這裡憤憤不平,張漢月卻在暗地裡為她提心弔膽,「這種大傻X根本就不配叫人,讓我說你就不應該搭理他,他都不配再出現在孫燕面前。」
張漢月一直在劉晴天的面前保持著一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的形象,所以髒話基本上不怎麼說,但是對於孫燕男朋友做的這些事,自己作為男人都鄙視和看不起他。
「這種人你越搭理他,就越表示你把他當個人,你聽我的,不用搭理他,他都這麼沒良心了,你指望他能幹點啥人事兒?」
張漢月的本意還是希望劉晴天能不再去找人家,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一個男人心甘情願的墮落到這種地步上,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幹的?這也不怪張漢月的迫害妄想症發作,相信換作是誰都會有這樣的顧慮。
「唉~」
劉晴天重重的一聲嘆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不過張漢月知道,她這算是變相的默認了自己說的話。
「那你一會兒是要去醫院嗎?」張漢月問她。
劉晴天遲疑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明天去吧,看看她什麼時候辦事兒。」
「昨天我聽小燕的爸爸說,說不給她辦什麼葬禮了,畢竟歲數還小,也沒有結婚,好像祖墳都進不去。」
張漢月還是第一次聽說,對於風俗這方面的事情他還真的不知道,每次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都會去村子請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們。作為齊魯大地上的山東人,禮儀一直是他們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那我可能陪不了你。」張漢月滿含歉意的說道。
劉晴天擺擺手,道:「本來就沒指望上你,你不還在上課嘛。」
說到上課,劉晴天頓時醒悟過來,張漢月這是逃課出來的。
「呀,你是不是該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被學校發現,弄不好又被開除。」
張漢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2點40分,還有五分鐘的時間體育課就要下課了,時間有些來不及。
「我去,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
張漢月只感覺自己才見到劉晴天沒幾分鐘,這就到了非回去不可的時候了。
「不行了,我得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漢月再次抱了抱劉晴天,在對方的耳邊依依不捨的說道。
「我送你吧!」劉晴天說。
張漢月想著自己剛才就是一路跑過來的,雖然不遠,但屬實這段路也是不近。
他看了看劉晴天的電動車,問道:「你這有電嗎?」
劉晴天沒有廢話,將電動車打開電源,一切準備就緒,對著張漢月示意了一下後座,「上來。」
張漢月是怕劉晴天把自己送過去之後,沒有電回來,畢竟這一來一回屬實不近。但劉晴天麻利的動作告訴他就四個字,不用廢話!
坐在後座上的張漢月緊緊的摟在劉晴天的腰間,軟軟的觸感令張漢月疲憊的心得到了短暫的舒緩。
他突然有些心血來潮,看著劉晴天的背影說道:「劉晴天,你什麼都不要怕,一切有我。需要我的時候你就回回頭,我會一直都在的。」
劉晴天的後背明顯的一僵,她被張漢月這突如其來的情話給暖到了,悲憫的情緒得到了稍微的緩解,緊張的心情也難得的有了片刻的放鬆。
「那你要是不在了怎麼辦?」
張漢月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他異常篤定的說道:「那我肯定是死在了你的前面。」
死,這個極其敏感的字眼,尤其是這個時候,深深地刺痛著劉晴天的心。原本行駛著的電動車,「吱」的一聲停在路邊。
其實在張漢月剛說完這句話后,他就開始後悔,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說這話,這不是往劉晴天的傷口上撒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