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守門神龍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不是不窩火，但在現在的情況之下，他會站在我們這邊，就足夠了。我沖他點點頭，就看見他露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汪裘直，」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心裡居然平靜得厲害，還隱約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就為了這個目標，讓寒子來騙我們？」
汪裘直臉上露出了更興奮的神色。
「呵呵呵呵……如果事情都這麼簡單，我又何必等了那麼多年，才出現在這裡？」
他冷冰冰地笑了起來，一臉精於算計的模樣。我看著他那副表情，簡直想一巴掌呼他臉上。
「這麼些年了，我培養你這個護陵人的大首領這麼多年，就為了這個時候，讓齊燁寒替我做這麼點事情？王錚，我說齊燁寒嫩，沒想到，你也是個直腸子啊。」
他向自己身側揮了揮手，站在一旁的玉藻便向他走了過去，靠在他身上，頓時柔情萬種地笑了起來。
「你真討厭，」玉藻柔聲說道，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說不出的妖媚，「人家還想再當一會兒好人呢。」
汪裘直哈哈笑著，在玉藻身上揩油，後者笑眯眯地縱著他，兩個人就跟長一塊兒了似的，看得我一陣噁心，就連站在他們旁邊不遠，跟著汪裘直一塊兒出現的佩霧，都忍不住往旁邊讓了讓。
照現在的局勢來看，所有的小動作，都是汪裘直在背後搞出來的，為了他自己那個完全不切實際的長生夢？
然而想到幽靈船上出現過的父親，我腦子裡又亂成了一團。不對，如果當時出現的不是父親，且不說符彩雲是不是認錯了，單論玉藻和汪裘直的關係，就算符彩雲認錯了，這兩個人之間也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內訌。
那就是說，除了汪裘直，應該還有一撥人沒有現身。而是在暗處看著我們，甚至於，這個人身上還帶有可以打開秦始皇陵的鑰匙。
父親，會是你嗎？
「……怎麼樣，你們肯嗎？」
我驟然回過神來，卻沒有聽清汪裘直前面的話。他滿面笑容地看著我們，加上剛才的語氣，明顯是有事在問我們。
我向齊燁寒丟過去一個眼神，他給我做了幾個口型。
「要合作。」
合作？開什麼玩笑。如果他不是一開始就用這種方式欺騙我們，還大剌剌這麼蹦出來的話，說不定我們真的會跟他合作。
然而看看我們現在，這種猶如被瓮中捉鱉了一樣的形態，我也明白過來，這時候要是真的不合作，那就等同於自尋死路。
「合作可以。」我冷聲說道，「撤掉你的槍手，讓他們在外面等著。反正我們往裡走，他們進來也沒用。」
汪裘直的眼睛眯了起來：「那你們也留幾個人在外面好了。」
這擺明了是要我們留下人質。我咬咬牙，徑直撥開面前的槍，走向前方的大門。
「開門。」
這已經是加上墓門以來的第四扇門了。汪裘直從口袋裡翻找了一番，拿出一面玉璽一樣的四角鑰匙，楔進了門上的缺口裡，用力一轉。
隨著一陣隆隆聲，青銅門緩緩向上升起。一陣霧氣隨之飄出，緊接著就是一股淡淡的腥氣。
沙場上練出來的本能讓我感覺到了危險，匆忙往旁邊一躲，緊接著，一條巨大的黑影就沖了出來，伴隨著一聲嚎叫和一聲慘叫，兩個還拿著槍的士兵就從隊伍里消失了。
煙塵漸散，我們循著剛才的叫聲抬頭看時，發現墓室里驀然出現了兩條巨大的燭龍。那兩雙一碧一紅的眼睛正靜靜地審視著我們這一群人。
「守門神龍……」汪裘直的聲音都有些發抖，「陛下陵墓里的守門神龍！」
我很想沖他來一句神龍你大爺，卻硬生生忍住了，這種時候跑路最重要。我向齊燁寒和劉晟揮了揮手，兩個人會意，一邊一個架起還沒醒來的符彩雲，拖著麥葉和周彬他們就往門裡跑。
燭龍顯然也看見了我們的小動作，卻只是偏著腦袋，彷彿好奇一般地看著我。
迎著那四道目光，我頓時覺得自己兩條腿像是被膠給黏住了，怎麼都邁不開。等我轉開目光，朝汪裘直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然跪倒在塵埃之中，整個人不停地叩首。
燭龍對他似乎完全沒有興趣，目光繞過我之後，在符彩雲的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又從大波浪身上繞過了一下，緊接著就凶相畢露。
汪裘直跪拜禱告了好一會兒，一抬頭就發現其中一隻燭龍正凶相畢露地看著他，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拔腿就跑。他這一跑，當即驚動了燭龍，大傢伙上身一動就朝他追了過去。
