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對不起

一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張漢月心中的那個可怕的念頭，來的快，說去的話，自然也快的很。

只不過這就像是佛家禪語里說的那般：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

雖然現在他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但是這就像是為一年前埋下的種子，狠狠的施了一次肥，澆了一次水一般，已經徹徹底底的開花結果了，剩下的就得看在它成長的這段時間裡，會不會能遇到讓它夭折的事情，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好事情。

掰掰手指頭，馬上就是元旦了，張爸爸和張媽媽一商議，今天還是早幾天回家吧，於是他們買了臘月二十五的車票，不出意外的話，當天下午就能到家。

臘月二十五當天下午兩點，裹著一股沿海的冷空氣回到了他們的故鄉。

在樂陵汽車站下車的時候，看著站外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一家三口恍若隔世。

張爸爸和張媽媽還要好一些，畢竟一年的時間沒有回來了，感覺和自己印象中的有些變化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張漢月就不同了，才離開這裡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竟然變化的令他不敢相認。

近鄉情更怯，可能就是他此時的心裡寫照吧！

「明年說什麼也得學個本兒，買車！不能再坐大巴回來了，這一路上顛的我胃裡泛酸水。」張爸爸憤憤不平的說道。

他很少主動開口要添置什麼大件兒的東西，一般兩三千以上的東西，都需要家裡的財政大臣張媽媽的點頭才能實現。但是這次，張媽媽罕見的沒有提出反對，想來是她自己也受夠了這種顛簸的日子。

畢竟現在不似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家裡的一些外債也都還清了，張漢月娶媳婦的錢他們也攢夠了，也該適當的為家裡添置幾件「大東西」來改善改善生活。

「打個車吧？」張爸爸詢問似的開口。

張媽媽習慣性的想要開口拒絕，但看看腳底下大包小包的東西，她忍住了，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的工夫，張爸爸在馬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將行李搬上去后，張爸爸坐在前面給司機指路。幸好這兩年縣城發展的也說的過去，基本是每個村子都通上了公路，開車方便的很。

司機師傅很是自然的將車繞到車站後面的那條路上，漸漸的，在張漢月的眼中冒出了樂陵一中的圍牆，隨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跟記憶中人聲鼎沸的情況截然不同，雖然學校門口門可羅雀的，甚至還透露出一點兒荒涼，但張漢月還是不爭氣的在腦海中回憶起了在裡面的點點滴滴。

儘管他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下意識皺起的抬頭紋，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回到了家裡。

熟悉深處又透露著一絲絲的陌生，在經過幾天的適應之後，他也開始接受了當下自己的處境。不過不管他想與不想，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已經回來四天的張漢月，除了每天定點的回復劉晴天的消息外，其他的時間將自己徹底的沉浸在小說的世界中。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些古怪，經常在情侶空間留言的習慣突然在某一天就停止了。

他們的愛情樹也不再是他對他們未來的寄託和希望，而是當成了遊戲，有時間就進去澆澆水，沒時間就等有時間了再進去，反倒是放了寒假的劉晴天，開始細心的打理他們的「愛巢」。

除此之外，張漢月現在發說說都開始下意識的迴避劉晴天，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但偏偏是除了自己的特別關心的好友外可看。

特別關係的好友欄里，只有劉晴天一個人。

張漢月也沒有刻意的跟劉晴天說什麼，馬大哈似的劉晴天一時也沒有察覺到什麼，可能是察覺到了，但是放在心上。反而每天算著日子猜測著張漢月什麼時候回來。

好不容易盼到張漢月回來，卻又被他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搪塞，有些甚至張漢月自己都不會相信，但劉晴天就默默的相信了。

「你什麼時候有空啊？」劉晴天小心翼翼的跟張漢月發消息。

張漢月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臘月二十九，明天就要過年了。於是他給劉晴天回了一句，「這兩天都有點兒忙。」

他說的這話是真的，雖說前幾天年貨準備的差不多了，但終究還是有些沒有置備齊全，所以這兩天趁著年前的最後一次大集，將缺少的東西都買回來。而他作為家裡的男丁，少不了他的力氣。

但他習慣性，又可以稱之為下意識的開口：「你是想我了嗎？想我的話我抽出時間去找你。」

原本只是張漢月下意識的客套，而且按照以往劉晴天的善解人意，她肯定不會答應。張漢月幾乎都想好了她拒絕後自己安慰她的話，但最終還是被對方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我想你了。」

當張漢月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全身的熱血止不住的往大腦那裡涌動，強烈的能量使他的眼睛赤紅。