我轉過臉，看到齊燁寒他們已經跑的遠了，這才轉過臉，準備趁著燭龍和汪裘直糾纏的時候溜走。然而汪裘直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扭住了我。
「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死的？」
他的聲音噴在我耳邊上，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抬頭一看正向我追過來的燭龍，我頓時揮開了他。
「你不用拿這種事情來和我做交易。」我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已經十年了，我現在也已經不那麼關心這些事情了，你現在那這些事情來跟我做交易，不覺得太遲了嗎？」
汪裘直似笑非笑，一翻手又抓住了我。
「王錚，我足夠了解你。你知道燭龍為什麼不傷害你們？都是因為你們身上護陵人的特殊氣息。只有你們的存在能震懾它們……」
「更何況，你不是想知道怎麼治療外面的瘟疫嗎？只有我知道那東西在什麼地方。」他笑得一臉猥瑣，志在必得。
我強行忍住了直接掐死他的衝動。
「說吧，你要怎麼辦？」
「帶我們過去。」汪裘直冷笑道。
我還沒答話，身邊就響起一陣槍聲。抬眼一看，原來是其中一條燭龍游弋到了那些士兵附近，剛才已經被閃電襲擊過的士兵們紛紛緊張地開了槍。
這一開槍麻煩就大了。燭龍雖然身體上的鱗片非常堅硬，眼睛這種地方還是防不勝防的。當即就有一條築龍被射中了眼睛，咆哮著發狂起來。另外一條則被血刺激到了，一同發起狂來。這一下，我們這群人還沒反應過來，燭龍猛地擺尾，就直接掃飛了七八個士兵。
「跑！」汪裘直當機立斷，將我甩開，拔腿就跑，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
他這一跑，沒有受傷的那條燭龍，頓時也凶性大發地追了過去，反倒是讓其他人得了個空隙。士兵們紛紛繞開那條受傷的燭龍，有人朝外面跑去，有人也跟著往裡面的墓道跑來。
熟料雙眼受傷的燭龍反倒更加敏銳，聽著腳步聲就追了上去，外面很快傳來一陣慘叫聲。然而慘叫聲剛剛平息，忽然又傳來了一陣燭龍痛苦的嘶吼聲。
剛才鎖在另一個角落裡的玉藻等人，這時候也向墓室深處衝去，大波浪路過我身邊時，向墓室外面指了指。
「蟲子。」他輕聲說道，眼底帶著些微的冷嘲。
我略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也向墓室內跑去。或許是因為齊燁寒他們帶著符彩雲，燭龍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反而一直跟著汪裘直跑。
修羅跟在汪裘直身邊，時不時替他擋開燭龍的攻擊，才使得他沒有立刻被咬死。
我現在也根本不想搭理他這一拳的事情，只顧著一路朝里跑，然而越跑越聽不見任何聲音。
「齊燁寒！」我忍不住喊道，「符彩雲！」
沒有回聲，只有落在身後的咆哮聲和纏鬥聲不時傳來，刺激著我的感官。
我往身後又看了一眼，往前跑去。轉過了一個彎道，突然聽見了一聲輕微的笑聲。
那聲音很輕，像是小孩子，又像是一個大人刻意擠壓過後的聲音，毫無感情，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誰在那裡？！」我猛地站住了腳。
沒有迴音，就像我剛才是幻聽了一樣。我繼續朝前走去，就見他們幾個都在不遠處站著，像是看見了什麼東西一樣，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
出什麼事情了？我心裡猛地一緊，急匆匆的走過去，卻看見他們幾個人都站在一扇鏡子前面，一個個就像是中了夢魘一樣，神情都有幾分猙獰甚至恐懼。
我猛地推了一下齊燁寒，這小子踉蹌了一下坐倒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樣的痛苦，根本就沒有醒過來的意思。而等我一個個拍過去，發現所有人都是這樣，包括符彩雲都深陷其中之後，我終於將目光轉向了那面鏡子。
剛才怕自己中招，根本不敢看，如今一看，才發現鏡子上方有兩個小小的六芒星，看起來像是鑰匙的插孔。
看來這面青銅鏡，就是這一道門了。我打點了一下精神，朝那面鏡子看了過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我就怔愣住了。鏡子里畫滿浮現出來了兩張臉，無一不是我一直以來魂縈夢繞的人……