張漢月「呼哧呼哧」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內心，最後說了幾個字，「老地方見。」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終於如約的見到了。

「不抱一下嗎？」

劉晴天在離著張漢月還要有些距離的時候對著他張開雙臂，漫步向他走過去。

張漢月的嘴角努力的扯出一絲微笑，笑著迎了上去，跟劉晴天緩緩的抱在一起。

鼻息間流淌著的，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還是自己熟悉的人，就連手感也和自己夢中夢到的一樣。只不過這次，張漢月竟然沒有一絲邪惡的想法，腦海中乾淨如同不近人間女色的僧侶。

「我想你了！」劉晴天再次說出這句被她自己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話。

張漢月幾乎是下意識的敷衍道：「我也想你了。」

劉晴天信了，笑的更加的開心。挽著張漢月的手臂，興奮的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轉轉。」

隨著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加深，兩人之間的陌生感也漸漸的平息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短暫的，因為長時間沒見的隔閡也都一一消失不見。

雖然才三個多月不見，但是這裡好像又添了不少的新鮮玩意兒，這讓張漢月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想法。

他們以前約會經常去的濱海購物中心現在已經開始變得門可羅雀的，隨著生活質量的提升，它已經滿足不了人們的消費水平，所以一些有品質的東西，人們都會去銀座商城那裡。這三年，它發展的格外好。

「呀，奶茶店關門了。」

劉晴天想去的奶茶店，還是她上次帶著張漢月來過的地方，只不過可能是因為過年的緣故，竟然沒有開門。

「你還想去哪兒？」張漢月的興緻有些不高，但還是能感受到他對劉晴天的重視。

「去買件兒衣服吧。」

奶茶店的旁邊就是綠苑商城，這兩年的發展好像也不如從前，不過還是有不少老顧客會光顧這裡，劉晴天就是其中之一。

「你別給我買啊，我不要。」

張漢月對著站在服裝店裡面挑選衣服的劉晴天說道，不為別的，實在是她的目光一直在男士區打量著。

劉晴天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依舊自顧自的挑選著。見她這幅樣子，張漢月的心裡莫名的就是一陣煩躁，於是說話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異常，裡面夾雜著些許的不耐煩，「我不要啊！」

被張漢月著突如其來的聲音弄得心底一顫，劉晴天終究還是停下了挑選的動作，尷尬的對著店老闆笑了笑，拉著他遠遠的走開了。

直到走出去好遠才停下來質問他，「你幹嘛啊？又犯什麼神經病？」

她劉晴天不是傻子，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社會上的眉眼高低她還是能看出來的，今天的張漢月打一來她就看出來不對勁兒了，儘管他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被她發現了，她真的太了解他了。

「你鬧什麼啊？」劉晴天顫抖著聲音說道，聲音背後是強行壓抑的痛苦。

張漢月張張嘴，想要對她說分手。

以前在電話里，「分手」二字他能輕易的說出來，但是當他站在劉晴天面前，面對面的時候，那兩個字明明都已經到嘴邊了，可舌頭就是打了結的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不想要。」

自己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

「我給你買件兒衣服不行嗎？」劉晴天近乎用哀求的聲音問他。

「我有，用不著買，也穿不著。」

劉晴天看了看張漢月脖領兒里，那藏青色的已經磨開邊兒的保暖內衣，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那我給我自己總可以吧？」劉晴天問他。

張漢月點點頭，表示給你自己買沒問題。

張漢月不是沒有要過劉晴天的東西，事實上出了他的父母、親戚外，他從來沒有要過別人的一件兒東西，小到橡皮擦，大到手機筆記本，但恰恰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他就是不想要劉晴天的任何東西，甚至連他以前最愛的占她便宜的想法都沒有湧起一分。

因為劉晴天的妥協，再加上剛才的不愉快，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劉晴天的心裡都悶悶不樂的，誰讓她比張漢月大一歲呢？所以她就跟哄孩子似的，一邊在心裡壓抑著自己的不快，另一邊將自己最燦爛的一面展現給張漢月。

就這樣，一直堅持到了晚上，兩個人幾乎是無疾而終的分開了。

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張漢月收到了劉晴天的消息。

「老公，我知道異地戀我們都不容易，也都過的很苦、很難。但是我們不要放棄彼此好嗎？我們還要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呢，《情侶守約》上的事情難道你忘了？」

聰慧的劉晴天自然看出了張漢月的內心，甚至她比張漢月更要懂張漢月，所以她在試圖做著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